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裴意
君昭陽覺得體內火辣辣的,有什麼東西在焚燒著,她離了鳳翔皇子的唇,纖手推卸下他的衣衫,她啟唇咬著他結實的胸膛,咬著他心窩上的每一道疤,吮著、吸著、搓著、揉著,把臉貼在他的腹肌上磨蹭了一會兒,再往下……鳳翔皇子顫動了起來,驀地攬住了君昭陽的頸項,迫她抬起頭來。
「這個大膽熱情的女人,可是昨夜那個在我身下疼痛哭泣而恐懼的君昭陽嗎?」他氣息不穩,如焚般狂烈燥熱的慾望幾乎逼得他失去所有神智。這個如狐魅附身的君昭陽,艷媚得讓人銷魂蝕骨,「你吃了什麼迷藥嗎?」
「我不過是學你啊,學你昨夜對付我的手段。」君昭陽嫵媚一笑,眼裡有著艷麗奪魂的笑意,「你不習慣讓女人主動?」
鳳翔皇子的眼裡簇燃著火焰般的光芒,第一次覺得讓女人佔了上風,而這滋味……居然不壞。
他唇畔勾起輕笑,一個翻身將君昭陽壓在如茵的草地上,撩開她的衣衫,將臉埋入她晶瑩高聳的雪溝之中輕舔吮吻:「那你學得夠快,卻不夠多,我還得教你更多更多才行啊!」
在這夏季狡黠的星夜裡,兩人體內洶湧騷動著彼此佔有的情慾,他們在瓊花樹下熱烈纏綿,翻滾糾結,誰也不去想未來、想明天——這一夜、這一刻,足以為永恆!
漸升的薄月,緋紅的光輝映在兩人身上,見證著這一場天地不容的抵死纏綿。
第七章
柳條兒在風中搖蕩。
一個梳著雙髻,水嫩嫩嬌盈盈的小女娃兒手拿著柳枝,跟著身畔的斯逸男子朗聲念道——
「父子恩,夫婦從,兄則友,弟則恭……」小女娃抬起烏黑燦亮的大眼,望著眼前那溫朗瀟灑的斯文男子道,「阿爹,什麼是父子恩?夫婦從?」
那男子寵愛地摸了摸她的頭,笑道:「昭陽兒,父子恩的意思就是說父母和孩子之間要注重相互的恩情親情;夫婦從的意思就是既然有緣結髮為夫妻,夫婦兩人就要相隨相從……」
他話聲未落,頸上的頭顱突然自身軀掉落,飛濺的血花一朵朵開在雪白的衣襟上,落地的頭顱以無奈的表情望著那小女孩兒,眼睛大睜,嘴唇大張,卻吐不出一個痛字……
猙獰的黑暗,掐住了她的脖子,她在夢魘裡掙扎著叫不出聲,昏昏悶悶像要被拖入無底的深洞。
君昭陽從夢中驚喊著醒了過來,冷汗浸透全身。
她昏昏沉沉地望著四周,紫玉雲氣帳,珊瑚屏架,沉香爐,夜明珠……她想起來了,這兒是鳳凰殿的內苑寢宮。
她的叫聲驚醒了沉睡中的鳳翔皇子,他寤寐醒來,見到君昭陽一臉驚恐的表情,慵沉沉將她擁入懷中,睡意濃厚的嗓音低啞而誘人:「怎麼了?做噩夢了?」
君昭陽偎在他溫暖的懷中,吸嗅著他身上特殊而暖蕩的暗香,一顆驚惶失措的心終於漸漸寧定了下來。
寧定之後,卻浮上更深的悲哀。她與他之間的仇恨是始終存在而不能改變的事實,而她卻墮落在他的懷抱裡,如此沉溺而無力自拔。
「我,夢見了阿爹……」她軟弱而憂傷地說,淚水悄悄滑落了面頰。
鳳翔皇子眼裡閃過一抹奇異的神采,欲言卻又止。
就算告訴她君之謙是自盡的又如何?終究是他下了一封親筆密函逼死君之謙,雖非他親自動手,但和他親手殺的又有什麼兩樣。
一個翻身,將君昭陽壓倒在枕上,他吻上了她的發、她的唇。
「不,不要……」君昭陽側頭躲避著他的吻,卻躲不過他濃冽的氣息和親呢的溫存,她拒絕的聲音是如此軟弱無力,連自己也說服不了,又如何說服得了他?
