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雷逸
江以安疑惑地抬起頭往車窗外看去,窗外的景象又讓她嚇了一跳,心臟像是要從口裡跳出來一樣。
新堂徹正拿著沾滿了血的刀,倚著車門看著她。「江小姐,運動夠了嗎?你可以出來了。」
他的臉上掛著一個冷冷的笑容,映襯著接近黃昏的天色,火紅的夕陽照著染了鮮血的刀身,形成一幅極詭譎的景致。
瞄到車門邊的地上躺著一個男人,江以安閉起了眼,沒有勇氣去看。
她失敗了。不知犧牲了多少人的生命,她還是脫逃失敗了。
「惡魔!」咬著牙,她只能含淚說出這句話。
他到底還要再殺多少人才會滿足?
新堂徹笑了,「江小姐,你的形容能力還是沒有進步啊!」
陰陰冷冷的笑聲,就像是從地獄的最底層傳來的聲音,讓人聽了不由得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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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著綁著江以安雙手的粗麻繩,也不管她是不是跟得上,新堂徹把她拉到了空地的東邊。
兩邊的人大部分都還沒有發現江以安被捉了回來,還在激戰廝殺著。
新堂徹一把將江以安推到地上,——一腳踩著她的背,大叫道:「雷少游,你要不要看看誰在我手?」
聽到他的話,兩邊的人很快就停止了打鬥,紛紛望著他們。而新堂徹的人馬幾乎立刻就取得了優勢,制伏了雷少游的手下。
「小安!!」在人群當中的雷少游停了手,心焦地望著被新堂徹踩在腳下的江以安。就算是站在這麼遠的地方,他還是可以看見她的臉上有好幾處瘀青,這幾天她一定吃了很多苦頭吧
「少游……」江以安沒有辦法挺直身子,只能擠命扭過頭去,尋找著雷少游的身影。
終於,她找到了!雷少游身上的衣服滿是血,有他的,也有別人的;此刻他正憂心忡忡地望著她。
「雷少游?你很不守信用。」新堂笑了,「看樣子我留太多時間給你了?讓你迫不及待得想提早死是嗎?」
「放了她!」不理睬新堂徹的冷言冷語,雷少游還是要求他放了江以安。
「作夢?你殺了我弟弟,我當然要加倍討回來,讓你嘗到失去最重要的人的痛苦!」
「她只是什麼事都不知道的大學生,你有什麼事儘管衝著我來,放了她!」
「嘖嘖,」新堂徹嘲弄地搖搖手。「雷少游,自己的命都要保不住了,還想保別人的?不過那倒讓我知道你到底有多重視她了,這樣玩起來會更有趣!」
「放了她,我什麼都答應你,」雷少游大吼。
「少游,不要。」聽了雷少游的話,江以安開始在新堂徹的腳下拚命掙扎。
她不要雷少游為了她送命!
到底還要再死多少人呢?
夠了,已經夠了!
「囉唆!」新堂徹不耐煩地踢了江以安的背一腳。
被硬皮的鞋尖一踢,江以安痛得直吸氣,禁不住痛苦的呻吟出聲。
「你到底想怎麼樣?」聽到江以安的呻吟,雷少游更擔心了,大聲地問著。
「就照原來說的,你先斷了四肢,我就讓她好死。」新堂徹說得很輕鬆。
新堂徹的話一出口,空地上乍時寂靜無聲,每個人都驚訝地吸了口大氣,沒有想到新堂徹真的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雷少游則是滿臉鐵青,一句話也沒有說。
第一次聽到這個條件的江以安自然是驚訝害怕極了,她掙扎得更厲害,眼淚因為擔心和恐懼早就流了滿臉。
「不要……少游……」她噙著泔,做著無謂的掙扎。
不可以,他不可以死!
「有答案了嗎?雷少游。」看雷少游久久沒有答話,新堂徹將刀鋒一轉,指向江以安的後背,口氣輕鬆地說:「你再猶豫,我的第一刀就要下去了。她尖叫起來不知道是什麼樣子,想聽嗎?」
「不行!」雷少游連忙出聲阻止,「我答應你,你先別動她!」
「好。」新堂徹對這個答案非常滿意,沉沉地低笑,「你可以開始了。」
雷少游咬了咬牙,對著自己的左臂開了一槍。
槍聲響起,雷少游沒有出聲,哀叫的人反而是江以安。
「不——」
她閉著雙眼,根本沒有勇氣看他,只恨自己為什麼那麼沒用,不但沒有辦法逃出去,反而成了雷少游的累贅。
「小安,不怕,不痛的。」看到江以安蒼白的小臉,雷少游顧不得手上的傷,柔聲安慰著她。
「不錯嘛!」新堂徹笑了,「繼續下去啊!我看你什麼時候才會叫痛!」
雷少游又舉起槍,瞄準了自己的左腿。
「不行!」江以安再也受不了了!
