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頁 文 / 琳達·霍華
蒂潔揚眉望向山姆,他知道她在問可不可以把她今天做的事告訴其它兩人。如果他沒有出現,她早就說了。因此他說:「請便。」
「我替莊總經理複製所有員工的人事檔案。他說有位警探要看,他答應了。」
三對眼睛一齊轉向山姆。
他扮個鬼臉。「我帶了一大堆資料回家。我們正在清查所有姓名的前科記錄,或未完成的令狀。」
「那需要多久?」曉薔問。
「如果計算機上沒有出現可以指引我們正確方向的東西,那麼我們就得翻閱所有的檔案,看看有沒有引人注意的地方,然後再深入追查。」
「一天?兩天?」曉薔追問。
「妳還真是個樂觀的小東西,對不對?」他喝完杯裡剩下的冰茶。
露娜用雙手比出暫停的手勢,然後指向山姆。「輪到你了。」
「法醫在瑪茜身上發現一根不屬於她的金髮。」
三個女人突然靜止不動,他知道她們在努力思索漢默科技有哪些男性員工是金髮。「有沒有想到誰?」他問。
「不能說有。」曉薔說。「你們稱之為金色的頭髮,我們可能稱之為淺褐色。」她望向蒂潔和露娜,她們聳聳肩。「公司裡有許多符合那種描述的男生。」
「不要放鬆戒備。」他警告。「瑪茜說不定是在別處沾上那根頭髮的。那是條線索,等我們抓到他時,如果DNA比對招合,那麼我們就可以定他的罪。有金髮男人在身邊時,要特別小心就是了。」
「太好了。」露娜陰鬱地說。「銷售部只有我一個人是黑頭髮。」
「我打算按部門來查,從會計部開始,因為瑪茜是第一個目標。」他轉向蒂潔。「對了,謝謝妳把它們分成不同的部門給我。」
她苦笑一下。「略盡棉薄之力。」
露娜指向曉薔。「輪到妳了。」
曉薔做個深呼吸。在解除三次婚約後,她必須鼓起勇氣宣佈她又打算結婚了。她瞥向山姆,他朝她眨眨眼。
「山姆和我要結婚了。」她連珠炮似地一口氣說完,好像那樣比較不會引起注意。上帝沒有注意到的事就不可能搞砸。
緊接而來的尖叫聲使山姆不得不用手搗住耳朵。蒂潔擁抱曉薔,露娜擁抱山姆,然後他們全部抱在一起。就缺了瑪茜,曉薔心想,但她不願讓眼淚破壞這小小的歡樂。雖然沒有瑪茜的日子變得比較悲傷空虛,但生活還是得過下去。
「怎麼會?我是說,什麼時候?」蒂潔問。
「三個星期後,等她的父母回來時。」山姆回答。「我在想可能是在法官的辦公室,但我的家人會擠不進去,他們全部都會想要在場。」
「也許在公園。」曉薔說。
「為什麼是公園?一定有人的家夠大。我的父母家就很大,非大不可,因為他們有七個孩子。」
她清漬喉嚨。「我的家人、你的家人、蒂潔和露娜、你的警察朋友,我還……呃……邀請了住在這條街上的每個人。」
「噢,好。」他說。「喬治和颯娣一定會到,還有愛蓮,還有……真要命,我們的小婚禮已經有大約一百人要參加了,對不對?」他沮喪地說。
「恐怕是。」
「那表示食物和那類的東西。」
「你說對了。」
「誰要來處理這所有的事?」他的表情說明他不要。
「莎麗。她喜歡這種事。但不要太鋪張。我的手頭很緊,除了要付房貸、新的保全系統和行動電話以外,現在又得買新衣服和新床墊——」
「妳不需要新床墊。」他指出,蒂潔和露娜開始尖聲怪笑。蒂潔從皮包裡掏出兩百元給露娜。
「早告訴妳了。」露娜得意地說。
曉薔對她們腿起眼睛。「妳們一直在拿我的愛情生活打賭。」她控訴。
「對,我不得不說我對妳很失望。」蒂潔故作嚴肅地說,但她還在笑,所以效果大打折扣。「我以為妳至少會再抵擋他兩個星期。」
「她抗拒不了我的魅力。」山姆自鳴得意地說,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冰茶。
「是我可憐他。」曉薔糾正。「那些嗚咽和懇求令人於心不忍。」
他的笑容暗示他會報復,她感到一陣期待的興奮。她可能得和他做愛,呃,三、四次才能撫平他受傷的感情。多大的犧牲啊!
