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井水愛犯河水

第26頁 文 / 黎夜

    「請安靜,安靜!」法官不耐地敲著法槌,命令道。

    「抗議成立!」等到吵雜的聲浪陡地平息之後,法官才清清喉嚨宣佈道。

    兩位律師互瞪了對方一眼,繼而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控方可還有問題?」法官問道。

    「有的。」控方律師轉身從他助理手中接過幾張照片,傳給法官之後,照片才又取陪審員的手上,一一輪流看過。他自信滿滿地走到他們面前,慢條斯理說道:「相信庭上和陪審員都清楚的看到照片了!它絕不是虛假的,而是真真實實的攤在我們面前!」他拿起另外準備的一疊副照。

    我的天哪!嬙旃臉色蒼白地倒抽一口氣,她痛苦地用手摀住嘴巴,不敢置信地看著律師手中的照片,它被攤成傘狀展現在眾人面前,頓時席下又是一陣諠嘩聲浪。

    照片被分為三組成A、B、C。

    A和B是那天她和爵頓赴完普拉森太太的邀約,回到宅邸的情景。那時爵頓潔白的襯衫沾上了她鮮艷的口紅印,以及當時她因體力不支昏倒在他懷中的模樣。這兩組照片還不足以對爵頓構成威脅,但殺傷力最強的就屬C組照片了。

    嬙旃手足無措,手腳皆軟地凝視照片中的自己。

    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啊!她啞口無言地在心中吶喊著。

    C組照片中的那全身幾近赤裸,上衣的鈕扣全被扯光,原本飄逸的長裙也被撕成半截,剩下的布料全僅足夠遮掩重要部位;最難堪的是,她赤裸白皙的肌膚上,竟然是一塊又一塊的瘀青和污泥,乍看之下,足以撼動每個人的心弦。現在不論是法官或陪審團,鐵定一致認為此照跟這樁強暴案件有著直接的關聯。

    可是這真的是莫大的誤會啊!C組照片中的她,才剛從惡徒手中歷劫歸來。那時的她還差點遭到惡徒強暴,如果不是爵頓,那麼她……天哪!那張照片完全誤導方向,全將箭頭指向了他。這時,嬙旃宛如陷入了萬丈深淵,快暈厥了。

    「羅司先生,你在隔天是否又立即離開了你的豪邸,並且支派手下的保鏢禁錮原告,長達一個星期的時間?」控方律師滿意地看到自己想要的震撼,乘勝追擊地問道。

    爵頓臉上無任何表情,他的背脊挺直,眉宇之間隱約可以看得出他眼底滿藏冷酷的敏銳。

    「那是因為那段時間,有人衝著我,想對她採取報復手段,所以我才支派手下保護──」

    「請回答是或不是!」控方律師硬是截斷爵頓的解釋。

    「是的!」爵頓咬著牙,兩眼冒火地回答。

    「從此之後,蘿拉是不是就成為你的禁慾,直到她父親發現──」

    「抗議!」

    「我沒有問題了,庭下!」控方律師面帶微笑地大聲說道。

    無論如何,他已經達到了目的,讓陪審團對爵頓·羅司的人格產生了懷疑。他暗暗地在心底長吁一口氣,這場官司打下來可真會把他累得連半條命也沒有!

    唉,天底下的怪事還真多哩!就拿他的當事人蘿拉來講好了,從一開庭審訊,自始皆抱著緘默的態度,就連答辯也都語焉不詳的帶過,站在原告的立場,可真是奇聞哪!

    「你從哪兒得到的消息,怎麼知道這麼多事情?」嬙旃在律師入座之後,打破沉默地問道。

    「你不肯合作,自然有人提供線索嘍!」他聳聳肩,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得意洋洋的神情在她看來,十足具有殺傷力。

    這就是他們利用她的目的!

    「如果贏了這場官司,他──他會被判──被判──」嬙旃有如骨鯁在喉,顫抖地問道。

    律師深思了一會兒,仔細琢磨道:「三年到六年的二級強暴罪……如果幸運的話,他應該可以在二年或一年內出獄──」

    律師的話不斷地在嬙旃的腦海中盤旋;恐懼像是一波波狂浪似的襲捲向她,在她還來不及開口求救時,便被淹沒、吞噬了。她望向法庭另一端,正側著臉、寒著面,靜靜聽著他律師探知情形的爵頓。

    不知道是他感覺到她的注視,亦或別的原因,總之他們的眼神膠著住了,四周圍的景物逐漸模糊、遠去,最後僅剩他們二人的存在。

    他恨她!嬙旃可以清楚地看得出他身心均同時傳遞著這強烈的訊息。他那冷峻的逼視,引得她直打哆嗦,全身都在做無言的抗議。

    該死!為什麼這時候的她,看起來仍是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

    她的一垂眸、一凝視無不牽動他最敏感的神經,即使他曾經詛咒過千百次,仍無法將她出水芙蓉、勾魂攝魄的容顏趕出他所有的思維。

    天哪!對不起人的是她,但每當他用最冷酷的態度神情對待她時,心底總會泛起一絲絲不忍和愧疚!

