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藍蜻
「原來……」人民何辜,只因她們是大臣之女,就必須承受比一般人更慘痛的凌虐,她不禁輕歎,雷去查看的那個人,不知道是不是還活著呢?
「若素,別難過,如果她的同伴還活著,遇到了我們也算幸運吶。」
「可是,她會相信我們嗎?我們是風刀國的人──」若素十分擔心,萬一對方做了無謂的抵抗,那麼他們原本想幫人的美意不就被抹煞了?
「可我們不是壞人。」疾光摸摸下巴,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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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循著那大量拖曳的血跡找人,不禁皺起了眉頭,這麼多的血,那個人大概死了吧?
正在這麼想的時候,突然看見邊坡上有滑行的痕跡,幸好雪剛停,沒被覆蓋過
滑行的深度很淺,掉下去的說不定是個小孩子,雪地的女屍很有可能是他的母親吧?
他在雪坡旁邊停了下來。「『遠』,在這裡等。」他向馬比個手勢,自己快速地衝下雪坡。
坡底並沒有人。雷看了看後,確定沒人才慢慢地爬上來。
結果在坡腰凸出的一塊大石上發現一個人「掛」在那裡,要不是雪勢漸緩,「他」渾身差點快被雪蓋住。
「他」身上不停在滴血,將雪地也染得斑斑殷紅,幸好是卡在大石塊上,否則真摔下去就沒命了,雷歎了口氣,爬到「他」身邊,撥去「他」身上的雪,小心翼翼地將他翻過來。「他」的臉很蒼白,唇色發紫,只剩一口氣息,一頭黑髮被剪得亂七八糟,只剩下及肩的長度,「他」全身上下到處都帶傷,皮鞭抽的、刀子割的,和木棒打的鞭痕……
雷盯著「他」,深深地驚訝了,「他」不過是個孩子啊……而且看起來比剛剛在雪地被殺害的那個女子還要小,那麼弱,就只剩下一口氣了。
雷看著他經經地喚著。「別死啊!」他不禁握握那孩子的手,試圖給「他」一點溫暖,卻發現自己的手也冰冷異常,「都有人來救你了,還不是你死的時候。」
好像聽到雷的聲音似的,那孩子的手指動了動。
雷一震,將「他」放到自己背上,一隻手托著「他」的身子,一邊迅速地攀爬了上去,而疾光和若素早已在坡頂等著。
若素趨前看了一下,摸摸那人的臉頰後說:「不好,很不好,我們得爭取時間了。」她秀氣的眉皺在一起。
早知道無論如何都得常點藥物在身邊,她咬咬唇,頗為難過。
此時疾光凝神側耳,忽地面色一整,仲手拉過馬匹,拍拍電的肩膀。「快,我聽到馬蹄聲了。」
疾光催促著,雷一聲不吭地先將那人放上馬背,再攀上去,若素一呆。「雷……你不是……」你不是從不讓任何人騎你的馬嗎?
疾光笑著睨她一眼。「都什麼時候了?」
雷不語,一甩韁繩,馬肚一夾。「駕!!」「遠」立刻像一枝射出的飛箭一樣,衝出一里之外。「走罷!」疾光道,若素方才回神,兩人駕著馬追了上去。好像要遮蓋他們的行蹤一樣,此時大雪無聲無息輕輕地飄落了下來。
第二章
他們無聲而迅速地在雪地上狂奔著,逃避著西域人的獵殺,也逃避著死神的追緝,在日落之前,他們終於步出了「隆冬之森」的範圍,回到駐在雲迦邊境的風刀國軍隊裡。
雷衝過崗哨,站崗的士兵正要發難時,疾光牽著馬跟了進來,若素跟在他的旁邊。「那是雷-頌禎將軍,不用緊張。」疾光將馬牽給那士兵道:「去栓好馬兒,將軍帶了一個受傷的朋友回來,救人要緊。」說完他使擁著若素走向帳篷。
雷剛將那人抱了下來,若素便走到他身邊對他說:「將「他」放到我那去。」雷沒有異議,將那人抱到若素和疾光的帳中,將「他」平放在床上,若素道:「你留在這裡沒有用,請幫我生完火就出去等吧。疾光,請幫我要一大桶熱水和乾淨的布進來,順便帶一件衣服。」
若素雖溫柔,她的話卻是最不容反駁的。電和疾光搬了些柴火進來,做完若素交代的事後,再杵在那裡也沒用,於是兩人便回到雷的帳裡等待。
若素想到那張認罪狀上寫的,又仔細的瞧「他」一眼,眼神一變。然後小心地揭開「他」的外衣,果然,為了自保,不遭受凌辱,她在胸前纏上了一圈又一圈的繃帶,遮掩住她女性的特徵。
好聰明的女孩,幸虧她長得不夠女性化,否則再怎麼做假,還是徒勞一場。
若素不禁抿嘴一笑,但看到她身上的傷,神色又轉為嚴肅。她拿了把刀子割掉她的棚帶,褪去她的衣服,檸了條乾淨的濕布細心地擦拭她的身體,然後在她鞭痕處抹傷藥,在她刀傷處細細縫合,在她瘀青處輕輕推拿,又讓她穿上一件寬大的乾淨外衣,一切忙完後,床上的人兒還是昏昏沉沈的,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若素估量她今晚還會發燒,但現在應該暫時穩了點,她坐在床邊打量著這女子的面容,頭髮雖參差不齊,卻無損她的氣質,眉毛細細的,長長的睫毛安安順順地合著,鼻樑也直直挺挺的,不夠漂亮,卻絕對吸引人,若素在心裡打著分數。
帳內的暖和使得血色好不容易又回到她的唇畔,只是她的臉依舊蒼白,若素皺皺眉,實在不太滿意,遂挽起袖子,伸出纖纖玉指,準備捏捏她的雙頰,想讓她看起來健康一點,待會兒比較好交差。
就在這個時候,疾光掀簾進來看到這一幕,他嚇了一跳。「若素!別亂來。」他將手一伸,阻止妻子。
若素也一嚇,縮回手沒讓他抓到。「你怎麼進來了?幸好我已經幫她換好衣服……」口氣有點埋怨,顯然是怪丈夫不該壞她好事。
疾光一邊搖頭,一邊在她身邊坐了下來。「看來是沒什麼危險了?不然你怎(缺字)?
