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凌熙
紀石也告訴他,練家在發生滅門血案之前,好像還發生了什麼事,否則練家人不會放棄往溫暖的南方躲避而選擇寒冷的北地,還有,練君行為什麼能在雪行山上生活十二年卻不被凍死,這也是令人起疑的地方。
這一切的迷團全繞著她,而答案應該也會在京城那塊龍蛇雜處之地,紀石為了守護她而無法離開雪行山。現在,他既然已決定永遠照顧她,他就要解開那些迷團,這是紀石的要求。
他不想去理會那些紀石所謂的迷團,他只想帶著君兒遊遍四方,讓她永遠快快樂樂的是他的心願。
可是,師父那邊似乎不太好交代,既然已答應了師父,他多少也該盡盡為人弟子的義務,因此到京城去看看也無妨。
就算可能會勾起她不愉快的回憶,他也得這麼做,他會陪著她的,不管任何時候都不會離開她。
「楓,謝謝。」她給他一個甜美純真的笑容,雙手環抱著他的頸子磨蹭,就像她平時對銀狐那般。
她感覺得到他的話似乎是種保證,加上兩人的名字後更覺得慎重,也讓她安心了不少。
她並不是那麼無知,她知道,在有些情況下他是無法不拋下她的,不然爹娘也不會拋下她讓她獨自一人。他們不知道,被留下來的人比死去的人還痛苦,卻不得不繼續活下去,就只是為了那些死去的人。
「只要你開心,就是對我最好的謝禮。」但他看得出來,她懂得越多,越是不開心。
「我不開心嗎?」她都有在笑不是嗎?
「君兒覺得呢?」她的心在難過,是為了以前所發生的事吧!她還記得嗎?
她不語,靜靜的趴在他肩上,想告訴他她很開心,然而嘴巴怎麼也動不了。
難道她是真的不開心嗎?她以為跟楓在一起是她最開心的事,以前從沒這麼笑過的,可是,為什麼她回答不出來?
「君兒,以前的事你還記得嗎?」連她也察覺到自己不開心,這樣的她怎麼可能瞞得了他。
以前的事原本是忘了,不過最近又想起來了,想起那些因為她而犧牲性命的親人,想起她為什麼會在雪行山裡。
「楓,我想喝水。」她不想再想了,那會讓她覺得好難受、好難受,只要不想就不會難過了,她只要不想起那一幕就好,什麼都不想,只要楓陪著她就好。
「君兒……」她在逃避。
「我也餓了。」她的肚子空空的,真的是餓了,也不知道多久沒進食了。
逃避得這麼明顯,是他逼得太緊了嗎?
「我去要人送些膳食上來,你先換個衣裳免得著涼。」他輕歎口氣,有些無奈的放開她走了出去。
她越是想逃,他就越想知道當年還發生了什麼事,京城一行是不可避免的,可現在他不得不重新計劃,先到京城再帶她去遊玩,不然彼此心裡都存著心事怎麼也無法盡情遊玩。
他不要她再這麼強顏歡笑,這比趴在他身上哭泣還令他感到心疼。
楓拿給她的衣裳有雪的味道,而且毛絨絨的摸起來舒服極了,讓她一換上就喜歡這套衣衫。
深深的吸了口氣,空氣中那隱隱約約的熟悉味道令她精神為之一振,環視這個精緻的房間,她走到一面較明亮的窗子前,看著那一格一格的東西,她不由得好奇的伸手摸了下。
指尖下感覺冷冰冰的,也硬硬的,她再伸出手,稍微用力的往前推,被推開的窗子馬上跑進來一片白光,讓她不由自主的閉上眼,好一會兒才適應眼前的光亮而睜開眼睛。
窗外的景致令她欣喜,入眼的大片櫻花好似一片粉紅海般,潔淨的白雪緩緩的飄落,此情此景,是她從未見過的絕美。
她好想到那裡去,她想與那片花雪融為一體。
她視線慢慢拉近,直到看見了底下,這才知道她是在一個很高的地方,雖然沒有像在雪行山上的懸崖那麼高,不過如果她貿然跳下去肯定很危險。
可是她又想下去,外面寒冷的空氣讓她感覺非常的舒服,沒有雪行山上的冷,但比待在這裡還舒服許多,她該怎麼下去才好?
「好冷哦!練姑娘,你在做什麼,這樣很危險的!」突然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將半個身子探出窗外的練君行給拉了進來,還隨手將窗子給關上,「外邊很冷,你還是……天呀!」她突然看著練君行說不出話,還不自覺的吞了口口水。
真的是天呀!她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漂亮的人,她以為自己已經夠漂亮了,可眼前這位看來比她還小的姑娘,她……真的是人嗎?