    不忍?愧疚?天殺的,這是什麼道理?事實都已攤在眼前了,他竟然對她仍存著一抹特殊的情感在?

    正當爵頓尚未釐清煩亂的情緒之際,嬙旃的臉色變得跟雪一樣的白。她聽見她父親走近律師身邊耳語道:「有沒有辦法將二級強暴變成一級──」

    不!她不禁暗自呻吟,並且微微地打了個冷顫,此刻她喉嚨一緊,血液竄流的速度突然間全都亂了。

    霍然,嬙旃從位子上跳起,不可抑遏地尖銳喊道:「他沒有強暴我,他沒有哪!一切都是我自願的。法官,我要收回控訴,他沒有啊──」

    頓時,法庭中議論紛紛,震耳欲聾的說話聲,淹沒了所有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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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再過半個小時,在高潮抬起、撲朔迷離的證詞中,陪審團和法官將作最後的判決……」

    「爵頓·羅司真的強暴了遠自台灣的東方女子嗎?不論法院如何判決這宗強暴案件,都無法抵擋大眾對此案的猜測!你想更進一步瞭解這男、女主角的關係嗎?請鎖定××頻道,我們將為你一一剖析報導……」

    「賭場老闆和異國女子之間暗藏怎樣的情愫?羅司真的是名摧花高手嗎?多日的審訊和證人的證詞,法官又會作出何種判決呢?為何在最後一刻,蘿拉小姐竟完全推翻自己的控訴,宣稱一切都是自願的?在一連串的謎題下,我們將駐守在法院門口,你尋找最佳的答案……」

    「……」

    各個電視台、電台、報章雜誌皆以頭條新聞加以報導宣揚此案件,使出的招數和標題更是令人眼花繚亂。法院門口更是站滿了百位記者,競相等著法庭最後的裁決,但最重要的是,他們共同的目的就是希望能訪問到此案的男女主角,即使是一、二句話也行啊!

    「本庭感謝陪審團多日的辛勞!陪審員可已達成共識?」法官詢問後,接手過判決函,低頭看過之後點點頭。

    「我們一致判決被告無罪釋放,強暴罪不成立!」陪審長站起身宣佈道。

    霍然,法庭裡一陣哄鬧,引起不小的騷動。坐在後幾排的聽?均起身為爵頓鼓掌。

    「謝謝!」爵頓伸手向律師道謝。這一場官司令大家都疲憊不堪。

    「哪裡!這並非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別忘了,我們之所以能打贏這場官司,主要原因是什麼吧!」律師微微笑,拍著爵頓的臂膀,雙眼掠掃過嬙旃的方向暗示道。

    爵頓沒作任何回答,只是雙眼沉沉地盯著嬙旃,嘴角扯出一抹深刻的線條。

    嬙旃發現他正直直地望著她,連忙撇轉過身。

    她哭了!淚中帶笑的臉蛋尤其惹人心疼,晶瑩的眸子閃爍著某種愉悅和寬心。為了掩飾自己不當的行為,她急急地站起身想趁著人聲眾多之時,偷偷地離開法庭。

    未料,在她尚未舉步,雙肩立即被緊緊的按住。

    「慢點,我們是不是應該有度量些,看在朋友的分上,也該向前去道賀啊!」洛伯低頭在她耳邊笑著,咬牙說道。

    「我不要──」不管嬙旃的抵抗,洛伯仍像拉著布娃娃般的將她帶到爵頓面前。

    她害怕極了!驚惶在她的心底如漣漪般不斷地擴大。

    「爵頓·羅司,雖然我們是輸家,但該有的度量還是有的。對了!過幾天你可要來參加我和嬙旃的訂婚宴哪,少了你這大人物捧場,可是我們倆最大的遺憾啊!」洛伯親匿地擁著嬙旃微微顫抖的身子,一雙邪惡的手明顯地擺在她柳腰,上下撫摸著。

    嬙旃踉蹌了一下腳步,洛伯的話毫不留情地壓搾她僅餘的一絲精力。訂婚為難道這也是他的陰謀嗎?

    假使──她和洛伯結婚,那麼普拉森太太的那筆土地──天哪!她到底做了些什麼?

    「你們要結婚?」爵頓危險駭人地瞇起藍眸,眸光有如碎裂的冰塊,又冷又尖銳地射向嬙旃。

    不,不是的!嬙旃抗拒地搖著頭,唇色更是慘白得嚇人。她緊緊地抿著雙唇,以阻止欲止嘔暈眩感;她本能地閉上眼睛,感覺整個宇宙全在她腦海裡旋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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