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練如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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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得不再次大歎三聲無奈,為自己難測的未來唏噓不已。
魏舒雲百無聊賴地看著自己掌心的紋路,間歇性地盯著囚房外門,冀望有人
來將她釋放出去,這樣的動作持續了大約三十分鐘,正當她想放棄,躺回床上試
著睡一覺,門突然被人由外頭打了開來。
「阿聰,你是來放我們出去的嗎?」魏舒雲眼巴巴地望著這幾天來負責看守
她們的人員,她實在已經受夠了被囚禁的滋味,不想再繼續下去。
「是的,魏小姐,你和夫人可以出去了。」阿聰盡責地將外門後的鏈條解開,
讓出空間讓她們可以經過。
「哇!太棒了!」魏舒雲立刻迫不及待往外衝了出去,順手拉起坐在躺椅上
的衛琳兒,兩個人一起投奔自由。
「快點把手給我放開,你這樣拉拉扯扯成何體統!」衛琳兒氣憤地用另一隻
手拉開魏舒雲抓著她的手,當她順利脫離「魔掌」,兩個人都已經到了外頭。
「呼——外頭的空氣果然比較新鮮,我發誓再也不要被關進牢裡!」魏舒雲
貪婪地用力吸了好幾口氣,心情正好的她根本無視衛琳兒難看的臉色。
「阿聰,真的謝謝你啊!這幾天承蒙你的照顧,真是給你添麻煩了。」魏舒
雲笑著拉住他的手,表達她誠摯的感激。
「這……是主人的命令,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她真是個奇怪的女人,就
算要表示感激,對象也不該是他吧?
「對了,玄在什麼地方?我已經好幾天沒見過他了。」他是不是還在生她的
氣?應該不會吧?既然讓手下將她放出來,想必已經不計較這件事了,但說不定
他是因為不忍心關自己的母親關太久,才順便將她放出來,而他內心其實還是很
氣她忤逆的行為舉止。
「大概在馬房吧!」為了彌補她這幾日所受的罪,阿聰決定將這個情報透露
給她。
「那我先走一步嘍!夫人就麻煩你送回主屋。」不論他是不是還在生氣,她
都決定去見他,不過是幾天的功夫而已,她就變得非常想念他,在牢裡坐立難安
的日子,大概也是因為見不著他的緣故吧!
城堡附近的地形她已經非常熟悉,不到一會兒功夫就找到通往馬房的路,魏
舒雲像只掙脫枷鎖的籠中鳥,迫不及待展開雙翼在蔚藍的天空中自由飛翔,即使
汗流浹背、喘息不已,仍不打算就此停下。
「玄,你要去哪裡……等等我啊!」看見他騎著一匹健碩的馬由馬房裡出來,
魏舒雲更加緊腳步追上前去,深怕晚一步他就會跑得不見人影。
「牢裡的生活還愉快嗎?你的人生經歷是不是因此變得更加豐富了?」閻裂
天似笑非笑地盯著她,她看起來好得很,雙頰還紅撲撲的,想必牢獄生活對她來
說並沒有造成多大的傷害。
「糟透了,我真是笨蛋才會自願跟進去活受罪!」想起這幾日衛琳兒對她的
態度,她就有一肚子苦水想吐,好意的「犧牲」不被當回事,她這麼做根本一點
都不值得。
看見她一臉憤憤不平的模樣,閻裂天忍俊不禁笑了出來,她真的好可愛!
「玄,你笑了耶!」魏舒雲像是看見生物奇觀似地打量閻裂天,一半是因為
好奇,一半是因為她實在看呆了,他笑起來簡直帥到足以讓阿波羅感覺自慚形穢,
天哪!她的心臟快停了,天底下怎麼會有這般出色的男子!
「怎麼,我不能笑嗎?」閻裂天臉色微紅地掉轉馬頭,逃避似地拉著韁繩御
馬而行。
「啊!等等我嘛!」他走了一會兒之後魏舒雲才回過神來,連忙追在後頭喊
他,只見他一點回頭的跡象都沒有,輕快地駕著馬兒越走越遠。
事到如今她只好自力救濟,騎馬的樣子好像很輕鬆、很愜意,她也想試試看,
於是她興致高昂地走進馬房,牽出一匹看起來最溫馴的馬。她曾經在某遊樂園騎
馬繞圈子走了將近十分鐘,比起第一次接觸這種動物,她的心情並不是太緊張。
搬出一張凳子當腳墊,魏舒雲無比笨拙又狼狽萬分地落在馬背上,心中直念
著要快快追上閻裂天,她不假思索地用力夾緊馬腹,當馬兒往前奔馳的時候,她
差點因為重心不穩整個人往後栽倒,幸好在千鈞一髮的瞬間她牢牢抓住馬鬃,小
命暫時得保,不過她可是嚇出了一身冷汗。
過了最驚險的一刻,並不表示她的命運就此平順,由於緊張過度,她不自覺
地夾緊馬腹,這麼一來馬兒也就跑得更快,馬上的她理所當然更顯岌岌可危,她
實在不想這麼沒出息,可是遇上這種情形教她怎麼維持冷靜?
