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李珞
反正風雲山莊可以稍晚再去,於是他決定道:「小姑娘,你帶我去,我也懂一點醫術,說不定能救你娘。」
「真的嗎?你也是大夫?」
「真的,我是大夫。」在武林之外,他的醫術還讓他贏得百病難逃神醫手的名號。
宮縛縛天真的小臉充滿欣喜,隨即臉色又慘白,囁嚅說著,「可是……可是我跟我娘沒有錢……」
不知道為什麼,他對眼前絕色的小丫頭很有好感,這種好感不是男人對女人的感覺,她還太小,就算長大了,他對她也沒有任何的興趣。那種好感是非常的順眼,順眼到他的心在催促自己絕對要幫助她。
「我知道,我是義診堂的大夫。義診堂不收任何費用,你放心吧。」
宮縛縛的小臉又燃起光彩,衝動的拉著他的人手往城外方向跑去。
嚴夙辛輕鬆的跟上她的步伐。
他並不是什麼好人,除了有關「她」的事之外,他的頭腦精得像鬼一樣,開義診堂也是為了「她」,就連現在跟著這個小丫頭去救她娘,也是因為心裡有個信念他多救一個人,也許上蒼會憐惜她,讓有人適時救她一把,就算不能治好她的病,也會讓她的生命延續下來,等著他找到她,為她治病。
宮縛縛氣喘吁吁的快跑出城門之前,拐一個彎往小巷子裡跑去。
巷子裡的住戶破舊腐敗,充滿霉味,他沒有想到靠近城門的地方竟然會有這種不能住人的地方。
宮縛縛忽然停在一扇門前說:「到了!」
「這是你家?」他驚訝的問。
她點頭,一點也不扭怩,大聲的說道:「是啊,這是我跟我娘的家!」
第二章
嚴夙辛緊跟著宮縛縛踏進破屋裡。
鼻間沒有聞到預期的腐臭,反而出乎意料的乾淨。
「娘!娘!縛縛回來了!」她拉著他往內裡跑去。
內堂跟狹小的前廳只有一塊小布遮著。很快的,嚴夙辛穿越這棟小破屋的外廳,走進內堂裡。
內堂裡只有一張窄小的床,躺在上面的是一個女人。
宮縛縛跑向床邊,輕輕搖晃露在被外削瘦的手臂,心疼的喊著,「娘,縛縛找大夫回來了!」
「小姑娘,你讓開點,讓我為你娘診治。」他不疾不徐的拉過一張破舊的椅凳,兩指壓在女人的皓腕上把脈。
碰到女人肌膚的剎那,一股異樣的感覺從他體內竄起,彷彿……彷彿……
「大夫?」
他定神看見宮縛縛擔憂的眼神,俊美的臉不由自主的泛紅,為無法控制自己方才異樣的幻想而羞愧。
「我娘怎麼了?」宮縛縛著急的問。
嚴夙辛向她做了一個噤聲手勢,眼睛往女人看去,細診她的病因。
「奇怪……」他愈診愈心涼,眼睛一直停留在女人的小臉上。
女人的臉曾經美麗過,但是現在太削瘦以及久病的折磨下,變得黯談不如她天生美麗的女兒。
「你今年幾歲了?」
「十歲了,我娘到底怎麼了?」
十歲?那她娘年紀應該不小,可是她看起來卻比他還小。
嚴夙辛把女人扶坐起來,跟著上床盤腿而坐。
宮縛縛奇怪他的做法,以前有一點點錢時,請來的大夫都是念著藥名讓她記下去抓藥……
「小姑娘,你不要說話,現在我要為你娘運氣,先護住她的心脈。」嚴夙辛溫柔的說著。
宮縛縛茫然的聽著他的解釋,她不曾入過武門,自然不明白什麼叫運氣,但是他的口氣令人心安,她只好點頭,目不轉睛的望著他坐在娘的背後,雙掌抵在娘纖細的背上,凝重的閉目運氣。
然而在運氣七天之後,嚴夙辛發現她的身體虛弱得可怕,再拖上幾大,恐怕也藥石惘然了,可是,就算現在他盡全力救她,也治不了她的病根啊。
他這個神醫首次遇見難以克服的絕症。
怎會如此?這些年來他把所有的心血都花在醫理之上。遇見有疑難雜症都親自出馬,所到之處沒有失敗的例子,過去的信心一直讓他堅信天下沒有他治不好的病,而現在,只證明了一點——
醫學之理法瀚無崖,他連這名女子的病症都無法根治,那……他心愛之人的病呢?在這世上可有人能救得了她?