若素見事跡敗露,便一邊替她掖住被子,好讓她發汗,一邊若無其事的站起來說:「我這是在做心理治療啊!」
疾光不禁失笑。「心理治療?」她指指床上的人。「治她?我的夫人,她還沒醒呢!」
若素也煞有介事地伸出食指對他搖了一搖。「非也非也!這是用來讓那些關心病人的人看起來比較安心的方法,只要勞動我女神醫的手指這麼捏上一捏,臉色看起來頓時就會容光煥發呀!」若素指指帳外。「如何?那些人也只會謝我的。」
疾光當然知道她意欲何指,一副無奈的表情。「若素若素,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在捉弄病人呢?」真不知她又在攪什麼?……好,你可別太得意了,雷好像還不知道她是女孩子呢!」
若素一愣。「會嗎?有這麼難認嗎?」她看了看床上,頭髮亂七八糟的只到肩膀上方,又穿著寬鬆的衣服,是有點難認。
疾光靠近床邊,苛刻地以一個男人的眼光端詳,瘦骨憐峋,奄奄一息,雷不會看上她的。
若素看他一副打量的眼光,也猜想到他給的分數是不及格,於是笑道:「你擔心什麼呢?我又沒別的意思,再說現在也不是說那個的時候,」
疾光神色一凜,「嗯,的確,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安置她。」
若素看他一眼,連想都沒想的就回答:「那還用說嗎?就讓她跟雷住在一起就好了。」
疾光有點疑惑。「怎麼說?」雷肯嗎?想說服他不如等奇跡出現。
若素一歎。「虧你還是參謀呢!這麼簡單的事也不會想!其一,她既然是雷帶回來的,當然要雷來做安排,你不也向站哨的弟兄說「她是將軍的朋友」了嗎?」疾光恍然大悟,拱手笑道:「明白!請夫人繼續指示。」
若素嗔他一眼。「其二呢!這就更加簡單了,既然她是個女孩子,咱們就不能把她丟到那些大男人堆裡去,就算我們看下出來她是女的,難道別人也會看下出來嗎?」
她走到水盆旁就著熱水擰了毛巾,又走回床邊替那人蓋在額頭上,才又道:「其三,這是最重要的一點,她是雲迦國的人,身份非比尋常,又處在我們這個「敵軍陣營」裡,那麼一旦暴露了她的身份,她有危險,我們也不太安全,別忘了我們現在還在邊境,上上之策是等到了雲迦境內再放她走,讓她住到雷的帳下其實是兩全之計,兩人相處一段日子,多少會有點感情,人既然是他救回來的,就算知道她的身份,也應該不會再殺了她,再說……」若素抿了抿唇。「我也不許有人被我救回來後又死掉!很沒面子耶!」
疾光一笑。「若素,你這自讚自誇的毛病再不改,很快又會露出馬腳,到時候又會被尊師抓回去嘍!」
若素面上一紅,這件事只有他們夫妻和電知道而已,當初她為了和疾光一起四處遊方天下,便私自離開師父霍克的身邊,這幾年來他們夫妻倆東躲西藏,逃避老人家的「追捕」,好幾次都差點被抓回去面壁思過,全憑疾光的機智才堪堪閃過。也不知道是真的千鈞一髮,還是老人家有意放水。沒辦法,這對夫妻實在太過顯眼,髮色一銀一金,男的沉默寡言,深藏不露,女的對自己的醫術則是得意得不得了,現在他們準備等生了「徒孫」,方才敢回山上,有了「人質」可以交差了事,老人家比較不會責備他們,只怕到時候含飴弄孫,連理愛徒的時間都沒有了。不過那樣也好,他們夫妻正好從善如流的放牛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