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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文 / 偌兒

    「那個男人如果也愛你姐姐,他根本不該讓你姐姐懷孕。」

    「這其實不能怪他,因為他根本不知道我姐姐有病,更不知道我姐姐懷了他的孩子。」

    「既然是這樣,那並不表示這個男人不負責任,你為什麼不把孩子送回他親身父親,完成你姐姐的遺願?」

    「我……」莫藜語知道這是一個最好的機會告訴他,這個孩子就是他的骨肉,但說了之後,相對的也是她離開翔和企業、離開他的時候。

    她陷入了兩難,一方面姐姐最後的遺願不斷的鞭笞著她說出來,一方面私心又要她別說出來,至少讓他先愛上她再說。

    只是他的心中彷彿只容得下姐姐一人,不管對姐姐的是愛還是恨,她不敢保證他的心裡還有地方可以容得下另一個女人。

    讓孩子回到自己親生父親的身邊才是最重要的事,孩子已經沒了母親,又怎忍心讓他連父親也沒有。

    「算了,對別人的事我沒有興趣。」顧季禹對於別人的隱私沒有探究的興趣。

    「如果是和你有密切關連呢?」

    「什麼意思?」

    「我姐姐……」莫藜語停頓了一下,深吸口氣之後再說。「我姐姐叫做沈芷彤。」

    顧季禹聞言,整個人呆愣住,瞪著雙眼,那種震憾是何其大呀!

    「沈芷彤、沈芷彤。」顧季禹只能無意識的重複著這一個深埋在他心裡足足一年的名字?!

    「其實我到翔和企業上班,只是為了接近你、找機會將孩子交還給你。」

    顧季禹突然衝到她的身邊,雙手緊緊抓住莫藜語的雙臂。「你說芷彤已經死了?」

    「是的。」莫藜語再也忍不住,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她在五個多月前就已經死了。」

    「這太荒謬、太可笑了,芷彤怎麼可能會死。」顧季禹放開緊握住她的雙手,整個人頹然的跌落椅上。

    「芷彤不可能會死的!」芷彤是那麼健康、活潑、開朗的女孩,她怎麼可能有隱藏性的疾病、又怎麼可能突然的死去。

    「我姐姐患的是地中海型貧血,不發作的話和正常人沒什麼不同,只要一旦發起病,就隨時會有生命危險。醫生也早就告訴過她,她這輩子絕對不可以懷孕生子,否則絕對會危及到她生命。」

    「不,我不相信。」顧季禹幾乎是狂烈吶喊著出來。

    莫藜語回房間拿出了姐姐留下來的日記本。「當你看完姐姐的日記之後,你就會相信我說的話。」

    顧季禹用一雙顫抖的手接過日記本,日記本上寫著:給我最愛的禹,短短六個字,說明了芷彤對他的愛如海一樣地深。他卻以為她背叛了自己,捨棄了他的愛。他不但污蔑了自己,也污蔑了愛他的芷彤呀!

    他竟然沒有勇氣打開日記本,日記本裡又記載了多少芷彤對他濃烈的愛?

    「你不打開看看嗎?」

    「我可以先看看孩子嗎?」顧季禹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做出了要求。

    「他是你兒子,你當然可以看他。」莫藜語帶他來到她的房間。

    顧季禹步履為艱的走進莫藜語的房間,他沒有那個心思去細細打量屬於女人的房間,他的注意力全都在那張白色的嬰兒床上的小貝比身上。他靠近嬰兒床,看著一張如天使般熟睡的臉孔,小小的五官簡直是他的縮版。

    是的,只消第一眼,他就自這張熟悉的小臉看到了自己的小時候。

    天呀!

    他竟然有個兒子,竟然有個五個多月的兒子!

    這樣的事實令他太過震憾!太過驚訝!

    顧季禹再深深的看了孩子一眼,突然轉過身,帶著芷彤留給他的日記本衝出了這裡。這一切他需要時間好好的去想想,他也需要時間好好的將芷彤的日記好好的看過。

    莫藜語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卻沒有開口叫住他。她知道顧季禹得到的震撼太大、太突然了,是需要多給他一些時間去接受這個事實。

    如果他對姐姐的愛是真愛,他會相信孩子是他的骨肉。

    如果他不願承認這孩子是他的,她只好帶著孩子離開台北,絕對不能讓孩子受到一絲絲的傷害。

    第五章

    顧季禹在離開莫藜語的家之後,就驅車直上陽明山,回到顧家。

    他一進門之後,也不管時間已經十二點多,大哥夫婦是否已就寢、又是否會吵醒小伊伊。他只顧著大呼小叫:「大哥、大哥……」他急急忙忙的衝上樓。

    顧季和和齊薇格聽到顧季禹的叫聲,同時打開房間和書房的門出來。

    「季禹,發生什麼事?看你急的。」顧季和問。

    「是呀,發生什麼事了嗎?」季禹向來穩重,從來也沒這般急急躁躁、慌慌張張的。

    「大哥,我竟然有個兒子!」這消息對他來說實在太震憾了,他需要有人為他解析。

    「兒子?」顧季和和他同樣震憾!

