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平野
等到他再次睜開眼,時間已是早上八點。聶璩坐起身,這才想到自己不是在家裡,視線瞥到身邊疊好的薄被,他才想起昨夜的女人。
這讓他覺得有些不習慣。
以前他位曾與女人共度一夜,但早上總會被癡纏不休的女人擾醒,而昨夜的那個女人……
他掀被下床,一見玄關處只剩自己的黑色皮鞋,他便知道那女人已經走了。
皺著眉踱向浴室,他忍不住想,為什麼那女人總要做與別人不同的事呢?是她蓄意要挑起他的注意,還是她根本就是個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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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的影像還浮在眼前,當身體幾乎還能感受到他的撫觸時,專心工作變成了最困難的事。
一早醒來,還以為他已經走了,直到瞟眼到大床上,才知道他其實正熟睡著。
呆呆地看了他許久,只因心中還不能相信眼前所見,不知怎的,她心裡總以為昨晚只是作了場美夢。
但她的身體在提醒一切。
那隱隱的痛及身上淡淡的青紫,在在提醒了她,昨晚她的確和聶璩……
多麼美的一個夜晚。
她的眼睫輕輕合上,她的唇因回憶而輕揚,她的歎息悄悄地逸出口,每一聲都是累積在心頭的快樂。
若不是想起自己一晚未歸,她多想親手做份早餐;就像小說與漫畫中描寫的樣,在晨光中和情人共度。
聶璩早上醒來沒看到她,不知道會不會想她?
這樣的思緒一從腦裡劃過,她的人便回應地全身發紅,頭不自覺低著,她不好意思的——
「杜小姐,請你別在上班時間發呆,可以嗎?"美艷的丁嘉雯用著與外表截然不同的嚴肅口吻道。
她已經觀察她很久了。
一大早就見她毛毛蟲似的在座位上扭個不停,一會兒雙手掩臉,一會兒又對著天花板猛笑,她要再不出口制止,恐怕杜湘然就要樂得飄上天去了。
「對……對不起。」
紅著臉,拿出今天該整理的文件,杜湘然努力擺出一副認真工作的模樣,可耳朵一。聽到他的腳步聲,她那勉強裝出的表象便岌岌可危地顫動起來。
她好想轉過頭去看看他,她想看他見到她的表情;她還想聶噱視線不經意地往小秘書那一瞥,就見她臉色潮紅。
雙眼游移不定,那雙眼好像克制不住地一直想往他這溜來,然後又在緊要關頭時被它那強作認真的主人拉回看來得找她談談。
聶璩低頭對丁室長交代幾聲後,便如往常一般走進辦公室。不同的是丁嘉雯隨後響起的高亢女聲:「杜小姐,總裁中午要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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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著忐忑不安的心走進總裁辦公室,杜湘然忍不住猜想著聶璩即將要對他說的話。
若讓她選擇,她當然是希望聶璩一進門便抱住她。說他想念她,想趁午休時和她溫存——
可她知道不可能,這種事怎麼也不像他會做的,而那種話……她輕歎,大概一輩子也不會從他嘴裡聽到吧!
聶璩發現這女人有個毛病,她好像常會突如其來地發起怔,然後就見她像處在自己世界裡似的,忽悲忽喜。
雙手抱胸,他的眼研究意味十足地盯著她,就是要瞧她什麼時候醒?就是瞧她什麼時候發現自己站在哪?
眨貶眼,杜湘然無意識地抬頭,窗外透進的光讓她有剎那的失神,而後是光中的那抹藍引回了她的注意力。;聶璩又處在背光之處,在看不清的五宮中,他的藍眼反倒顯得分外明顯。
像是知道杜湘然已回過神,聶璩將原本交抱的雙手撐在下顎處,表情溫和的,他開口道:「我忘了告訴你一什束」"什麼?"只要在他的目光下就會顯得扭泥,杜湘卜然低下頭,從唇中吐出的回應就像蚊子的低鳴。
「我不跟公司的員工有私人的牽扯——」他以公事化的言辭形容最親密的舉動。他看著她:「所以,如果你想繼續我們之間的關係,你就必須——」
他留下未竟的話尾。
「辭職?"杜湘然小聲問。
聶璩的頭幾不可覺地一點。
既然聶璩這麼說,那麼她是一定會辭的,只是雖然她在聶氏待了才不過半個多月,可她早已喜歡上這個環境,也喜歡上公司的同事,就連難得和顏悅色的丁室長,她也開始能夠理解了。
所以,不捨。
不過反正她就快是聶璩的妻子,到時成了聶氏老闆娘,她再常常來探望。幫忙也就是了。
主意打定,杜湘然甜甜一笑道:
「我現在就辭,不過——」她想到什麼似的一頓。"我可不可以另外找些事做?否則你上班的時候我會很無聊的。」
「你……"聶璩看了她許久。"你願不願搬到昨晚那房子?"連在做這種桃色提議時,他還是這般該死的彬彬有禮。
「搬……?"聶璩想和她同居嗎?不,再想想,恐怕聶璩是想把她藏在金屋裡。"進展得好快啊!"她突然喃喃道。
想她和聶璩光同事就當了近半個月,可朋友卻當不了一晚就成了情人:情人還當不到一天呢,她居然就要成為他的情婦了。
這算不算是婚前實習啊?
