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文 / 練如淨
什麼她不在塔裡?」看見衛琳兒坐在廳堂上,他立刻向她詢問魏舒雲的去向。
「你還會關心她?」衛琳兒諷刺地說著,看向閻裂天的眼神一如外頭的村民,
充滿憤恨。
「她到底在哪裡?我有話要跟她說,你快把她交出來!」他實在沒有多餘耐
心猜測這些人反常的原因,他只想知道魏舒雲被藏到什麼地方去了。
「跟一個死人還有什麼話可說?」現在不論說什麼都已經太遲,人死不能復
生,就算他有心悔改也來不及了。
「你胡說什麼?我要找的是舒雲,誰有興趣同死人講話!」不祥的預感充斥
在心頭,他的聲音顯得有些慌亂,還有更多的不安。
「她已經死了。」而他,正是害死她的罪魁禍首。
「別開這種玩笑行不行?要是再不把她交出來,我絕對要你好看!」當他白
癡啊!魏舒雲好端端的怎麼會死?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她已經死了,從塔頂上跳下來,摔得粉身碎骨。」這種玩笑誰開得起?直
到現在她還是不願意相信,但事實擺在眼前又讓她不得不信。
「你說謊!她絕對不可能自殺,你騙我的對不對?說,你騙我的對不對?」
閻裂天扯住衛琳兒的衣襟,凶狠無比地威脅她。
「她的確已經死了,現場目擊者不只我一個,你可以出去問看看。」早就警
告過他,他卻一直不當回事,會導致這樣的後果,該怪誰呢?
「不——她不會死的!不可能會死的!」閻裂天瘋狂地叫著,虛軟的雙腿一
時站立不穩,狼狽地跌坐在地板上。「她怎麼可能會死?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玩,
我絕對不會相信這種無聊的惡作劇,絕不會相信的……」他坐在地板上不停地喃
喃自語,眼淚突然從眼角滑了下來。經過好一會兒,他突然發瘋似的不停狂笑,
笑得一發不可收拾,那可怕的聲音簡直比鬼哭更教人聽了心驚膽戰。
「不要這樣,求求你不要這樣!」衛琳兒忍不住衝上去抱住他的頭,閻裂天
悲痛的情緒影響了她,她無法對這樣脆弱無助的他置之不理。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他突然像是個不知所措的孩子,將頭緊緊埋在
衛琳兒懷裡,無法自抑地痛哭失聲。魏舒雲死了,往後他該怎麼辦?如果現在跟
著結束生命,來不來得及趕上她?
「我知道你心裡不好過,但是人死不能復生,我……」說到一半就再也說不
下去,她知道不論她再怎麼安慰,都無法替他減輕失去魏舒雲的痛苦。
「帶我去看她,求你,帶我去看她!」生平第一次開口求人,居然是在這種
情景之下。
「好,我帶你去看她。」無法拒絕如此哀傷的請求,衛琳兒伸手握住他的大
掌,將他由地板上帶了起來,然後牽著他走出大門。走出主屋,她帶他走向側邊
的教堂,遠遠地,他就看見一個雪白的大理石十字架被安置在一處空地上,閻裂
天鬆開衛琳兒的手,一個箭步衝了過去——
十字架上刻著魏舒雲的名字,以及她的生卒年,看見那上頭鏤刻的字跡,他
的視線又變得模糊了……這周圍的景色是那麼樣的熟悉,他曾經靠在不遠處的大
石,讓她為他洗去滿頭滿臉水泥漆,他彷彿還聞得到水泥漆刺鼻的氣味、水晶肥
皂低廉的香味,以及魏舒雲身上勞動過後的汗水味;他依稀還能聽見她壓著汲水
器所製造出來的聲響,她一聲又一聲的抱歉在他耳際迴盪,這一切清晰得好像才
是昨天發生的事,她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棄他而去?
不!他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非得親眼看見才肯相信她的確已經不存在
了,閻裂天突然發狂似地動手掘墓,手指不斷挖著十字架底下的泥土,一點都不
在乎指甲斷裂,就算手會因而殘廢,他也不在乎!
「我的天,你在做什麼,快點住手!」衛琳兒急忙衝上前去阻止他,他的樣
子看起來好可怕,該不會是受到太大的打擊,精神負荷不了而發瘋了吧?
「不要管我,我一定要親眼看見,否則絕對不相信她會就這樣死了!」一把
推開衛琳兒,他繼續挖掘的工作,絲毫不肯停手。他怎麼能相信,那個善良的女
子會就這樣棄他而去?她總是揚著笑臉訴說自己對生命的熱愛、她總是讚歎造物
者的神奇,她總是認為每一條生命都有其存在的意義和價值,這樣一個女子,怎
麼可能會自殺呢?怎麼可能!
