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蓮真
兩人猛點頭表示認同。
郝震烈忽然道:「沒錯!就像品騏那樣,他啊!還真所有黨派都得罪了。」
霎時,凌語懷心一抽,而邵翊然則立即向郝震烈使了個眼神。
可笨拙的他哪懂,繼續誇讚道:「提到品騏可厲害了,論文論武都難不倒他。前年突厥突然挑釁,邊疆之地差點淪陷,幸好品騏獻上聲東擊西之計,主動帶兵當誘餌,不但令突厥損兵折將,連連戰敗,還將我軍傷患降到最低,贏得最後勝利。自那次起,他便成了皇上面前的紅人,多少官員急於拉攏他。但無論多少好處都動搖不了他的心,雖然有不少官員從中挑撥,但皇上對他依舊信任有加。」
郝震烈越說越起勁,瞧他兩眼發亮的神情,凌語懷自然明白。她沉默地飲酒,表情自然。
邵翊然真想打昏這笨蛋,插口道:「對了!語懷,我下個月初要當爹了。」
凌語懷的神情轉為飛揚,「真的,那恭喜你了!對了,允兒她身子還好吧!」
「初為人母,她比我還緊張,而知道你進宮還硬要來,幸好被我娘勸住。」
「女人產子可是很辛苦,到時候你要好好陪在她身邊,否則我不原諒你。」她警告道。
他深深一笑,「不用你提醒。對了!允兒希望你為我們的孩子命名,如何?」
「當然沒問題,不過伯父和伯母……」
「他們沒意見,舉雙手贊成。」
「那我就不客氣,傷點腦筋吧!」
語畢,兩人哈哈大笑,一旁的郝震烈遭到冷落,不甘心地道:「喂!翊然,伯父、伯母不也請品騏幫忙一塊為你孩子取名嗎?還說若是雙胞胎更好。」
「郝震烈,閉上你的嘴行嗎?」邵翊然怒瞪他,在心中咒罵著,若不是郝震烈是獨子,他一定先掐死這大嘴巴!
郝震烈愣了愣,最後感到莫名其妙地搔起頭來。
凌語懷忍不住噗哧地笑出聲來,笑得連眼淚也溢出了。
「你們兩個真的一點都沒變。」
「語懷……你還好吧!」邵翊然心思細膩,緊張道。
凌語懷拭去淚水,「我沒事,你們放心、我已經不是十五歲的小女孩,不會因這事胡鬧了。」
聞言,郝震烈恍然大悟,連忙自打嘴巴,「語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
「好啦!你們別防東防西,我好得很,況且聽你們聊他的事也挺不錯。你們別忘了,咱們可都曾經是賢學書院的弟子呢!他的成就,我們也沾榮,不是嗎?」凌語懷微笑道。
兩人見她笑得如此心悅,心中鬆了口氣。
也對!都三年了,什麼恨與怨也該煙消雲散了。
頭一次在宮裡過夜,凌語懷無法入眠,心思不寧地離開房間。她信步而行,不自覺來到一處湖面。
輕風拂面而來,帶點冷意,隨意穿著一套淡藍衣裳的她忘了披肩,幸好已進入酷夏,否則她必定得重感冒。
望著湖面隨風而起的漣漪,她憶起郝震烈的話。
想必權品騏已是眾人敬仰的偉大人物吧!他果真如當年所言,為朝廷盡心盡力,毫無怨言,不畏強權地穩固自己的地位,當然……親事更是絡繹不絕地找上門。
「品騏真怪,凡對他提起親事之人,總被拒於千里之外。但這當事人不急,可急煞了他身旁的人,就連皇上想為他配親,他也單刀直入地拒絕。大夥猜著他是否有心上人,要不就有怪癖好。」
郝震烈這些話一直盤旋在她腦海,尤其邵翊然那一席帶著詭異的話語——
「我想他可能有難以忘懷之人,所以無法定下心吧!」
什麼眼神,什麼語氣嘛!好似權品騏沒成親與她有關。凌語懷輕皺細眉,旋身想回房間。
也不想想三年前鬧的笑話,如今有人主動提親,他還要感到慶幸呢!