    「是的,孩子已經五個多月了。」顧季禹突然狂笑了出來,笑得眼淚都溢出了眼眶。「我竟然有了一個兒子!」到現在他還是無法從震驚中恢復過來。

    「有什麼事我們到書房談吧,別吵醒了伊伊。」顧季和看了老婆一眼,交代著她。「薇格,麻煩你去泡兩杯茶。」

    「不,我現在需要的是酒。」

    「好吧,你就去幫他拿瓶酒和兩個酒杯上來。」顧季和對她點點頭。

    齊薇格下樓去先拿了瓶酒上來,又下樓去泡了兩杯熱茶,這麼晚了,喝酒終究是傷身子。

    才一倒滿兩杯酒,季禹馬上拿起其中的一杯,仰著頭一口喝乾。

    顧季和看他這種喝酒方法簡直像極了薇格離開他那段時間,自己借酒澆愁的模樣。若問這世上什麼人會用這種方式喝著酒的話,一定是感情受挫的人,才會把酒當成開水喝。

    「季禹!」

    齊薇格泡著兩杯熱茶進來,就被季禹這種不要命的喝法給嚇到。她往丈夫的旁邊坐下,問著:「季禹到底發生什麼事?」

    顧季和搖搖頭,他同樣一頭霧水,摸不著頭緒,他同樣在等季禹給他答案。

    顧季禹又灌了一杯烈酒,灼烈的刺痛感無法麻痺他的神經。

    「你們知道嗎,我竟然五個多月大的兒子!」顧季禹依然只是重複著這句話。

    「季禹,你倒也是把話說清楚,別一直重複說著你有一個五個多月大的兒子。」顧季和覺得自己的耐心早已用罄。

    「我去美國時唸書時,認識了一個同樣來自台灣的女孩,很快的我們相戀了,兩人之間就像天雷勾動地火般,愛得無可自拔。」顧季禹慢慢說出隱藏在內心深處那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

    「就在一年前,她卻為了一個男人背叛我。」

    「既然那個女人為了別的男人背叛你,這種用情不專的女人也不值得你再去愛她。」顧季和最痛恨女人對感情不忠。

    「不,我也一直以為她背叛了兩人之間的愛,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事實並不是這樣。」顧季禹痛苦的又猛灌了一杯酒,烈酒似乎無法減少他心中的痛楚。

    「她懷了我的孩子,卻不敢讓我知道,一個人悄悄的回到台灣將孩子生下來,她卻……」顧季禹說到此,整個聲音都哽咽了。

    「她既然不想讓你知道她懷孕了,現在又為什麼告訴你?」顧季和不得不懷疑她的動機,是不是因為知道季禹是翔和企業的副總裁,才再回頭來找他?

    「她怎麼了?」齊薇格則覺得他的話似乎還沒說完,而接下來他要說的話令他痛徹心扉。

    「她死了。」顧季禹從沒像現在這樣的痛恨自己!「她患有先天性的地中海型貧血,根本不適合生孩子。然而她卻傻得要替我生一個孩子而不顧自己的生命,我怎能原諒自己對芷彤做出的傷害和羞辱!」

    「既然她死了,你又怎麼知道她替你了一個孩子?」

    「是莫藜語告訴我的。」

    「莫秘書?」

    「是的,她是芷彤的妹妹,受了芷彤的托付。她進翔和企業也只是想找機會告訴我這個事實。」

    「難怪,那天吃飯我總感覺到藜語一副心事重重,彷彿有話想說,卻又欲言又止的表情。尤其是她看著季禹時的眼神,總覺得帶著一點什麼。」齊薇格說出她對莫藜語的感覺。

    「你見過那孩子嗎?」

    「今天晚上見過了,孩子簡直是我小時候的翻版。」就因為孩子像極了他,才讓他連懷疑的機會都沒有。

    「那孩子既然是我們顧家的血脈,說什麼也要把孩子帶回來。」當年父母過世之後,再怎麼苦他也沒讓季禹被送去孤兒院,更別說現在的顧家有能力教養一個孩子。

    「是的,那是我的孩子,我會把他帶回來。」

    「藜語會肯嗎?」齊薇格提出了個問題。

    「她沒有理由不肯。」顧季和說。

    「如果她不肯,她根本不需要讓我知道孩子的存在,況且這是芷彤的遺願。」顧季禹想的是不管她肯不肯,他都會將孩子帶回來。

    ???

    隔天顧季禹並沒有去公司上班,他開著車到一個無人的山上,身上僅帶著芷彤留給他的一本日記本,連行動電話也沒帶,因為他現在最不需要的是受到任何的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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