第6頁 文 / 柳瀟瀟
「二夫人,您別生氣,紅兒馬上替您梳頭。」名為紅兒的婢女連忙驅身向前。
「算了算了,等你梳好,只怕將軍已離開府上了。」杜雲娘不耐的揮手遣退紅兒,轉而提起桌上的食籃,走出雲月居。
待社雲娘走遠後,紅兒忙扶起依舊跪在地上的小蝶,遞上繡帕道:「小蝶,你就別再跪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夫人的脾氣,你就算跪死,她也不會理睬你的。唉!自從二夫人來到府上,我們這些下人就沒好日子過。」
「可我不能沒有這份工作呀!」
想起家中的爹娘,小蝶哭得更傷心了。
「這該怎麼辦呢?」紅兒踱著步伐、低頭沉思,突然,她拍掌笑道:「小蝶,我們去找老夫人,老夫人一向看不慣二夫人的行為,我相信她老人家一定會留你下來的。」
「如果讓二夫人知情,就算我繼續留在府裡,日子也不會好過的。」將軍長年征戰在外,除非有重大的事,不然一向很少過問府中之事。
老夫人一向與二夫人井水不犯河水,所以下人們多半畏懼蠻橫的二夫人,「只要你能留在老夫人的天養院中,我相信二夫人也無法找你的麻煩,你快整理好衣著,我們到天養院去求老夫人。」紅兒的一番話讓小蝶燃起希望,她迅速拭乾淚痕,整理好身上的衣著後,便隨紅兒一起前往天養院。
一向早起的赫爾龍焱此時正端坐在案桌前翻開兵書,晨曦的金光灑在他的身上,讓他的臉部線條柔和了些,使他看起來更為俊逸出
濃妝艷抹的杜雲娘提著食籃推門而入,細微的聲音令赫爾龍焱皺起了眉頭。
「將軍,雲娘替您送早飯來了。」
嬌柔的嗓音傳進赫爾龍焱的耳裡。「擱著吧!」赫爾龍焱目光未離開兵書。
「將軍,您瞧雲娘今個兒美嗎?」杜雲娘姿態優雅的在赫爾龍焱面前轉一回。以往赫爾龍焱總會誇獎她幾句,然而今天他卻面無表情地道:「向我展示你所裁製的衣裳嗎?」
「將軍,您還在生雲娘的氣嗎?雲娘都向您認錯了,只要您開心,雲娘什麼都願意做。」杜雲娘淚眼汪汪的看向赫爾龍焱,楚楚可憐的模樣任哪個男人看了都會心疼不己。
「那你走吧!」赫爾龍焱放下兵書,雙手環胸的直視著她,眼底沒有任何情緒,令杜雲娘心慌不已。
女人敏銳的直覺告訴她,她的勁敵出現了,究竟是誰佔據赫爾龍焱的心?會是即將嫁入將軍府的六格格嗎?
「將軍今晚會來找雲娘嗎?」她就不信不識雲雨滋味的六格格能長久擄獲赫爾龍焱的心,男人是被慾望支配的動物,唯有身經百戰的她才能滿足男人們的需求。
她與赫爾龍焱是多麼契合呀!一個在戰場上驍勇善戰,一個則是在床上戰無不勝。
想當年多少風流倜儻的男人拜倒在她的裙下,而她之所以會選擇赫爾龍焱為從良的對象,除了赫爾龍焱是在床上與她旗鼓相當的對手外,再來就是他那將軍的頭銜了,能讓她不須在青樓打滾,又能生活無虞。
「你不用等我,近幾日我還不打算上雲月居。」
「將軍,雲娘可是很想你。」杜雲娘貪婪的看著赫爾龍焱,一雙媚眼直勾著面無表情的赫爾龍焱。
她的這些舉動總是會令男人心癢難耐、恨不得一親芳澤,然而現下的赫爾龍焱卻一臉鄙夷道:「這裡是將軍府不是青樓,你要放浪也得選對地點吧!」
「將軍,你……」杜雲娘隱忍著即將爆發的脾氣,再度嬌嗔地道:「都是雲娘的錯,雲娘下次不敢造次了。」
「我怎麼可能會讓你有下一次的機會。」
「將軍厭煩了雲娘,打算棄雲娘於不顧嗎?」杜雲娘不敢置信的搖著頭,難道是即將入府的六格格容不下她嗎?那小格格憑什麼看她不順眼?她服侍赫爾龍焱這麼久,沒功勞也有苦勞,說什麼她也不會輕易離開。
思及此,她的淚水就要奪眶而出。
「收回你虛假的眼淚,如果你再有逾越禮教的舉止,我會考慮你方纔的那段話。」赫爾龍焱甩頭就離開書房。
「將軍,將軍。」逾越禮教!那他們以前就不逾越禮教嗎?他赫爾龍焱何時如此遵守禮教?什麼禮教、什麼舉止,這全是他想擺脫她的藉口。她不甘心,她絕對不甘心,她一定要把赫爾龍焱從六格格的手中搶過來。氣憤難平的杜雲娘自語道。
***
離開將軍府的赫爾龍焱也不曉得自己是哪根筋打結,自從見過尚葉,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全是她的身影。她那蒼白的雙頰及哀傷的眼神竟能揪痛他的心,就連-向美艷的杜雲娘也令他提不起興趣。天呀!他是著了什麼魔?竟會在意那個與他相差十來歲的小格格!