他的唇在她細膩雪滑的肌膚上蜿蜒,從柔嫩如花的面頰滑落修長光潔的頸項,落在她頸間激烈跳動的脈搏之上。
「你和我之間,也許並沒有如你所想像的那般深仇大恨,很多事是你無法預料得到的。」他狂野的氣息吹在她頸畔、耳間,「有時候恩與仇、愛與恨,很難分得清。這世上沒有任何事是絕對的——昭陽,你恨我也好、想報仇也罷,可你永遠也別想要逃開我們之間的牽絆。你注定要與我同生,與我相依。」
君昭陽意識昏沉,身子在他邪惡而高超的挑逗之下熱烈地燃燒了起來,她喉間逸出嬌吟,不自禁地拱起身軀,在他的撫弄吮吻中輾轉喘息著。
「昭陽,你要記住——」他如歌如吟地低喃,「既然給了你我的信任,就絕不會負你。這一生,我永不負你!」
君昭陽的心如擂鼓般,怦怦震跳起來。在甜蜜中卻又帶著難以言喻的心酸與疼痛。
和他之間,彷彿有著一經焚燒便不能止的熱情。總是在歡情纏綿過後陷入更罪惡自責的清醒懊悔之中,他和她之間的愛戀糾纏,見不得光。
兩人沉陷在如膠似漆的晃蕩和纏綿之中,像絕望地走在暗路之上,只有黑夜,沒有白天……
激情過後,鳳翔皇子深深地注視著因過度疲累而昏昏睡去的君昭陽,在她汗濕的鬢髮間印下一吻,起身著衣,離開了內苑。
☆☆☆
瓊苑,如白玉般的瓊花紛紛飄墜。
風竹亭中,鳳翔皇子獨坐飲酒,神色間若有所思。
「六皇爺果然準時赴約,教本貴妃好驚喜啊!」玉珮叮噹聲中,寶妃款款擺擺地走進了四周覆滿紫色紗縵的風竹亭,笑盈盈地在他對面的軟椅上坐了下來,「獨飲豈不是無趣?讓我來陪六皇爺喝一杯吧!」
鳳翔皇子眼角輕揚,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你找我來,不是為了與我喝酒的吧?」他揚揚手中的簪花小箋懶懶道,「你派人送來這封密箋,說有要事與我相商,事關君昭陽生死——這可真是令本皇爺不明白了,昭陽不過是本皇爺從宮外看上眼帶回來的鄉下姑娘,在這宮中,一沒與人結怨,二不與人結仇,會有什麼足以威脅到她的生死大事呢?」
寶貴妃掩唇嬌笑:「六皇爺,瞞人瞞不識,我認識了你這麼多年,在我面前,你又何必作戲呢?」
她拿起酒壺,替自己斟了一杯暖酒:「君昭陽的身份來歷,你和我一樣清楚,又何必佯作不知?」她擎起酒杯,慢吞吞地啜了一口笑道,「她是已伏誅的揚州知府君之謙之女,貴為知府千金,怎麼會是什麼鄉下姑娘呢?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當日冒充無錫秀女秦婉儀入官刺殺皇上的人也是她——這麼一個各地官府通令追緝的欽命要犯。六皇爺您自個兒說說,在這宮中有沒有足以威脅到她的生死大事?」
鳳翔皇子唇畔勾起一抹慵懶輕魅的笑容,眼神中流過變幻莫測的褐光。
「那又如何?你以為你掌握到了這個秘密就可以威脅我?你以為我會在乎她的生死嗎?」他輕輕幽幽地笑了,「寶兒啊寶兒,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應該明白我是最討厭被威脅的了。我女人這麼多,又豈會在乎區區一個君昭陽?如果她真是欽命要犯,你盡可以把她交出去無妨,只是我緊接而來的報復,你未必受得住啊!」
寶貴妃打了一個寒噤,明白鳳翔皇子真的翻起臉手段是多麼地殘酷與無情,在他永遠含情若笑的俊魅中,其實隱藏著絕對的冷酷與鐵石心腸。對付人時從不會心慈手軟。
一旦被他視若仇寇,就注定永無翻身之日了。
「如果你真不在乎君昭陽的生死,今日就不會來赴約了。」寶貴妃綻開一抹悲哀的笑容,眼神中有著豁出去般的決,「我也知道激怒你的下場,可我已被逼到了絕路,只能放手一搏——我絕不把你讓給君昭陽!」
鳳翔皇子輕啜一口暖酒,冷冷笑道:「我不知道我何時成了你的東西,要由得你來讓或不讓?」
望著他那笑容中的無情與傲慢,寶妃心中湧上一股恨意,他從不會用這副冷面孔對待君昭陽。
「我知道你對我無情,可你要知道,無情足以釀成遺憾!」寶妃淒淒冷冷地笑,「不要忘記我手中握著的,除了君昭陽的身份之秘外,還有你的雄圖霸業,你也要我一併揭穿嗎?你的性命、二十萬義軍的身家性命,還有百姓江山,你多年來苦心籌劃的大局,全要因為君昭陽而毀於一旦嗎?」
鳳翔皇子優雅而從容地微笑,眼中卻閃過一抹淡淡的殺機,輕淺到讓人看不出來:「我就知道動了情的女人最容易誤事,當初我不該讓你參與這件大事的。」
「當初你讓我參與大事,是因為你知道我對你死心塌地,絕不會出賣你。你也很聰明地裝作不知道我的心意,讓我永遠對你抱著一絲希望,希望我在為你付出一切、犧牲一切之後可以讓你回頭看我一眼。」寶妃悲哀地笑,「你最大的錯誤就是不該愛上君昭陽,毀了我的希望!如果你永遠遊戲於花叢之間,迴旋在眾多女人之間,那我可以不在乎,因為我知道你對任何人都沒有真心,雖然我得不到你,但也沒有任何女人可以得到你……我以為我可以一輩子這樣過下去,可你竟然、竟然對君昭陽動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