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冰心蛹

第8頁 文 / 凌熙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的紀石馬上閉口,心驚的看著那默不作聲的兩人。

    他真是太大意了。

    「你是練家的傭僕?」他是為了守護君兒才在這兒的?他何必這麼做,把君兒一個人丟在那酷寒的雪行山中不是會害死她嗎?

    「你怎麼知道?」他從未提過他跟練家有關係,而小姐她應該不會說話才對。

    這十幾年來他都注意著她,她可說是讓那隻銀白的狐狸所撫養大的,人的語言她應該已經忘了才對。

    難不成他是那個人派來的?

    若真如此,他就更不能讓他把小姐帶走。

    「你們已經毀了練家,這次我拼了老命也絕不會把小姐交給你們!」也不知是不是迴光返照,他覺得自己好像沒那麼虛弱了,這下子絕對要傾盡全力保住小姐。

    你們?

    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隱情?從紀石口中聽到越多,他的疑問也跟著越多。

    「丫頭,趕緊把小姐帶走,阿爹來對付他。」紀石將女兒往旁邊推開,不顧身上的傷硬是和聿靈楓打了起來。

    雖然有滿腹疑問,紀寶兒還是決定遵從爹親的意思,先把那漂亮得不像樣的姑娘給帶走。

    可她的手才剛碰到昏迷不醒的練君行,一陣強風襲來便把她給掃到一旁,定睛一看,練君行已落入聿靈楓手裡,她依舊睡得很沉,絲毫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紀寶兒回頭,只見爹親被打倒在地,看來是打輸了。

    「阿爹,您沒事吧?」她趕緊衝到父親身邊,看他一張臉更是慘白無血色,她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再度決堤,「阿爹,您千萬別丟下我呀!」

    「那點傷暫時還死不了。」聿靈楓冷然的看著他們父女倆,隨手丟給他們一個白瓷瓶,「擦上後就不會再流血了。」

    他從未說過要殺他,既然知道他這麼做全是為了保護君兒,自己更沒有理由讓他死。

    「你……」紀石不解的看著他,難道他不是想殺了他好帶走小姐嗎?

    唉!可就算他不殺他,憑他們父女倆也阻止不了他。難道這是天意?到最後小姐仍逃不開那個人的掌心?

    「你應該相信我有能力保護她。」至今他還沒遇過有誰打得過他的,對於君兒的容貌易使人覬覦這點他自有辦法,他絕不會讓她受到傷害的。

    不過他卻也感覺得出來,這茶店掌櫃擔心的事不只這件,他說的「你們」到底是指誰?

    紀石猶豫的看著他,聿靈楓看來不像是那個人派來的,因為他大可一刀殺了他們,然後把小姐給帶走,他這麼做,是想讓他認同他?還是有其他目的?

    罷了!事情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或許他該放手一搏,看看老天爺到底是怎麼安排的。

    「你敢發誓嗎?發誓你就算拼了性命也會保護她?」紀石嚴肅的看著聿靈楓,他該知道,他要守護的不是個平凡女子;可他不知道,他將要應付的事將遠超出他所能想像。

    「我以性命擔保,她絕不會出任何事。」他毫不考慮的答應。茶店掌櫃的擔憂他非常明白,但儘管如此,他仍然堅持。

    紀石沉著臉思考了一會兒,這才不得不點頭答應。

    「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到時你可以反悔不帶走小姐。」一般人都不會想惹上這種禍事,他也該好好考慮才是。

    「我說過的話絕不會更改,君兒我是要定了。」沒有什麼事改變得了他的決定,不管對方說什麼都一樣。

    **

    *好熱!

    這裡是哪兒?怎麼這麼熱?

    「君兒、君兒。」一聲聲的呼喚將練君行的燥熱給澆熄了些,她強逼自己走近那聲音、逼自己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做了惡夢嗎?怎麼滿身大汗的?」聿靈楓擰來一條濕布幫她將臉上的汗水給擦拭乾淨。

    「惡夢?」那是什麼意思?

