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李敏
「我可以送機嗎?」Cynthia再問。
「可以。」徐醫生把行李箱從櫃裡取出,「如果你可以早起的話。」
徐醫生把行李箱打開,收拾東西。
「你不要吃晚飯嗎?」Cynthia的肚子有點餓。
「我不餓。」徐醫生說,「由今晚開始實施宵禁了,外面不會有東西吃,我替你叫RoomService吧。」
「不用了。」Cynthia說,「我不想等。」於是,她獨自走到酒店一樓的Verandah吃晚餐。
當她回到房間時,徐醫生已經準備睡覺。
「才早,」Cynthia奇怪,「你要睡了?」
「我明天早機。」徐醫生回答。
「這麼早,我怎能入睡呢?」Cynthia無奈地。
徐醫生把床頭櫃上的一杯鮮奶遞給Cynthia:「喝杯奶便能睡。」
「我飽。」
「喝吧!」徐醫生早在奶裡放了兩粒安眠藥,「你現在不睡,明天怎送我機?」
Cynthia只喝了半杯奶。
「別浪費吧!」徐醫生不滿地。
Cynthia把剩下來的鮮奶也喝得一滴不留。
不消五分鐘,她變成了一位睡美人。
中午起來,Cynthia只見雙人床的另一邊放了一張便條:
DearCynthia:
我起程了!你睡得正酣,我捨不得把你吵醒,我會打電報致電回港,請別擔心。
George
Cynthia感到徐醫生的行為有點異常,但她以為是由於丈夫有一位病人在前天病逝,所以才令他一改常態。她沒有料到徐醫生會騙自己喝一杯含有安眠藥的牛奶。
今天她不見了丈夫,昨天不見了發刷,Cynthia推開窗簾,看著正午的太陽。
徐醫生正在九龍城的啟德機場裡等待成德出現,成德遲了十分鐘。
「對不起,我要待散會才能出來。」成德氣沖沖的趕至,「你放心把那重要包裹交給我,我一定會親手交到Cynthia手上。」
「因為是十分重要的東西,」徐醫生把他所指的重要包裹放在成德手上。「如果不是因為趕著上機,也不會勞煩你。」
「大家是多年的朋友,別客氣了。」
「我剛才致電給你時,也知道你正在開會,打擾你真不好意思。」徐醫生再三感謝,「如果不是因為要趕上飛機,我也會把包裹親自送回半島酒店。」
「沒關係,我公司在廣播道,距啟德不太遠。」成德恭敬地,「我一定會親手把這個包裹送到半島給Cynthia,你放心好了。」
「我放心,這一切就拜託你了。」徐醫生一看他手上的愛彼表。
「一路順風。」
「拜託,拜託。」
二人握過手之後,朝著相反的方向離去。
臨登機前徐醫生致電回半島酒店,他吩咐接待員:「我是頂樓的徐醫生,勞煩你把我今早放在接待處的信盡快給我太太。」
當飛機離地的一剎,Cynthia收到丈夫的信,她立刻把信拆開。
DearCynthia:
晚上會有人送包裹來,請你在房間裡等候,因為這個包裹是很重要的。
George
一個人坐在酒店房間裡百無聊賴,Cynthia不相信自己的發刷可以不翼而飛,所以花了整個下午在搜尋,順便從擠迫的衣櫃挑出一些舊衣裳,待稍送到救世軍。
找了整個下午還是徒然。
收音機播出林彬的《欲罷不能》,她覺得近來的局勢實在令人透不過氣,討厭政治的她轉到一個播放古典音樂的頻道。
一地也是她的舊衣服,什麼顏色也有。
咯——咯——
有人敲門。
Cynthia知道是送包裹來的人。
當打開房門時,她錯愕地閉住呼吸,咬著指尖。
二人互相交換了閃爍的眼光。
「是你?」Cynthia望著成德手上那個寫著她名字的包裹。
「是徐醫生叫我親手交給你的。」成德站在門外凝望著Cynthia那張迷人的素面。
「謝謝你。」Cynthia把包裹接住。
成德站著不動,捨不得離去。
Cynthia心如鹿撞,她怕對方會聽到自己的心跳,所以把手放在襟前。
「徐醫生出了門,你一個女人要分外小心。」成德好不容易才想出了要說的話。「但他為何會在這個時候留下你一個?」