練君行失望的看著緊閉的窗子,那還存在於空氣中的雪香讓她怎麼也忽略不了。
不捨的轉頭看著身邊這突然出現的姑娘,她怎麼一副受驚嚇的樣子?是她長得很奇怪嗎?
「你是誰?」楓呢?他好像出去很久了。
她會說話,那應該不是她的幻覺才對,不過她的聲音聽起來若有似無的,感覺好特別。
「我叫連櫻,櫻花的櫻,是這間契海樓掌櫃的女兒,公子有事出去了,他讓我來陪你。」本來她是不想啦,不過既然是公子開口請求的,她當然義不容辭的答應他。
櫻花?什麼意思?
「楓呢?」她說了一堆話,她還是有聽沒有懂。
「我不是說了,公子有事出去了呀!你該不會不知道公子是誰吧?」連櫻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她。
楓是公子?那是他的名字嗎?他有兩個名字?
「先來吃飯吧!」連櫻拉著她的手走到花廳去,桌上已擺上了美味的佳餚,「你慢慢吃,我先去幫你整理被褥。」說完她進房去了。
待連櫻整理好床鋪出來,卻怎麼也找不到應該還在用膳的練君行,而大門,正敞開著……
第五章
憑著感覺,練君行沒多久就走到那一大片粉紅的林子,腳下踏著薄薄的白雪,她頓時有種回家的感覺。
一片片隨著淨雪而飄落的粉色花瓣輕觸她的臉龐,她隨手接住一片粉瓣放入口中,沁涼的芳香立時瀰漫在嘴裡,雖與雪行山上那棵永遠開著紫花的味道不同,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再接住一片花瓣,和著上面的晶雪一同融入口中。
如果人都像這花雪一樣就好了,同樣是最終歸於塵土,然而人卻是複雜許多。
楓……他是去了哪裡?他說過不離開她的,可是現在卻只剩她一個人,就只有雪及這些花樹陪她,一直以來,都是它們在她身邊。
『你是誰?』一道女聲出現在她身後,『你沒看到入口處寫著『閒人勿進」四個字嗎?』對方毫不客氣的指責,但在看到練君行轉身後,她臉上立時出現驚詫的表情。
她在說什麼?
『你聾了?我問你話你沒聽到是不是?還是說你是是啞巴?』驚訝過後,她的樣子顯得有些目中無人。
『小均,不得無禮。』
一個男人突然出現在那名有些跋扈的女子身邊,斯文有禮的朝練君行略微頷首。
『姑娘,在下段玉懾,同小均跟你陪個不是,她只是……』
『玉懾哥,你幹嘛跟她道歉,錯的人又不是你!』被喚作小均的姑娘惡狠狠的瞪著練君行,她看她就討厭。
『你也知道你有錯?』段玉懾有些驚訝,想不到天之驕女般的她也會知道自己有錯?她吃錯藥了?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人家可是你未過門的妻子耶,你怎麼可以幫著外人欺負我!回去我一定要跟爹娘說。』她生氣的猛跺腳,尊貴的她怎麼忍受得了被心上人這麼說自己。
『小均,別任性。』段玉懾捺著性子安撫她,朝默不作聲的練君行露出一抹無可奈何的苦笑。
練君行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們,不明白他們到底在做什麼,看那男人對她露出奇怪的笑容,她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她只是想看看雪而已,這兩個人是誰?還說了一堆她有聽沒有懂的話。
看到自己優秀的未婚夫竟然對別的女人笑,身為未婚妻的她怎麼受得了。
『她一定是狐狸精變的。』長得這麼魅惑人心,她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尤其還迷惑她喜歡的玉懾哥。
『小均,你別亂說。』段玉懾皺了皺眉,她這麼說會傷害到那位姑娘的。
『我沒有亂說,你沒看到她剛剛在吃櫻花嗎,還有雪她也吃,她一定不是人。』
人才不會吃花呢!還有,這麼冷的天她還穿得這麼少,還一點都沒有凍著的樣子,是人才不可能這樣。
『小均!』他一個厲聲,馬上讓女伴安靜了下來,可是……『你凶我!你竟然為一個狐狸精凶我!』她指著練君行,怒火中燒的衝上前便要給她一巴掌。
練君行無言的看著他們突然接近,不明所以的看著那位姑娘舉起的手被那男子給抓住,她還是不知道這是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