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雷詠娟
「還不都是讓你叫傻的!」凌霜努力露出最美最甜的笑容,存心要他記得自己最漂亮時的模樣,眼裡的情意濃得化不開。
手掌輕輕的拂上他俊朗的面孔,她情深意濃的開口——
「不管經過多久我都要和你相識相戀,生生世世都要和你在一起,不論歡喜悲傷都要和你共同經歷。答應我,假如我沒找到你,你一定要記得來找我,知不知道?」
申玉烙不再掙扎反對,眸中深濃的情緊緊勾住她問著堅定愛戀的眼,許下永遠的誓言:「好,不管有多困難、或是過了多久的時光,我都一定會找到你,把你再次帶回我身邊。記住你所承諾的,我生生世世的妻子與情人非你莫屬!」
***
「凌助理,凌助理!」
一聲接著一聲的叫喚引起全會議室裡所有人的注意,但是主角卻仍是充耳不聞,直到位居首席的男子幾乎要咆哮出聲,她才有了些微的反應。
「啊?」凌霜一頭霧水,眼裡儘是茫然若失,很顯然方纔她神遊太虛去了。
「凌助理,我瞭解你剛結束長假,鬆散的心一時還收不回來,但是請你拿出你的職業道德與敬業精神,現在是上班時間,請你專心開會!」最後兩句幾乎是用吼的出聲。
「哦,我知道了。」
面對上司嚴厲的指責與同事幸災樂禍的表情,凌霜只能這麼回答了事,再怎麼說都是自己理虧,自己不對。
但是,這陣子她真的很不對勁,不只是她自己連其他人都感覺得出來。她經常心不在焉,注意力不集中,有時還會發呆到近乎癡傻,旁人的叫喚都聽不見,就像剛才一樣,別人氣得快吐血、腦中風,但是她還是不曉得,甚至有時還誇張到不知對方為何而生氣,諸如此類的情形自她恢復上班後便層出不窮。
她是怎麼了?她自己問自己,卻找不到答案。
只是最近怪怪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很沉重,心頭就像是被一塊大石壓得緊緊的,而且總覺得似乎遺落了什麼對她很重要的事。這非常沒道理,既然是重要之事怎麼可能會忘了呢?
究竟是什麼事?
為什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會議就在她思緒雜亂的情況下結束了,她自己還不曉得已經散會了,直到有人拍了她的肩。
「啊?」凌霜一臉迷茫,看到在她休假期間新來的櫃檯小姐馮香湘正和善的對自己笑了笑。
以前的那一個呢?她思忖著,卻沒有任何印象。
「凌助理,你是不是太累了?」馮香湘關心問著,圓圓的蘋果臉相當令人討喜。
「沒事,只是為了點想不開的事煩心。」
「既然是想不開就先別管那些事了。走,我帶你去看好玩的東西。」拉著她的手欲走,馮香湘熱絡的又道:「早上業務課的何小姐把她新買的小白兔放在我那兒——」
她話還未說完,一旁經過的女同事A便插嘴說:「哎呀,香湘,你別忙了,凌助理是不會去的。」
「Why?」
回答的是另一名女同事B。「唉?你不知道這個眾所周知的事?」
先前的女同事A又說了,「哎啊,你忘了,香湘來公司時凌助理還沒回來,自然不知道她過敏之事。」
「對哦。」女同事B恍然大悟,跟著好心的告訴馮香湘:「反正你只要記著凡是有毛動物一律不要接近凌助理,否則,你可會害她今天過得很慘的。」
「對對對,沒錯,我們嬌貴的凌助理是碰不得那些髒東西的。」刻薄的女同事A細聲笑著。
同事的取笑與嘲弄凌霜並未聽到多少,因為她腦子裡突然想到自己似乎好久好久不曾過敏了,久到自己都忘了。
又是一件忘掉之事。
莫非,自己的老年癡呆症提早向她報到?但是未免太早了吧,早了三十年。
於是在衝動之餘,她故意接近櫃檯,嚇得馮香湘緊張兮兮的,趁此將小白兔給湊到鼻子前面,但是啥事也沒發生,她好得很。
事情真的很不對勁,在她休假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
她忘了!
她竟然忘了整整半年的記憶!
她把半年前的記憶給丟了!
凌霜茫然不知地望著川流不息的大馬路發呆,久久沒移動。
由於埋藏在她心中的疑慮愈來愈大,冒出的問題也愈來愈多,於是今天她特地上了趟醫院,想確定自己是不是當真出了毛病,或者只是自己神經過敏,胡思亂想。
不過,沒想到所得到的竟是這樣子的結果,她半年的記憶不翼而飛了。這半年來有斷斷續續的日子是空白的,她記得移民到澳洲的家人,也記得她要休假之事,還記得經理換了人,更記得許多事,但是,在這些記得之事的中間總會有些微的片刻是空白的,她不知道這些空白的時間她做了什麼事,人在哪裡,其中甚至有長達一個多月的時間是完全空白。
這太詭異了!