挫敗讓他的臉色微白,宮縛縛害怕的問:「怎麼樣?大夫,我娘到底怎麼樣?」
嚴夙辛張開眼,扶著女人倒回床上,隨口問:「你爹呢?」
「我沒有爹啦!大夫,我娘到底怎麼樣了?你開個藥單,我馬上去抓藥!」
沒有爹?也許是她爹早死,所以這小寡婦一個人含辛茹苦的扶養她,以致營養不良到這種地步。
「大夫?」
也許是把他心愛的女人跟眼前的女人重疊了,等到他發現時,他的視線早就落在病榻上的女人,語帶憐惜的脫口道:「這裡沒有藥,你娘需要長期治療她的營養不良,你也是。你們就跟著我回家吧。」
***
破天荒的,宮月蘿沒有咳醒的睡了一場好覺。
當她醒來的時候,看見完全陌生的環境一時呆了,立刻焦急叫著,「縛縛!縛縛!」
「娘,我在這裡。」宮縛縛推開門,端著一碗藥跑進來。
「小心點!」月蘿老是擔心她的莽撞,看見她跑到床邊,立刻穩住她的小身體。
「娘,快點喝藥,喝完藥,還有東西吃呢!」宮縛縛興奮的叫道。
「藥?你又去請大夫了?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娘只要睡一覺就……」
「不用花錢的,娘,有一個好好心的大夫不要我們的錢,還把我們帶回家照顧呢!」
聞言,月蘿嚇一大跳,立刻知道這個陌生的地方是一名大夫所有,但是一名普通大夫怎麼會有錢到這種地步?
房內的擺設不是一般百姓可以負擔的啊。
「娘,嚴叔叔去附近看一個孕婦,他說等他回來的時候再來看看娘。」
「嚴?」這個姓讓她一震。這麼巧?
「在下嚴夙辛。」
原本,月蘿聽不出這麼溫柔的聲音是出自何人,但是一聽到他自報姓名,她立即全身下顫,血色自臉上退去。
「娘?」宮縛縛眼尖的看見她的不對勁。
月蘿一陣昏厥,直到一雙溫柔的大掌撫住她的肩,她才回神張開眼睛。
「這位嫂子,你長年營養不良,我讓下人煮了一些流質食物,你把藥喝完,就可以吃了。」
他英俊無儔的臉就在眼前,讓她傻傻的瞪視著他。
他已經沒有輕狂稚氣的外表了,因為年紀漸長,他成熟詳和的神態幾乎讓她認不出來。
她能活著再次看到他,老天已經對她不薄了,月蘿失神的心忖。
「嫂子?」
「好,我馬上喝……」回過神的月蘿避開他的目光,捧著藥碗小口飲著,她的心臟在狂跳。天啊,為什麼要讓她再見到他?
「娘,這一次你的病一定會好的。」宮縛縛窩在她身邊,高興的說:「好多好多大夫在嚴叔叔手下做事,所以他的醫術一定是最了不起的,娘的病一定會好的!」
「醫術?你會?」月蘿驚訝的抬起臉。
「在下略懂一二。」嚴夙辛注意到她一臉訝然。「嫂子……你認識我?」
「不,」她立刻搖頭。「不,我不認識你。」
她蒼白的臉上浮現說謊的紅暈,讓她瘦巴巴的小臉注進光彩。
嚴夙辛覺得有異狀,但是卻說不出哪裡奇怪,只能耐心的等她喝完藥後,讓宮縛縛捧著一碗雞絲稀粥一口一口的餵她吃。
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盯在她乾澀的嘴唇上,一張一合之間讓他又閃神了。
之前在破屋裡頭,他還以為是自己太過敏感,但現在看見她在吃東西,他的心口與身體彷彿同了步調,被她所迷惑……他暗斥自己奇怪的想法,他可不是炫衡,不是那種百嘗朱唇的男人,怎麼突然間會對一名婦人產生這種不正常的生理反應?
「宮家嫂子……」他清清喉嚨,問著,「你的病是出自娘胎?」
她垂著臉,小聲的說:
「嚴公子,你不要再問了。我的病我清楚得很,我能夠拖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
「娘,嚴叔叔說你只是營養不良。」
月蘿看著宮縛縛,露出笑容說:「對,娘只是營養不良而已。」
「是啊!等娘吃胖了,你就沒有病了,縛縛要你變得很胖很胖,就像是十個縛縛合在一塊的胖。」
「娘吃胖了,就會動不了了,那怎麼去工作呢。」她失笑這。
「縛縛可以代娘去阿!」宮縛縛一向不喜歡她娘跟著其他女人去洗衣,尤其那些女人又碎嘴,一直瞧不起娘。
「你才幾歲,人家收不收還是問題呢……不要再餵了,娘吃飽了。」
宮縛縛看著碗裡剩下一半的稀粥,求救的看向嚴夙辛,突然發現他看著娘的眼神有異,好像要把娘吃了一樣,這種眼神讓她打從心理產生排斥,遂她大聲的叫,「大夫,娘沒有吃完,怎麼辦?」
月蘿的臉泛紅,連忙拉住女兒。「縛縛,不要麻煩嚴公子了。你扶娘一下,咱們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