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銀狐盜情

第17頁 文 / 林鈺樺

    「再等等……若駱老頭敢耍什麼花樣的話,我們就先挑一個殺了送回去,他不敢不買我們的賬。」帶頭的男子慎謀遠慮,早想好了對策。

    「不愧是大仔,咱們弟兄就靠你發財了。」

    為錢不擇手段的亡命之徒扛起兩名少年,將他們關進內室一個更幽蔽的房間內,充當監牢在門外看管,一群人開始討論起拿錢的路線。

    駱曜天拚命扭動著身子,想擺脫手腳上的束縛,嘴上的膠條讓他只能發出模糊的嗚嗚聲。他的心中害怕極了,這些人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留他們活口,不管有沒有拿到錢都不讓他們有活著指認綁匪的機會,若爺爺不老實點付錢,他們會先拿其中一人開刀,而不管是誰先被殺,那都不是他願意見到的情況。

    掙扎了許久,直到體力用盡,麻繩仍緊縛著他的雙手。他虞軟無力的癱在地上,疲累感不斷襲上他繃了一整天的身於,但他卻因為害怕而不敢閉上眼睛。

    不知何時昏沉沉的睡去,黑暗中窸窸窣窣的聲響再度驚醒駱曜天沒能放鬆的神經,他睜眼看向屋內幽暗的另一端,駱曜鈞磨了數小時的麻繩終於被他割斷。

    廢棄的工察內有一些先前工人進行工事時遺留下來的木條磚塊等,或許是綁匪太過自信,以為被捆得像待宰豬只的兩兄弟耍不出什麼花樣,因此在事前並沒有進行任何清理。駱曜鈞摸到他倒臥的地方棄置著一塊邊緣銳利的鐵片,有如抓到一線希望般,數小時的黑暗中,他就靠著它不斷磨扯,磨到兩隻手腕都破皮,鮮血流進麻繩滴落至地板上,令他劇痛難當,但鮮血換來的代價卻是自由,雙手一得到鬆綁,他立刻解開腳上的繩於,撕掉嘴上的膠帶。因為長時間的束縛,他還無法靈活行動,心跳急促的只能等待血液的活絡。

    他抬頭看向屋子另一個角落,曜天手腳受縛的倒在髒亂的地板上,髒污沾上他俊美的臉孔,膠帶貼住他的嘴,那雙眼正急切的向他求救,要他替他鬆綁。

    反常的,這時刻駱曜鈞唇邊竟勾起一抹不該出現的冷笑。感覺到疲麻的不適從腿上逐漸退去,他緩緩站起身踱至曜天面前,居高臨下的望著他。

    「想要我替你解開繩子是嗎?」他輕柔的問。「你死了這條心吧!我不會救你的。」他吐息如霜的宜布,得意的看到他瞬間睜大的雙眼,他的錯愕令他有種說不出的快感。

    「從數年前我將你推下山那一次起,我真的開始希望你能從這世上消失,現在有這機會,你以為我會讓你活著回去嗎?」他像只逗弄牆腳邊無助老鼠的大貓,唇邊有抹殘酷的笑意。

    駱曜天低嗚著聲,眼中全是無法置信的驚樗,不敢相信唯一的哥哥會完全不顧手足之情,竟有棄他於不顧的意圖。

    「駱家只能有一個繼承者,少了你,我會活得更快樂。此情此景就像是老天刻意的安排般,別擔心,我會安全的回去,至於你,就當成是個意外吧!算你倒霉被綁匪撕了票,等事件落幕後,我們會懷念你的。」他冷笑道。年輕的臉孔上有著超乎年齡的冷靜與殘酷,瀟灑的朝他唯一的弟弟揮揮手,他無情的轉身離開,沒有回頭。

    棄置許久的工察內到處殘破不堪,監禁他們的空量內只有一扇通氣宙,連個遮蔽的窗戶也沒有。連續兩天來的囚禁未出任何差池,致使綁匪對他們的戒心大大降低,卻沒想到這天深夜裡駱曜鈞會從這兒逃走。

    望著哥哥遠去的身影,駱曜天幾乎嗚咽出聲,面對死亡的威脅都不及親生手足給他的打擊來得大,極度的冰寒從內心最深處散發出來,涼到他的四肢百骸。他絕望的在地上使勁掙扎,用盡所有力氣,卻不明白自己早已喪失求生慾望了,這麼做有何實質意義呢?也許是他潛意識裡想藉著肉體的痛楚來釋放一些內心的痛苦吧。