她曾受到刺激嗎?或是腦子受過撞擊受傷?還是吃了奇怪的東西所引起的?
就算以上有個答案是Yes,還是怪極了的奇怪。
這些空白的記憶一定有個關聯所串成的,那麼是什麼呢?
凌霜站在醫院門口百般苦思,想的頭都快炸了仍是沒頭緒,卻引來一陣茫然與迷惘深深籠罩住她,而心中突然竄起的恐懼也愈來愈大,幾乎要將她給吞噬殆盡。
她緊緊的抱住自己微微顫抖的身子,彷彿有種天地之間只剩她一人的孤寡寂寞。天下何其大她卻不知該何去何從,哪兒又是她的家,她又將歸屬何處?
誰能給她這些問題的答案?
凌霜抱住頭顱低聲呻吟著,一連串的問題擾得她頭痛欲裂,再思索下去她的頭說不定真的會爆炸了,為了自己著想她是不應該再這般虐待自己。但是教她就這麼放棄,任由那些失去的記憶一去不復返,若無其事的繼續過日子嗎?
不,她辦不到,她非找出來不可,那是她的東西她必須要回來。
因此,凌霜為了找回失落的記憶便開始尋問朋友、同事、鄰居……所有與自己扯得上關係或認識的人她都去問,但是卻毫無所獲,反倒發現一件很怪異的事。
在她周圍的人有些竟然也有與她相類似的情況,遺忘了某些東西,不過都是只有幾小時或是幾天,不像她是長時間的。
難不成這是會傳染的?!
為此,公司好心的讓她再休息一個禮拜,這用意再明顯不過了,若是她不能以最快的速度恢復正常進入軌道,那麼她只好回家吃自己。
喝西北風在此時對她無疑是雪上加霜,但是她管不了那麼多了,心裡有個聲音一直催促著她要去找回記憶來。
而在假期的倒數第二天,她又漫無目的的走在路上,因為不算太大的蝸居突然讓她覺得大得嚇人,那份空曠讓她感到害怕,好像隨時都會讓孤寂的漩渦給捲了進去,再也出不來。於是她衝了出來淨往人群多的地方跑,豈知反倒讓她感到寂寞更加的如影隨行地跟著她,甩也甩不掉。
突然,她一個踉蹌不小心撞到了人,她道歉的話才跑上舌尖,對方便不客氣的開罵了。
「你瞎了是不是,沒長眼睛呀!」
凌霜茫然地看到一名漂亮時髦又潑辣的女子正橫眉怒目地瞪著她,她還來不及有所反應對方卻開口了。
「咦,凌霜,是你!」沈月蓉先是驚訝,繼而不懷好意的笑了,「真是冤家路窄!你的那一位守護天使呢?」
最後一句話她是自牙縫迸出的。她永遠記得那個該死又沒眼光的傢伙竟捨她而就這個沒半點姿色的女人,自己哪一點比不上她了!
而在那一次之後,隔天她回到公司竟然莫名其妙讓人給炒了魷魚,雖然她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她相信絕對是與那個可惡的傢伙脫不了干係。這口怨氣足足讓她氣了一個禮拜之久,倒不是說她很看重這份才做不到三個月的工作,而是忍不下這口怨氣。若非是因為那傢伙守她守得令人嫉妒又可惡,她早出手整治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了。
看來,老天爺亦為她打抱不平,好心的讓她自己送上門來了。陰沉的光芒在沈月蓉的眼裡乍現,這可休怪她狠心無情了。
「你認識我!」
凌霜不待她出手報復便迫不及待的牢牢捉住她的手,像是看到救世主一樣眼裡充滿了希冀,此舉不只嚇了沈月蓉一跳,亦讓她心頭湧上了驚悚。
她聲音頓時揚高八度,「你要做什麼!放手。」
「你認識我是不是,是不是?」凌霜彷彿沒瞧見她眼中的奇詭,心急的問著。現在只要是認識自己之人她都不會放過。
「廢話!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沈月蓉警戒的看著她,心想她不知又要搞什麼鬼了。奇怪,她所認識的凌霜可不會這麼親熱的拉著她的手敘舊,肯定有陰謀。
她得小心點,說不定是為了陷害自己讓人以為自己欺凌她,造成別人的誤會,好教自己難堪。申玉烙的那一巴掌她可還記得清清楚楚,至今想起還隱約感覺得到臉頰上燒灼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