Cynthia忐忑不安地,只是緊抱著包裹。
「香港開始宵禁了,你晚上也不要在外面亂跑。」成德緊張地把雙手放進褲袋裡。
左右顧盼之後,Cynthia低語:「我很掛念你。」
成德像被戀愛從後突擊一樣,不能反抗。
「進來再說吧!」Cynthia悄悄的邀請。
成德步進房間時,喉嚨突然恰似被火燒一樣乾涸。房門一關,他倆便有默契地緊抱著對方,然後激吻,成德把Cynthia壓在牆角,不停吸入她左邊的玫瑰香和右邊的紫羅蘭香。
女人香令成德的思想化成花園裡興奮的粉蝶。
Cynthia再次感覺到這個傾慕者強烈的生理反應。她仰首任由成德狂吻她:「你也很想念我吧!」
成德在她塗了玫瑰香的左耳上一咬,Cynthia手一鬆,包裹掉在地上。
「抱緊我一點。」Cynthia要求。
成德把她完全抱起,然後走到床邊,把她放下。
「不要在這張床上。」Cynthia制止成德,「在任何地方也可以。」
「你想在哪裡?」成德問。
「在地上。」Cynthia躺在地上,她的身體像有磁石般,成德追隨著她,只想貼近。
Cynthia主動把成德的西裝和恤衫脫掉,也為他解開皮帶。她像一個指揮官一樣,而成德則是忠心耿耿的小兵。
兩個赤裸的身體在地上貼得緊緊的。
「用力一點。」Cynthia不斷要求,「再用力一點。」
成德努力的取悅Cynthia。
「和你跟George做是不同的。」Cynthia愜意地。
「告訴我,有什麼不同?」成德也好奇。
「從前他那話兒很巨大,所以我很痛,你的對我來說很適中,因為較小。」
成德不知如何回應,這個帶貶意的讚美,大概也不會有男人懂得。
對於Cynthia,一次是不足夠的,他們連續做了兩次愛,直至精疲力竭地喘著氣。
成德從來也不知道自己可以是這樣激情的,也許是對手問題,其實很多是相輔相成的。
「你的頭亂得很。」Cynthia說。
成德執起Cynthia的一束黑髮,質感有如絲綢:「你的長髮柔順得好像永遠也不會亂的。」
「我的心永遠比我的頭髮亂。」Cynthia坐起來,把頭髮向後撥。
「你多久沒有把頭髮剪短?」成德欣賞著Cynthia背部的線條。
「自上一次希望能重新做人,也就是我嫁給George之前。」Cynthia撿起地上的包裹,「每一次我跌到谷底,想再爬起來,便會剪一個短髮。」
「有多短?」成德對這女人愈來愈好奇。
「大約是耳珠那個位置。」Cynthia打開包裹。
滿地也是舊衣服,但二人卻一絲不掛的坐在房中央。
成德循著Cynthia背後若隱若現垂真的脊骨吻下去。
「怎會是我的發刷?」Cynthia轉過頭來看著正迷醉的成德。
「是我送給你的那個發刷?」成德呆望著發刷。
Cynthia終於明白了:「George什麼也知道。」
「他?」
收音機傳來貝多芬的《月光小夜曲》。
「George知道我用這個發刷來自慰,所以便將它收起,並把你叫來。」Cynthia終於明白丈夫用心良苦,徐醫生是有意安排這次的幽會。
「但是,為什麼他要把發刷在這個時候還給你?」成德穿回上衣。
「可能是因為……在這個時候我們的頭髮是最亂的。」Cynthia想哭。
「別哭吧!」成德抱緊Cynthia。
「George早說過我終有一天會和其他男人睡,但當時我不相信他。」Cynthia抽噎的說下去,「有時候,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只覺得像著了魔一樣,就是好想得到那些短暫的快樂。」
「即使短暫,也是快樂。」成德安慰Cynthia,「哭到眼睛瞎了也沒法把時光倒流,『我們』已經是『事實』。」
「這件事可以繼續發展下去嗎?」Cynthia問。
「上一次我們不是說過要了結的嗎?」成德反問。「但我們還是讓它再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