像她,媒婆們對她總避之為恐不及,當她是不祥之女。無論凌家面子有多大,依舊沒人敢嘗試,深怕哪家公子娶了她,連祖宗都會氣得跳起來咒罵。
不嫁就不嫁。她就不信她凌語懷成不了大事,只要她這少師擔任得好,說不定能有出頭的一日。
凌語懷心思飄得大老遠,根本忘了行走的方向。
突然,一道人影自她後方疾速而來,強而有力的大喝道:「站住!大膽狂徒,竟敢私闖禁地!」
凌語懷驚駭,旋身之際,劍光映入眼簾。她不假思索地側身避開,揚起的髮絲因對方利劍襲來而差點削斷。
為求自保,她迅速伸手折斷身後的樹枝,迎接對方的另一個攻勢。
此處燈火昏暗,雙方無法見著對方的面容,彼此各為使命應對。
凌語懷揮枝接招,對方來勢洶洶,氣勢懾人,令她就快招架不住。
忽地,對方旋劍一砍,凌語懷手中樹枝斷成兩截,她迅速側過身,一個飛躍,抬腿襲擊對方握劍之手。
劍身落地之時,兩人開始空手過招。
如此厲害人物出現在宮中,可見警戒有待加強了!權品騏未料會碰上如此難纏人物,更加不敢輕敵。
凌語懷想找機會解釋自己的身份,但對方沒讓她有喘息的機會,因此除了專心應對,她根本無暇分心想其他事。
兩人越鬥越靠近湖畔,權品騏決定利用湖畔邊的燈火好瞧清楚敵人的面貌,而凌語懷也想看明白對方的真面目。
彼此同時有此念頭,相互擋了一招後,隨即翻身退離對方一大步。瞬間,兩人面對,都猛然撼住了。
「語懷!」權品騏震驚不已。三年來一直纏繞他思緒之人,他一眼就清楚了。
「品騏!」凌語懷沒想到會如此之快見著他。宮中之大,要碰面根本微乎其微,怎料——
「語懷,你怎會在這?」他一個上前。
突然面對他,教她亂了情緒,一心只想避開他。她慌亂地轉身想奔離,豈料身後竟是清湖。
「危險!」權品騏速度驚人,衝到她身旁,一把扣住她纖腰,並帶向自己。
「啊!你幹什麼!」兩人親暱過度的姿勢教凌語懷更亂了心,掙扎之際,她腳步朝後一退。
權品騏想阻止也來不及。頃刻間,兩人雙雙跌落湖面。
「哈啾!」
凌語懷打了個顫,此時她與權品騏兩人全身濕透地坐在湖邊。
權品騏甩頭,想甩掉發上的水滴。
「啊!你幹什麼啦?」她以手遮擋他甩過來的水滴。
他停止動作,「抱歉。」
她斜瞪他,「又不是狗,你以為甩一甩就會乾嗎?笨蛋!」
自然的咒罵語氣不但沒惹他生氣,反倒令他心喜,因為他見到了昔日的她。
「再這樣下去,咱們兩人都會得風寒,跟我來吧!」權品騏拉著她起身。
「你想帶我去哪?」她甩掉他的碰觸,一顆心亂糟糟地跳動。
「到我的住處,先換掉你這身濕衣裳吧!況且這裡是皇宮禁地,若讓人瞧見就麻煩了。」他靠近她耳邊,將音量壓底。
他的溫暖氣息吹進她的耳中,差點軟化了她的身子,她面頰染上淡淡紅暈,胸口更是升起一股熱氣。
「不用了!沒必要麻煩你,我要回香寧宮了。」她退離他,轉身想走。
她的拒絕令他的心緊張起來:心急地扣住她的肩,「別在我面前逞強。你迷路了,不是嗎?」會闖入禁地,很明顯是她不熟悉地形,看來她是最近才進宮的。
凌語懷啞口,一時間竟想不出言話反駁他。權品騏抓住機會改以拉著她的手,帶著她疾步離開湖邊,朝自己的住處而去。
「放開我!我自己會走。」她想掙脫他那寬大的手。
他沒理會她,逕自走過九曲橋,越過一道拱門。她見到兩旁井然有序的花草,隨即是一處龐大的方形建築物,門旁懸掛著一塊木牌,上頭提著「禁軍統領」四個字。
「你是禁軍統領!」她忘了被他握緊的手,錯愕地看著牌上的字。怪不得他會在三更半夜裡冒出來。
他帶著她進到一間房,笑道:「正職是兵部尚書侍郎,這是兼任的。」
她帶著好奇心打量房裡的佈置。簡單、乾淨,完全符合他的個性,這點在書院時她就注意到了。
「看來……你挺受皇上器重。」她的語氣帶點酸味。
他淡然一笑,溫柔地將她推入屏風內,接著取出一件乾淨衣裳掛到上頭。
「你不也受皇后器重,否則如何成為公主的少師呢?」說完,他走到另一邊的角落換下一身的濕衣服。
凌語懷與他隔著一道阻礙,不在意地脫去身上的衣物,換上他的衣服。「原來你知道了。」一定是郝震烈那大嘴巴說的吧!
權品騏換上一套舒適的衣裳,找了兩塊乾布,一塊掛到屏風上,另一塊擦拭起自己的頭髮。「身為禁軍統領,自然要清楚宮內發生的大小事。」
她翻了白眼,「真不虧是文武狀元!」她取下頭上的飾品,將一頭鳥黑秀髮全部放下,並取來乾布開始擦拭。
權品騏待頭髮微乾,才來到桌前,倒了兩杯茶,「這裡有熱茶,喝一口暖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