抱著馬頸的手愈來愈沒力,尖叫聲卻愈來愈淒厲,而後,她感覺自己的手漸
漸鬆開馬頸、身子漸漸脫離馬背,時間在那一瞬間彷彿靜止了,魏舒雲絕望地閉
上眼睛,等著迎接那即將來臨的衝擊,這時候,已經沒人救得了她……
身子沒有如預期中往下直墜,反而往上飛騰了起來,魏舒雲驚魂未定地張開
眼,她看見的,是閻裂天飽含驚懼的雙眸!她沒有說話,根本說不出話,可以料
想到是他及時救了她一命,但是,她卻開不了口道謝,他的眼神太複雜、太難懂,
讓她一時之間方寸大亂。
「該死的!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天殺的,你差點把命玩掉了知不知道!」
他從來不曾感受到如此憤怒的情緒,但在憤怒之外,更有一份餘悸未平的恐
懼,無法料想如果晚一步接住她會是怎樣一番驚險的場面,依當時情況判斷,她
先著地的一定是頭部,在那樣高速的奔馳下,她就算不跌得頭破血流、腦漿迸裂,
也必定會摔斷那纖細的頸項。
「對不起嘛……」難道她願意這樣?冒了一身冷汗,到現在心臟還怦怦跳個
不停哩!
看她一臉懺悔的表情,原想多加幾句的責罵竟然開不了口,閻裂天不悅地繃
緊俊顏,滿腔餘怒未消卻又發作不得。
「人家只是……想見你嘛……要是你肯停下來和我聊聊天,我也不會這麼莽
撞牽了馬就想追上你。」說來說去還不是得怪他,平常她並不是這麼衝動的人,
但是被囚禁的三天裡她幾乎不曾開口說話,實在悶壞了嘛!會想和他聊聊天也是
很正常的呀!
「你的理由還真多。」聽她這麼一說,他心頭的憤怒果然消了大半,雖然還
是臭著一張臉,不過口氣已經好多了。
「本來就是嘛!」知道他已經不生氣,魏舒雲放心地笑了,這時候才感受到
乘著馬兒在風中奔馳的快意感受,她彷彿已經忘了方才一番險象環生的經歷,迎
著風笑得像朵初綻的薔薇。看著她令人迷醉的笑為清水般的臉蛋兒抹上一層晶亮
的色澤,他臉部的線條放鬆了,輕擁著她的手臂像是護衛薔薇的屏風,織起了一
片寧靜與安全。
馬兒奔馳的速度恰到好處,空氣中傳來的青草香味讓人心曠神怡,在閻裂天
堅實的臂彎中她感到無比的放鬆,睡意一波接著一波席捲而上,她的頭顱漸漸往
他的胸膛靠攏,不到一會兒功夫,已經睡得不省人事。
閻裂天伸出一隻手擁緊她,這時候才發現魏舒雲身上單薄的衣衫早被汗水浸
透,無奈地歎了口氣,他拉下自己身上的斗篷將她密密包裹,生怕她受了一點風
寒。
魏舒雲一點都不懂得如何照顧自己,總是讓人牽掛、讓人放心不下,這輩子
怕是永遠都做不到對她不理不睬。生平第一次,他有了憐惜一個人的衝動、有了
保護一個人的慾望,在這一刻,他竟然不想否認——她已經深入他的靈魂,成了
他生命的一部分……
在城堡東南方,一處宛如夢想天堂的隱密
空間裡,有一座澄明如鏡的小湖泊,細細的柳絲蕩漾在湖面上,隨著微風吹
拂泛起一串串不規則的漣漪,綠柳似乎有自己的意識,若有似無挑逗著與它相依
相偎的湖水,也攬動了他心中逐漸明朗的情感,一圈又一圈瀰漫了開來。
在柳蔭深處鳥兒輕唱著悅耳的音符,以青翠山巒為背景,以如茵草地為床鋪,
以氤氳薄霧為簾幕……這裡是他專屬的空間,從來不曾讓任何人停駐,而她,是
唯一的例外。
替她褪下濕透的衣裳、以寬大的斗篷為她保暖,閻裂天的眼睛沒有一刻離開
過魏舒雲,心中滿溢的渴望是這片寧靜中唯一的波瀾。
唉——他多想將斗篷從她身上拿開呀!但是這沁涼如水的空氣卻教他一再地
猶豫,沒什麼比這樣兩難的抉擇更磨人、更教人心癢難搔。閻裂天重重歎了口氣,
勉強自己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要是再這麼看下去,他一定會忍不住獸性大發的!
只是,過不了一會兒功夫,他又非常沒定力地轉回去,這時候蓋住魏舒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