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林語泠
眾人正待追問段宜光哭泣的緣由,這時候木門被拉了開來,戚拓遙挺拔的身形佔滿整個門框。
「宜光,我們回去了該死的!你們怎麼可以欺負她?」他萬萬沒想到打開門之後會看見這一幕,急急忙忙衝到段宜光身邊,不悅地瞪著眼前一票娘子軍。
「我們哪有欺負她?你腦筋有問題啊!我們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巫霽月不甘示弱地反駁,認識這麼多年,他不該對她們產生這種誤解。
「不然她為什麼哭?」從剛剛開始她就和這些人在一起,不是被她們欺負的話,會是什麼原因?
「不是大家都對我很好,沒有沒有欺負我」是她自己太軟弱,放任無助的淚水盡情奔流。
「那是為什麼?你說啊!」她哭泣的模樣,讓他覺得渾身不對勁,心中充滿莫名的難捨情緒。
「沒什麼,真的,我已經不哭了。」段宜光慌忙抹去頰上的淚水,怎能說出她哭泣的原因?
「快點說!你到底為什麼哭?」他已經打定主意問到底。
「我只是突然覺得自己好孤單,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她說出一部分事實。因為她的孤單,所以什麼事都只能往心裡藏,沒有人可以幫助她逃脫身不由己的命運。
「我當是什麼嚴重的大事哩!真是個傻丫頭,這種事不必擔心的,如果你願意,她們都可以成為你的好朋友,對吧,各位?」戚拓遙一邊安撫她,一邊詢問在場眾人。
「是啊!我們隨時都歡迎。」女士們異口同聲回答,原來她是為了這點小事傷心,她們還以為自己不小心犯了滔天大罪。
「好了,好了,我們先回家,改天要來隨時可以來,不要再哭了。」戚拓遙伸手抹去她臉頰上的殘淚,將她從榻榻米上拉起。
「他果然對她有意思,君子不奪人所好,我只好另尋目標羅!」連神經特粗的賀淨元,都看得出他對她的態度不同。
雖然戚拓遙的動作稱不上溫柔,但他充滿安撫意味的語氣,是眾人從未聽聞過的。
這個不懂憐香惜玉為何物的沙文主義豬何時開竅了?看樣子,他這回難逃情網的圍捕。
所以說,做人不要太鐵齒,子日:「毋臆、毋必、毋固、毋我。」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當真愛來臨時,你能說不要就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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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她有意思?別笑死人了,如果這種冷淡漠然、不理不睬的態度叫做對她有意思,那她真要可憐被他喜歡上的女人了。
幸好一開始就沒將那天她們說的話當真,可是,非常奇怪的,她覺得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原以為戚拓遙的確對她很特別,或許還存有一點點心動的感覺也說不走,可是,現在她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錯得非常離譜。
戚拓遙已有足足十八天的時間沒回家,也不知道究竟在忙些什麼,他連一點消息都沒給她,整個人就像是突然失蹤一樣,讓她不由得產生他可能不會再回來的感覺。
唉,無聊啊!一個人守著空洞的屋子,成天發呆、無所事事,這種生活模式像是來臥底的間諜嗎?可這實在不能怪她呀!他趁她熟睡的時候「溜」得不見人影,根本沒讓她有機會追蹤。
「嘟嘟」段宜光手上的表突然發出一連串細微的聲響,她忙不迭壓下右側一個紅色按鈕,噪音消失了,卻傳出更教人頭痛的
「魔音」。她腕上這表非但可以計時,還可做為通訊之用。
「宜光嗎?我是師姐。」柔媚的女子嗓音,低沉和緩地道出身份。
「師師姐有什麼事嗎?」到現在她還不太能適應自己是
「罪惡之城」一分子的事實,一接獲組織方面傳來的訊息,就緊張得
說話口齒不清。
「你的任務進行得如何?」段宜光是她帶出來的,就由她負責聯繫與探問執行進度。
「還沒還沒開始」事情哪有想像中容易,她只不過是個生手,到現在還沒被發現已經很了不起。
「什麼!你過去那裡一個多月,居然還沒開始行動?!」她的膽子還真大,居然敢混水摸魚!