「求求你不要挖了!從三十層樓的高度跳下來,你想她的模樣會好看到哪裡
去?入殮的時候就已經面目全非,何況是一個星期以後的現在,求求你讓她安心
地走吧!看見她的樣子你會崩潰的!」衛琳兒緊緊抱住他的腰,試圖喚回他所剩
無幾的理智。
像你這種沒血沒淚的怪物,將來一定會有報應的。他彷彿聽見魏舒雲以漠不
關心的語氣淡淡地說著,這就是她對他的報復嗎?這就是他必須承受的報應嗎?
閻裂天整個人呆住了,但在下一秒鐘,他整個人朝十字架狠狠撞了過去,悲痛的
感覺太強烈,他的心渴望著與她一起毀滅,如果沒有她,他的世界裡還有什麼東
西剩下呢?如果能在這一刻結束生命,也許還來得及挽回些什麼,於是他撞倒魏
舒雲的墓碑,也讓自己徹底陷入昏迷……
這慇勤的女人說後,就依了約翰,立即領了他走到她的墳地,那裡,讓他獨
自與苦痛同在,他跌倒在愛人的墳邊,流著眼淚。
他想念著過去的、美麗的時光,她的純潔的真心燃燒著情焰,她的甜蜜的心,
她的嬌媚的臉——
凋謝了,此刻在冰冷的地下長眠。
忘了曾經在哪裡讀過這樣一首詩,此刻的他與詩中的男主角,有著相同的命
運與悲歎。人,總是要等到失去了才會懂得珍惜,總是要等到無法挽回才認清自
己的罪,一向高高在上、萬物踩在腳底下的他,早就不再和往常一樣意氣風發,
他終於明白人力是無法與天命相抗衡的。
不過,他可不打算一輩子守在她墳前,與痛苦、思念和眼淚長相為伴,他不
知道約翰究竟選擇什麼方式平衡自己的心,也許學著淡忘、也許守在愛人墳邊寸
步不離,也許在墳前結束自己的生命……如果主角人物換成他,他會怎麼做呢?
閻裂天由十字架前站起身的時候,臉上悲痛的神情已經換成譏誚與冷漠,他
要讓她背負著深沉的愧疚,連死後都不得平靜,帶給他這麼大的痛苦,連一點懺
悔機會都不給他的魏舒雲,他絕對無法原諒!性格中偏執激狂的一面抬頭了,他
已經想好要怎麼報復她的背棄。
毀滅全世界!拖著所有的人類一起陪葬!她一向熱愛的生命將從這個星球上
徹底地消失,如此一來,他就能達到目的了吧?
如果天地萬物全都歸於岑寂,生命悉數毀滅再也不留痕跡,對她無窮盡的思
念是否可以就此畫下句點?他所選擇的方式也沒有另一個人能做得到,他要讓所
有的生命成為她的陪葬品,當然也包括他自己。這樣的愛情瘋狂嗎?是的,的確
瘋狂,但他一點都不在乎……
閻裂天瘋了,真的瘋了!他居然因為魏舒雲的死,企圖拖著地球上所有生
物一起陪葬!
谷曄絕對不會懷疑他擁有這個能力,晶瑩島上蘊藏著豐富的鈾礦,好幾年前
他就已經在世界各地齊集人才,共同到島上來開發,並將採出的鈾礦製作成一枚
又一枚破壞力強的氫彈及原子彈,數量早已遠遠超過美國、蘇俄及中國大陸等國
家的總合,說出來也許很難令人相信,但事實擺在眼前卻又令人不得不信。閻裂
天真是個可怕的男人,這就是他為什麼可以睥睨萬物的原因,人命在他手中簡直
比螻蟻還不如,他隨時可以伸手一捺將生命完全了結。這些核子武器一旦引爆,
世界末日就會提前來臨了,並且在往後幾十億幾百億歲月中,地球上不可能擁有
任何生命跡象。
一定得阻止這件事才行,就算必須使出陰險的手段才能除掉閻裂天,他也會
毫不猶豫去做,開什麼玩笑!他還有大好的人生等著享受,才不想這時候就結束
性命。俗語說的妙:好死不如歹活。只要活著就有希望,如果死了,就什麼都完
啦!
為了自己也為了無數的生靈,他必須盡快想個辦法,再遲恐怕一切都OVER了,
只是……對方可不是好對付的人啊!混在這兒一年多的時間裡,對於閻裂天他再
瞭解不過了。
「侍衛總長,我相信你現在亟需我的幫助。」一個女子的聲音突然介入,打
斷了谷曄的思緒。
「有什麼事嗎?」這女的不就是那個陷害魏舒雲的琪芬嗎?據說她已經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