唇又克制不住地劃開,她點點頭,輕咬著想笑的唇,道:
「這是說我不能找工作,要當專職情婦嘍?"沒等聶璩回答,她又道:「我當然想搬過去,可是——」她有些遲疑。"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你說。」
「我可以變更裡面的一切嗎?"她小心翼翼道。"或許只是換張床——」
「那是你的自由。"聶璩邊說邊掏出支票本,隨後簽了張七位數的支票,遞向身前女子。
「這是——」杜湘然後一皺。
「拿去買些東西,你不是要重新裝潢房子嗎?"他的語氣再自然不過。
「我不能收。"她不喜歡那種感覺。
收回支票,聶璩拿出金融卡,"或許你比較習慣了。
「不不不!"杜湘然的手急搖。"你別給我那些東西!」
她雖家境富裕,可卻反倒喜歡和夏玫手牽手逛夜市,挑些便宜又耐穿的衣服;當然她也會逛逛精晶店,可買的東西真的不多,並不是她故意要裝得清高,只是她覺得沒必要嘛!
除了偶爾和母親參加宴會外,她的生活中實在不需要大多名牌貨,反正在家時她要不是待在廚房,要不就在花園裡和園丁貴叔聊天;總不能要她穿著絲質小禮服和貴叔一起跪在泥巴地裡找蚯蚓吧?
再說,她還有一對把寵女兒當興趣的父母呢!所以她實在不大有花大錢的機會。
因此要她拿聶璩的錢去買她想要的東西,實在讓她覺得不大自在在她的觀念裡,自己喜歡的東西,當然是要自己花錢買;如果拿了聶璩的錢,會讓她覺得兩人之間好像是一場交易,有種銀貨兩訖的感覺。
「我自己有錢,想要什麼,我會自己買的。"也許聶璩是擔心她辭了工作就沒收入了吧。
聶璩覺得這女人越來越難瞭解,她的心思是這麼地明顯,明顯得讓人可以明白知道她什麼時候傷心,什麼時候又感到高興;可她的思考方式,卻有些令人難以捉摸。
她為什麼不收下錢?莫非她有更大的目的?有,那目地又是什麼?
聶璩盯著她,心裡思索著。
「你不高興嗎??看著他,杜湘然擔心地問。
「不。"聶璩站起身。
「真的?"杜湘然一聽,放鬆的笑意便爬了滿臉,她的眼彎成月,她的唇劃成弧。她又間:「那麼我是工作到今天嗎?」
聶璩頭一點,然後走近她。"你今天把東西整理整理。明天我會讓司機去幫你。」
「不用了!"杜湘然忙拒絕。"我的東西不多,用不著司機幫忙,只要你先知會大樓管理員一聲,明天我會自己搬進去的。";眼又一閃,聶璩不知道這女人還有多少花樣。什麼都拒絕的她,到底想從他這得到什麼?
這問題原有個十分簡單的答案,但聶璩是不可能想得出來的。
「那麼,今天是我最後一天上班了……"槓湘然半帶自語道,然後她抬起頭,雙眼滲著粉紅色的光。"聶……總裁。…」她不知該怎麼喚地,"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短短幾句話間,紅又染上她的頰。
「可不可以什麼?"他很想知道這女人會要求什麼,要他帶她去吃飯,順便買個鑽石耳環當紀念?或是"閉……閉上眼,"她結結巴巴他說完。
聶璩眉輕輕一動,而後將眼閉上。
「我一直就想這麼做……"她幾乎歎息地自語:「這……勉強算是遇想吧!」
感覺有人貼近自己,感覺有雙手捧住他的頰,感覺有種柔軟的東西觸到他下顎……聶璩睫毛輕輕顫動,眼似乎就要睜開。
然後同樣的軟柔撫過他合上的眼,讓他的睫又安靜地垂下。
良久,當他再感覺不到任何一絲輕觸時,他才睜開眼。
辦公室內只剩下他,聶璩轉頭癡視著關著的門,那雙如深梅的眼,難得地透進了一絲迷恫,以及一絲因女人而起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