「他他不好對付,我已經很多天沒看見他了,而且而且他也沒有交代行蹤,我不可能有天大的本事知道他在哪裡,所以不曉得該從何下手。」其實她一點都不急著完成任務,抱持能拖則拖的想法,她倒希望戚拓遙永遠不要給她機會,直到三年後,契約終止了,她就可以回到往日清靜無憂的生活,與「罪惡之城」不再有瓜葛,不必時時刻刻提心吊膽。不過,她心中存有的「妄想」當然不可以讓師姐知道。
「誰管你有沒有機會!我們一向只問結果不問過程,少給我找藉口推卸責任。」要是每個人都像她一樣,「罪惡之城」老早就關門大吉了。
「可是,他那麼精明,一定很容易看穿我的居心,所以我必須先取得他的信任,而取得信任這件事是急不來的,你一定也不希望前功盡棄吧?」古人云:「欲速則不達。」太過躁進反而容易壞事,這道理她應該不會不懂。
「話是沒錯,但首領如果問起,我要怎麼回答?」她也不過是別人的手下,做不得主啊!
「想想看,以戚拓遙超級敏銳的直覺與過人的機智,我有可能連續兩次得手嗎?既然不可能,當然得選擇對我們最有利的情報下手,所以說現在不宜打草驚蛇,我必須等待時機,在他放鬆對我的戒心、在我充分掌握情勢之後,才能萬無一失地達成任務。」
這的確是她設想過的進度,她一向閒散慣了,任何事都不能引起她高度關切,能夠慢慢來就不必緊張,反正她有的是耐心。
「好吧!反正首領也沒規定得在什麼時間之內完成,可是我警告你,別混得太過分。」她接受了段宜光的說法,但仍不能讓她太逍遙、太自在。
「不不會啦」段宜光說得有點心虛,因為她心裡正是打著這種如意算盤。
「不會最好,有事再聯絡,BYE!」說完切斷通訊,表上紅色的燈光跟著熄減。
段宜光整個人癱倒在床上,短短不到幾分鐘的談話,幾乎耗盡她所有體力。
奇怪,她怎會覺得這麼熱?體內像是有把火在燃燒。天氣預報明明說最近這幾天因為鋒面過境,氣溫會略微下降,怎麼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反倒像是熱浪來襲,讓她恨不得躲進冷凍庫,把自己冰起來。
去洗個澡吧!也許冷水可以把體溫降低些。段宜光走進浴室,打開蓮蓬頭,讓清涼細小的水柱灑在軀體上,她滿足地歎了一口氣,任由冷水將她淋個暢快。
洗了好一會兒,段宜光裸著身子走出浴室,全身濕淋淋地滴著水,她沒有費心擦拭,貪戀水珠停留在身上帶給她的舒適感。可是,為什麼還是覺得熱?這見鬼的天氣到底是怎麼回事?
整個屋子裡,就只有客廳和戚拓遙房裡有冷氣。客廳那部已經故障了,吹送出來的風一點都不冷,而且聲音大得足以與戰車媲美,因此,她只好選擇「堂哥」的房間「安身立命」,反正他不在嘛!借一下應該不算侵佔。
「呼,好舒服!」進入房間,將冷氣開到最大,段宜光心滿意足地吐出一口氣,躺在戚拓遙那張冷灰色的大床上,拉過薄被覆住一身嬌嫩的肌膚,感覺上,仿若置身於天際雲端最令人眷戀的角落。
被褥、枕套上有著一股淡淡的男性氣息,令人心安,且情不自禁沉醉在其中,盡情呼吸那獨特美好的味道。何以如此,她不願深究,只知道專屬於他的體味,比世界上任何一種香味更令人著迷。
好想睡好想睡她為什麼到現在才發現這項「秘密」?原來,他的味道比何一種安眠藥更容易使人入睡。
他不在家這段期間,他的床就由她不客氣地獨佔了,反正他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不起還他就是。
唔真睏呵明明每天無所事事,怎麼還是這般貪睡?呵不管了,先睡再說先睡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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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
當他回到家,看見一個女人侵佔他的床、他的被,居然會覺得心被填得滿滿的,好似她在他的床上本是天經地義,好似他在外奔波回家後,等著看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他腦筋秀逗啦!還是忙昏了頭?居然會有這種怪異的聯想。
戚拓遙胯步向前,打算聲討主權所有,她要睡應該回自己房間睡,一個女人家跑到男人房裡來,真是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