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頁 文 / 琳達·霍華
莎麗沒有見過瑪茜,但願意聽她們談瑪茜的事,而且一談就是一整天。她們哭了很久,笑了一會兒,浪費了許多時間猜測案情。她們也知道她們不可能猜中真相,但談論對她們很有幫助。瑪茜的死太令人意外,只有不斷地談論才能使她們逐漸接受失去她的事實。
難得的是,她不是最早到的人。溫旭甫已經來了,他立刻叫她進他的辦公室。
曉薔歎口氣。她也許是薪資部主任,但不幸的是,這個職位沒有權力,只有責任。星期一早退和星期二請假使薪資部人手不足。溫先生一定很緊張,擔心其它人能否及時把每件事做完;沒有按時領到薪水很容易使人變得不可理喻。
「我想要告訴妳,我對妳朋友的事深感遺憾。」溫先生說。「發生這種事實在可怕。」
曉薔原本以為她是進來挨罵的,沒想到他竟然展現出令人意外的同情。她發過誓今天上班時絕不掉眼淚,但他的話差點使她心防崩潰。她眨眼忍回淚水。「謝謝。」她說。「確實很可怕。我想要為星期一中午早退道歉——」
他搖頭。「我瞭解。我們加了兩個小時的班,但沒有人有怨言。葬禮什麼時候舉行?」
「還沒有決定。驗屍——」
「哦,是的,那當然。日期決定之後請通知我,公司有許多人想要參加。」
曉薔點頭答應,然後逃回她的辦公桌,埋首在工作中。
她知道今天不會好過,但沒料到會那麼難過。琦琦和部門的其它人都覺得必須向她表達同情之意,那使她差點又哭了起來。她沒有帶黃瓜來上班,所以不得不整天跟淚水對抗。
蒂潔和露娜不約而同地在午餐時間來找她。「『鐵道披薩』嗎?」蒂潔問,然後開車載她們去離公司不遠的餐廳。
她們點的鮮蔬菜披薩送來時,曉薔才想到她還沒有把昨天早晨接到怪電話的事告訴她們。「我終於接到一通『妳是哪一個』的怪電話了。」她說。
「是不是令妳毛骨悚然?」露娜興味索然地咬一口披薩,漂亮的臉蛋好像在兩天裡老了十歲。「我們其它人至少都接到了兩通,我很驚訝他這麼久才找上妳。」
「我的錄音機裡有許多通不請話就掛斷的電話,但我還以為是記者打來的。」
「也有可能。」蒂潔揉揉額頭。「我的頭好痛。我昨天晚上哭了一整夜,嘉朗——」
曉薔猛地抬起頭來。「對了,嘉朗的情況怎樣?他還住在汽車旅館嗎?」
「沒有。星期一噩耗傳來時他在上班,但他打過幾次電話留言給我,他昨晚回家來了。我猜事情依然懸而未決。瑪茜出事後,我一直沒有心情跟他長談。他很安靜,但也很……體貼。也許他希望我會忘記。」她狠狠咬一口披薩。
「我看是不大可能的。」曉薔挖苦道,露娜則微笑。
「這輩子都不可能。」蒂潔說。「但讓我們談點有趣的事,比方說山姆。」她的眼中閃過一抹淘氣。「真不敢相信妳竟然會以為那個性感猛男是毒販、酒鬼。」
曉薔發現她今天也笑得出來了。「我能說什麼呢?他梳洗整齊了。妳們應該看看他衣衫檻褸、不刮鬍子、心情惡劣時的樣子。」
「那對眼睛……會勾魂啊!」露娜用手煽風。「還有那結實、寬厚的肩膀,如果妳沒有注意到。」
曉薔忍著沒說山姆的全身上下她都注意到了,她們不需要知道廚房窗戶那件事。想來奇怪,在她以為山姆是混蛋酒鬼時,她幾乎天天說她和他的火爆接觸來娛樂她們,但在他們之間起了微妙的變化後,她就不再談他了。
「他想要把妳弄上床,」蒂潔補充。「我猜的準沒錯。」
「也許吧!」曉薔模糊地說。她不想談她有多麼想跟他上床,或他們差一點就上床了。
「這還需要妳猜嗎?」露娜挖苦地對蒂潔說。「他都明講了。」
蒂潔笑了。「說的也是。他一點也不害羞,對不對?」
對,害羞絕不能拿來形容唐山姆。自以為是、驕傲自負、聰明性感、細心體貼,用這些字眼來形容他才貼切。謝天謝地,他全身沒有半個害羞細胞。
蒂潔的行動電話響了。「可能是嘉朗。」她歎口氣,從皮包裡拿出手機,按下通話鍵。「喂?」
曉薔看到蒂潔的臉變紅。「你怎麼會知道這個號碼?」她厲聲道,按下結束通話鍵。「混蛋!」她咕膿著把手機放回皮包裡。
「我猜不是嘉朗。」曉薔說。
「是那個討厭鬼。」蒂潔氣得聲音發抖。「不知道他是怎麼弄到我的行動電話號碼的,因為我很少告訴別人。」