    約莫過了半小時後,綁匪照例的巡視,原以為情況一如往常,會見到兩兄弟被縛受囚的身影,沒想到這回竟少了一個人。

    男子愣了下揉揉眼,還以為自己看花了,反應過來後立劉驚慌的大叫:「大仔!不好了!有一個跑掉了!」

    「啥?」這一叫立即引來所有人,大家全衝進這間臨時的囚室裡。

    在月光隱隱照明的破屋中,地上散落著一團鬆開的麻繩,週遭還有許多令人怵目驚心的血滴。

    「快去找!他應該還跑不遠!」為首的男子立刻說,忍不住跟著咒了句三字經。

    「好加在還有一個。」其他人發現了駱曜天的存在,像拎小璃般抓起他。

    「為什麼他會丟下他,自己逃命?」他們手足之間的情誼,連他們這群江湖弟兄也無法理解。

    為首的男子推開眾人揪住駱曜天的衣領,發狠的說:「他敢跑就不要讓我抓到!否則我第一個先送他的屍體回去給你們家的人!」

    因為跑了一張肉票的憤怒令他將火氣發洩在剩下的駱曜天身上,而他不受脅、沒有任何反應的空洞眼神讓他更加怒火高張,克制不住衝動的一拳揮向他的下巴。

    「看到了嗎?這就是你們有錢人家的親情,比我們這群弟兄還不如!」男子借由惡童的打擊發洩怒氣,一拳打不夠,還抬腳踏向他蜷曲在地上的身體。「你的哥哥只顧自己逃命去了,他不會回來救你的!」他嘲弄著,重重的拳腳全招呼至駱曜天瘦弱的身上。被縛住手腳的他無法反抗,因為嘴上貼了膠帶,吃痛也只能悶哼著。

    一群人鉚起來痛毆他半死後才逐漸停手,為防最後的肉票也丟失,他們不再放他單獨一人。雖然依他目前奄奄一息的情況早沒有力氣逃走,但他們沒敢大意,開始商量另覓藏身地,因為這地方隨時會被人發現。

    沒多久,一群亡命之徒起程動身,低調而迅速的離開,本以為能安全抵達第二個棲身地,沒想到半途遇上警察臨檢,為躲避警方只好開車逃逸。在場員警一見情況不對立即出動大批警網圍捕,在街上展開激烈槍戰;直到彈盡援絕,歹徒的座車爆胎撞上安全島四散逃逸後,關在後座置物箱的駱曜天才被人救出,緊急送往醫院。當時的他全身多處淤傷與骨折,生命脈象微弱,經過醫生緊急搶救,住院觀察了兩個多月才撿回一條小命。

    被人救回的駱曜天性情驟變,他變得沉默寡言,對那一場經歷也不再提起。他知道駱曜鈞對外向人謊稱他們兩人被分別囚禁在不同的地方,所以他才會獨自逃脫,對此駱曜天並沒有拆穿他的謊言,他只是安靜的回到原來的生活,照常上下學,雖然爺爺駱柏恩為了保護他們,請了兩名保鏢隨待外出,不再由福管家單獨接送,但他也沒有表示任何的意見,好似成了一尊沒有聲音的人偶。駱家親戚還是將未來的籌碼押注在他們兩兄弟身上,每天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他的成績依然好得令人眼紅,依然聰明得令駱曜鉤仇視,天天都想除掉他,而後來那幫匪徒落網認了罪,道出一切內情讓駱曜鈞的謊言正式瓦解,但事過境遷,沒人想再去挖起那段不愉快的經歷。駱柏恩雖知道小孫子受委屈,卻也莫可奈何,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不知情。

    正當眾人逐漸遺忘一切的同時,駱曜天卻選在該學期末最後一天到校上完課後失去了蹤影,從此沒有再回家……

    第七章

    「我討厭你,丫頭。」坐在輪椅上的駱柏思這樣說,布清皺紋的一張老臉寫滿嚴肅。

    「那正好,反正我也不喜歡你。」方以凝不以為意的朝他扮了個鬼臉,這幾天她已經聽了不下數十次他這樣的宣佈了。

    「我比較欣賞小蝶啊!」老人家說出自己屬意的人選,沒有拐彎抹角的廢話。

    「真巧,我也很欣賞她。」方以凝抬手一拿,「吃!車。」

    老人家低頭一看,發現他的一員大將居然在他的大意下陣亡,「等等!不算不算!剛才那步棋不算!我不是要那樣走的,是因為說話一時分心走錯……」他忙擺回剛才的棋子。

    「哪有這樣的!起手無回大丈夫,你的車明明被我吃了,想要無賴呀?」她拿掉他的黑車,擺上自己的紅炮。

    「我是老人,讓我一下又不會怎麼樣。你有沒有一點敬老尊賢的觀念啊?」他裝出不適的猛咳數聲,將她的炮推回去,再度擺回自己的黑車。

    方以凝悻悻然哼了聲,不與「老灰仔」一般計較,再思棋步。這幾天和老頭對弈,她的棋藝大有進步,只是老頭子贏了就臭屁,輸了就賴賬,還不斷在她耳前叨念著她的缺點與種種不合他標準的理由,一副擔心寶貝孫子被搶走的模樣,言明了她不夠格進他們駱家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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