她突來的猛力掙扎,終於掙脫了新堂徹的腳;她狼狽地爬起來,一面跌跌撞撞地向雷少游跑過去。
她一定要阻止他,不要再讓他為她受苦了……
「該死!」看著江以安跑向雷少游,新堂徹也被惹毛了,他直覺地舉起了刀,一刀就砍向江以安的頸子。
背著新堂徹的江以安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將失去生命,只是一心一意地奔向雷少游,而眾人看到這樣的狀況都驚叫了起來。尤其是雷少游,他看著一把原本就沾滿了血的刀就這麼朝江以安的頸子揮了過去,他想要上前阻止,但是距離又太遠,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刀子落下——
「小安!」雷少游發出一聲痛徹心脾的嘶吼。
奔跑中的江以安聽到雷少游的叫聲,抬起了頭,只覺得頸上突然傳來一陣劇痛,隨著疼痛而來的是巨大的耳鳴,她立刻不能自主地倒在地上。
好痛……
「小安!」
在失去意識之前,江以安很清楚地感受到雷少游握住了她的手好溫暖。
那是她一直渴望著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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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一刀砍在江以安頸子上的時候,每個人都爪嚇了一大跳。
雖然江以安跑得跌跌撞撞的,但是憑著新堂徹精湛的刀法,那一刀仍然準確無誤地砍上了江以安的頸部,讓她整個人倒在地上。
「小安!」雷少游根本忘記了自己的手傷,疾步奔上前,一把摟住了倒在地上的江以安。
隨著刀鋒砍向頸部之後,依照往例,也有某樣東西從江以安的頸部飛了出去。
不過那並不是江以安的頭頗,而是小小的一塊金屬片。
那是新堂徹的刀!新堂徹的刀居然斷了!
雷少游仔細地察看江以安的傷勢,這才發現新堂徹的刀正好砍中了江以安戴在頸子上的金環,非但沒有砍斷她的頸子,刀刃反而被金環撞斷了;江以安毫髮未傷,只是頸部受到重大力道的撞擊而暫時暈厥了過去。
當那一小段斷刃落在地上的時候,在場的每一個人又都嚇了一染跳,最驚訝的,當然還是新堂徹。
他萬萬沒有想到,他一直最引以為傲的刀,居然斷在一個年紀輕輕的中國女孩身上。
他的刀居然比不上一條小小的頸飾!
「上!」抱起了江以安,雷少游趁著新堂徹失神的那一瞬間。迅速下了命令,乘機反撲。
而雷少游的手下看見大家最忌憚的刀已經斷了,也激起了無比的士氣,開始出手制伏新堂徹的部眾。
反觀新堂徹的人馬,一方面還沒有從領袖斷了刀的震驚中恢復過來,另一方面,使刀之人斷了刀,自古以來都是凶兆,因此土氣反而受到這個打擊所影響,不多時都被雷少游的人制住了。
最後,新堂徹被人押到了雷少游的面前,他滿身都是塵土,臉色凝重。雖然被人制住,他還是不服氣地不願屈下身子。
「新堂徹,你做得太過分了!」雷少游激動地揍了他的右臉一拳。「有什麼事衝著我來,何必牽連無辜?」
江以安不過是一個單純的大學女生.他居然忍心就這麼綁架她,還打算一刀解決她的生命!
「你殺了我弟弟,我當然要讓你嘗嘗失去心愛的人的滋味!」新堂徹回答得理直氣壯。
「新堂清的死,我一直很遺憾。」提到新堂清,雷少游的口氣也放軟了,這是他一直耿耿於懷的事。「不過他當殺手,不知殺了多少人,早該料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
這些日子以來,他都是這麼說服自己的,讓自己的良心可以好過一點。縱然新堂清殺人無數,他也認為不該由他來取他的性命。
他雖然是個保鏢,但是他並不是個冷血的人,更不是神、不是上帝,沒有能力任意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他是我的弟弟,新堂家的人有仇必報!」新堂徹只有短短的—句話。
「你的弟弟?」雷少游火大地一把抓住新堂徹的衣領,從地上揪起他,「你只知道別人殺的是你的弟弟,你可知道,你們殺的那些人又是多少人的兄弟?」
「我是個殺手,殺手的工作就是殺人;現在我的刀斷了,也到了該死的時候。我被你殺死了,總會有人來為我尋仇的。」新堂徹的回答是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裡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