就在回神的當下,他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已來到紫禁城外,守門的待衛一見是他,便恭敬的請他入城。就在他遲疑的當下,一道黑色的身影落入他的眼底。
有刺客!
他看見一名黑衣人從後宮飛奔出來。
只見那名黑衣人翻過城牆,眼看就要落地。
雖然背對著他,但黑衣人的一舉一動已全數落入他的眼底,他提步,往黑衣人落地的方向前去,想看看黑衣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敢在我赫爾龍焱面前偷東西,真是自不量力,非把你擒到手不可。」追過幾條小巷後,赫爾龍焱稟氣一提,也跟著飛上屋簷。
上頭的田野畢竟是遼闊的,令他能準確的掌握宵小的行蹤。
就見那黑衣人身輕如燕、速度快如流星、雙足輕點、便已超過數十里,功夫之好,令赫爾龍焱暗自拍掌叫好。
想不到京城內還有這麼個高手,他倒想看看這名黑衣人是何方神聖。
使勁全力,他快速追了上去。
然而身在前頭的黑衣人似乎不知道自己已被人跟蹤,兀自於屋簷上飛奔著,待落地時,已身處於空曠的城郊。
一名白衣人早已在溪畔等候黑衣人多時。
「真是的!要來也不通知一聲,害我七早八早就得爬起來,你知道一邊飛一邊睡的痛苦嗎?」黑衣人的聲音響起,是清脆的女聲。
兩人面對面佇立著,一黑一白的穿著形成鮮明的對比。
「都幾更天了你還睡,不怕變成豬呀?我只是經過這裡,順道來看你過得好不好。」白衣人用手上的一把摺扇勾起黑衣人的臉蛋。
「拜託,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別這麼噁心好不好?我看八成你又有什麼陰謀。」黑衣人冷哼道。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得意門生,我方才排了你與未來夫婿的命盤,凶多吉少呀!你要不要……」白衣人話還未說完,便被黑衣人打斷。
「不要不要,你一定又要叫我幫你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才要幫我化解對不對?我才不會再上當咧!反正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黑衣人鐵了心,不為所動。
「你確定?」白衣人將臉湊到黑衣人的面前。
「確定。」
「不會後侮?」白衣人邪氣的笑道。
「不後悔。」
「好吧!那我就不多事,你保重呀!」白衣人佯裝在哭泣,並用力抱緊黑衣人不放。
「快走快走!你一來準沒好事。」黑衣人嫌惡的推開白衣人。
「別這樣嘛!我們這麼久沒見、你好歹也讓我多抱一會兒。」白衣人像八爪章魚般,手腳全粘在黑衣人的身上。
「誰知道你又會乘機弄什麼鬼東西在我身上,走開啦!」黑衣人一拳打飛白衣人。
「小尚葉,沒想到你有了新人忘舊人,一點也不顧我們昔日的海誓山盟。」白衣人裝出哭腔,掩著臉抽噎道。
尚葉!躲在樹上的赫爾龍焱聽到這名字,震驚不已。
由於那名黑衣人一直背對著他,所以他完全看不到黑衣人的相貌,只覺得黑衣人的聲音甚為熟悉。
讓他料想不到的是,那名黑衣人竟會是尚葉,更讓他想不到的是,尚葉的輕功如此之好。
要不是他的眼力好,怕是早跟丟了,看她與那名白衣人親親我我的舉動,他們究竟是什麼關係?
「別假了啦!我跟你哪有什麼海誓山盟。」
「你不嫁、我不娶的那種。」。
聽到這席話的赫爾龍焱即皺起眉頭,尚葉與這名白衣人的關係果真非比尋常,他現在氣得只想折斷那白衣人的脖子。
「哈!笑話,活該你一輩子沒人要。」尚葉手叉著腰,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她才不信白衣人會要個女人綁著他呢!
「太令我傷心了,鳴--」白衣人摀住臉,一路哭哭啼啼的離開,然而他那藏在衣袖下的嘴角,正噙著笑意。
愛新覺羅.尚葉,想不到你與那些青樓女子一樣,都是水性楊花的女人,你既然早與別人私訂終身,現今為何又要下嫁予我?你當我赫爾龍焱是什麼!專收殘花敗柳的愚昧男人嗎?為了安撫皇上的心,我會娶你進門的,但你別想有好日子過,我不會善待你的!赫爾龍焱看著尚葉離去的背影,氣憤的一掌擊倒眼前大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