    「沒有嗎?」她看起來好像是趕了好幾里路般,休息過後非但沒有恢復精神,反而看起來更加疲累。

    「君兒不知道什麼是惡夢。」她不懂,沒有人告訴她那是什麼意思,什麼都不懂,只是讓她更加不安與失落。

    看著她嬌柔的模樣,他忍不住將她擁進懷裡,心疼她這副可憐怯懦的樣子。

    「夢就是睡著後所看到的東西,惡夢就是可怕、不好的夢,你做了惡夢嗎?」

    他會教她,不管是什麼事,他都會細心的教她、讓她明白。

    「我不知道有沒有做惡夢,記不起來。」腦中一片模糊,好像有很多白白的霧氣般,教她怎麼也看不清楚、分不明白。

    「沒關係,記不起來就算了。」他愛憐的輕捏她的俏鼻,「先起來換套衣裳,免得著涼了。」雖然已經離開了雪行山,但這兒還是讓人感覺寒冷,尤其此時她身上又微微滲了些汗,恐怕更容易感染風寒。

    「這是什麼地方?」她記得他們是在山下的一間屋子裡吃東西的,她還記得他跟她說那叫包子,可後來的事她全都不記得了,她包子有吃完嗎?

    「咱們已經離開雪行山有段距離,這裡是北方的客棧之一。」同時也是師父交給他的產業之一。

    「客棧?」這地方就叫客棧呀!跟她住的地方差好多,睡覺的地方好柔軟,但也很高,要是不小心掉下去了……她睡在這裡安全嗎?她的脖子好像不怎麼堅固的樣子。

    「還很累嗎?要不要找大夫來幫你看看?」剛從她生活了許久的地方離開,她或許會有些難以適應。

    大夫……她知道大夫是什麼意思,那兩個字她記了好些年,但就是找不到大夫,有的,就只有跟她做伴的狐狸。

    「我沒事,只是好想它。」她從沒離開它這麼久,為什麼它不和他們一起下山呢?她若是可以在別的地方生活,它更沒問題才對。

    「那隻狐狸嗎?」也只有它了,「它屬於雪行山,不適合離開。」若它真的跟著來了,要他們不引人注意也難。

    「君兒也屬於雪行山。」她也不該下山才對。

    「但你也該屬於我。」他什麼都能放棄,就是不能放棄她。

    「這是一定的嗎?」她睜著不解的美眸看著他,為什麼他總會那麼說呢?難道她不是屬於自己的?

    該怎麼回答?他不想去思考這個問題,現在她還什麼都不懂,該怎麼同她說他自己也不知道,這麼想將一個人給緊緊抓在手上的感覺對他來說是前所未有的,他不能一個大意而失去她。

    「以後你就會知道了。」

    對她來說,他恐怕只是一個可以倚靠的人,感情的事她還不懂,勉強要她明白可能會弄巧成拙,她以後一定會明白,在他的細心呵護下,她不可能永遠不懂。

    「或許我要等很久,不過為了你,一切都值得。」他滿懷情意的在她額上印下輕輕的吻。

    「楓,我聽不懂。」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他要等什麼?為什麼是為了她?

    好多好多的疑問繞著她打轉,但他只是給她一個笑容。

    「會換衣裳嗎?」紀石說過這十幾年來他總會不時的在雪行山山腰處放些衣裳給她,就算沒人教她,她應該也不陌生才是。

    「會。」她接過他手上雪白的衣裳,心裡還記得他剛才說的那些話,可既然他不想說,她也不想問;或許也可以說,她不敢問,她不要他討厭她。

    有人陪著的感覺好好,她不知道若是他離開她,她該怎麼辦?她不要再被獨自留下了。

    「君兒?」怎麼了?她為什麼突然這麼難過?

    「楓,會不會丟下君兒?」她沒多想就問出口,她不會把疑問給藏在心裡。

    「不會。」他回答得毫不猶豫。

    「不管任何情況嗎?」要是他跟爹娘一樣有不得不拋下她的時候怎麼辦?他會怎麼做?

    「不管任何情況、任何時候,我聿靈楓必定不會拋下你練君行不管。」這是必定的。

    他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也知道發生在她身上的滅門血案。

    十二年前的她雖還只是幼兒,長得卻也是驚為天人,而當時除了皇上外,權力最大的莫過於皇太后身邊的桂公公。

    也不知是否為上天的捉弄,桂公公得知練家出了個仙女般的女兒,遂派人前去接練君行進宮,打算日後要獻給皇上。

    練家不從,連夜舉家搬離京城躲避桂公公的人馬,然而,也不知練家跟老天爺結了什麼仇,在雪行山山腳下,他們被桂公公的人馬給逮個正著,練家全部遇難,只除了那在混亂中消失的幼女——練君行。

    原本被練老爺派到雲南去的紀石聽聞練家所發生的滅門消息後,馬上動身前往雪行山找尋生還者,好不容易打聽到一點眉目,便在雪行山山腳下守護那個可能是練家小姐的小姑娘。

    十多年來,紀石阻止了不少人上山去騷擾她平靜的生活,傾盡全力的守護她,直至他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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