她喜歡他跟她的朋友相處得這麼好。他坐下來幫她們計劃守靈,但他的貢獻是:「啤酒和爆米花。除此之外,妳們在守靈時還會需要什麼?」由此可見,他一點也不瞭解女人和食物。
蒂潔和露娜離開後,他們出去把她爸爸的車從她的車庫移到他的車庫。他在幫忙她掀開油布露出像銀色子彈的小跑車時說:「鑰匙在妳身上嗎?」
她從牛仔褲口袋裡掏出鑰匙在他面前晃動。「想開嗎?」
「妳想要巴結我來補償那番有關嗚咽和懇求的挖苦嗎?」
「不,我打算等一下再補償你。」
他咧嘴而笑,奪走她手中的鑰匙。「喔。」他歎息著脫掉鞋子,把腿跨過車門滑進駕駛座裡,小跑車像手套一樣包著他。他撫摸方向盤。「妳說妳爸爸是怎麼得到它的?」
「在一九六四年買的,但他有門路。他是引擎研發製造小組的組員。他愛上這款車。媽媽很氣他在莎麗剛出生和需要買一棟比較大的房子時,花那麼多錢在一輛車子上。這款車只製造了一千輛,精確的數字是一千零十一。所以爸爸現在有一輛原型的「眼鏡蛇」,它的身價比他們買的房子還要貴。」
他回頭瞥向停在車道上的「腹蛇」。「花大錢在車子上的不只是妳爸爸一個。」
「有其父必有其女。我買的是中古「腹蛇」,但為了它的分期付款,我吃了三年的漢堡和鮪魚三明治。」
他打個哆嗦。「但付清了,對不對?」
「全部付清了,否則我不可能買得起房子。無論如何,我會買它也是爸爸害的。」
「此話怎講?」
她朝「眼鏡蛇」點個頭。「你以為他用什麼來教我開車?」
山姆一臉驚駭。「他讓初學者開它?」
「他用它來教我們三個孩子開車。他說如果開得來「眼鏡蛇」,那麼任何車都能開。但莎麗和大衛沒有那個本領,他們覺得開媽媽的林肯比較自在。我猜有些人喜歡舒適勝於喜歡速度。」她的表情說她無法理解,但還是接受。
「天哪!」想到三個未受訓練的青少年,坐在這輛車的方向盤後面就令他臉色發白。
「爸爸痛恨我的『腹蛇』。」她透露,然後咧嘴而笑。「有一部分是因為它不是福特製造的,但他真正痛恨的是『腹蛇』在極速上擊敗他。『眼鏡蛇』加速比較快,但在跑了一段距離後,我就能追過他。」
「你們在賽車?」他吼道,看來好像要跳出車子。
「只是試試馬力。」她向他保證。「我們又不是在街頭飆車,而是去賽車場比試。」
他閉上眼睛。「真的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他的語氣充滿驚恐,好像他剛剛發現他們是傷寒帶原者。
「你會喜歡我爸爸的。」
「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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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娜抵達她的公寓,看到金世摩坐在門邊的地板上使她大吃一驚。他在看到她時從地上站起來:她嘎然止步,莫名的恐懼席捲她。世摩高大魁梧,肌肉發達。恐慌使她一時之間認為他但那是不可能的。兇手是金髮的白人。她咽口唾沫,驚慌和接踵而至的釋然使她全身無力。
「你在這裡做什麼?」她問,直率的語氣使他眼中露出訝異。
「最近都沒有見到妳。」他那種軟綿綿的嗓音使女人圍繞著他,打美式足球的高薪更是有益無害。他身邊通常都有一小群跟班,他熱愛他的名氣和公眾的注意,也懂得善加利用。
「這兩個星期發生太多事。」她說。「先是清單鬧得滿城風雨,然後是瑪茜——」她硬咽不能言語。她仍然無法相信瑪茜死了。不,她相信,只是無法接受那個事實。
「是的,很遺憾。妳們兩個的交情很好,對不對?」
其實他一點也不瞭解她,露娜心想。他們的關係始終以他為中心。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噙著淚水說。「聽著,世摩,我沒有心情——」
「我來找妳不是為了那個。」他皺起眉頭,雙手插在褲袋裡。「如果我要的只是性,我大可以去——」他及時住口,顯然察覺那樣說並不聰明。「我想妳。」他侷促不安地說。金世摩從不對女人說那種話。
她繞過他去開門。「是啊!」她嘲諷道。說也奇怪,從認識世摩起,將近一年來她無時無刻不在盼望他對她說那種話,暗示她對他來說很特別。但如今他說了,她卻一點也不稀罕。也許她已經付出了所有,走到了盡頭。
他把重心從一隻腳移到另一隻腳。她發覺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一直太帥,太有運動天分,現在又太有錢。他從初中嶄露頭角起就被女孩子追求,被當成偶像崇拜。金世摩從來沒有追求異性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