「也許是從電話公司那裡查到的?」露娜猜測。
「電話是登記在嘉朗名下,所以他怎麼會知道帶這支電話的人是我?」
「他說了什麼?」曉薔問。
「先是照舊問:『妳是哪一個?』然後說:『瑪茜。』就只有她的名字。有夠變態。」
曉薔放下她的披薩。她突然感到全身發冷,頸背寒毛直立。天啊!萬一這些怪電話跟瑪茜的死有關呢?這個猜測也許有點牽強,但也不無可能。也許有某個瘋子因清單的事而把她們恨之入骨,現在他要一個一個地收拾她們——
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費力,蒂潔和露娜都在瞪著她看。「妳怎麼了?」露娜警覺地問。
「我剛剛想到一個非常恐怖的可能性。」曉薔輕聲說。「萬一殺害瑪茜的兇手是他呢?萬一他要殺的是我們全部呢?」
她們兩人的臉上出現相同的震驚表情。「不可能。」露娜立刻排斥。
「為什麼?」
「因為那樣太瘋狂了,那種事不會發生的。也許會發生在名人身上,但不會發生在正常人身上。」
「瑪茜遭到殺害。」曉薔說,仍然無法放大音量。「那樣正常嗎?」她打個哆嗦。「打到家裡的怪電話我認為沒什麼,但妳說的沒錯,蒂潔,他怎麼會有妳的行動電話號碼?我相信一定有辦法查得出來,但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該怎麼查。我們被跟蹤了嗎?」
她們兩個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這下我可害怕了。」露娜在片刻後說。「妳一個人住,我一個人住,嘉朗要到半夜才回家,瑪茜當時也是一個人。」
「但是他怎麼會知道?」蒂潔間。「直到出事的前一晚,大頓都跟她住在一起。」
她的話加深了曉薔的不祥預感。「報上登說門窗沒有遭到破壞的跡象。我聽到山姆請電話。他們原本以為兇手是大頓,因為他是她的男朋友,他有她家的鑰匙,但事實證明大頓沒有嫌疑,所以他們認為兇手是瑪茜認識的另一個人。她開門讓他進去,他把她殺害。」她咽口唾液。「兇手是我們四個都認識的人。」
「我的天啊!」露娜用雙手搗住嘴巴,雙眼驚駭地圓睜著。
蒂潔手中的披薩掉落在盤子上,她的臉色煞白,突然也害怕起來。她試著顫聲笑了笑。「我們在自己嚇自己,就像小孩子圍在營火邊說鬼故事。」
「很好,害怕會使我們更加小心。我一回辦公室就打電話給山姆——」
蒂潔從皮包裡拿出行動電話。「拿去。」她把它遞給坐在桌子對面的曉薔。「現在就打給他。」
曉薔從皮包裡翻出寫著他兩個號碼的紙條。她用顫抖的手先試他的行動電話。電話接通了,鈴聲響了一下、兩下、三下——
「唐山姆。」
她用雙手抓著小小的手機。「我是曉薔。山姆,我們很害怕。自從清單傳開後,我們都接到怪電話,但我一直沒有提起,因為它們不是在恐嚇或諸如此類的,他只是問我們是哪一個,你知道的,甲乙丙丁中的哪一個。但他剛剛打了蒂潔的行動電話,還說了瑪茜的名字。他怎麼會知道蒂潔的號碼?那支電話是用她丈夫的名字登記的,所以他怎麼會知道帶那支電話的是蒂潔,而不是嘉朗?我聽你說瑪茜可能認識殺害她的兇手而開門讓他進入屋內,打蒂潔行動電話的人一定認識她,不然他怎麼會知道她的號碼?我知道我聽來歇斯底里,但我好怕,我希望你會告訴我,我是在胡思亂想——」
「妳在哪裡?」他平靜地問。
「『鐵道披薩』。告訴我,我是在胡思亂想。」
「我認為妳需要一個來電顯示器。」他的語氣仍然十分平靜。「如果蒂潔和露娜沒有,叫她們去買一個。今天就去。在上班時間打給電話公司啟用來電顯示功能,在下班回家途中去買來電顯示器。」
她深吸口氣。「好的。來電顯示器。」
「妳有沒有行動電話?露娜呢?」
「我們都沒有,只有蒂潔有。」
「妳們兩個都需要一支,隨身攜帶著,以便在無法使用固網電話時有辦法求救。我說的是隨身攜帶,放在口袋裡,而不是皮包或車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