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寡情將軍

第11頁 文 / 若瞳

    「文先生!」對於這位蜀軍赫赫有名的軍師,皇甫滅是又愛又恨,他揉揉臉試探地問;「您處罰我吧!我沒有遵照您的吩咐。」

    文韜眉心一擰,斯文的臉竟有別平時的溫文,他不怒而威地頷首。「不從軍令者當斬!」

    皇南滅臉色微微一白,仍一口應允。「末將明白。」他拿起長劍就要自刎。

    一旁閉目養神的墨霽沒有阻止,他看似閒散地休息,其實腦海裡全是為他受傷的嫿姮。

    文韜振唇不語,半晌,他不徐不緩地開口:「主上有令,要你戴罪立功。」

    皇甫滅大喜,他連忙抱拳施禮。「多謝文先生不殺之恩。」

    文韜不露痕跡地一笑。

    現在是用人之際,皇甫滅是百年一見的大將,此時若斬了他,豈不是搬大石頭砸自己的腳嗎?想他聰明絕頂,怎麼會做出損人不利己的事。

    但軍紀是何等重要?放任他們不做處置以後如何帶兵?

    「別高興得太早!」他仍擺出一張死人臉。「若三個月內沒有攻下長安,死罪難逃。」

    「沒問題,包在末將身上,」皇甫滅拍拍胸脯。「這次文先生就算要末將去投河,末將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文韜懶得和他多費唇舌,他擺擺手。「行了!你多休息吧!」

    他拎起藥箱,臨走前他回頭道:「墨霽!你和我出來。」

    墨霽睜開眼,抓起身旁長劍隨他走出皇南滅的軍帳。

    「我聽皇甫滅說了,」文韜面色凝重。「設下圈套請君入甕的是嫿姮。」

    眼底飛快地閃過一抹幽光。

    墨霽清清喉嚨。「我和她交過手。」

    文韜含笑。「結果呢?!」

    「她功夫不錯。」墨霽含蓄地道,和文韜說話總是要步步為營,他的洞察能力大可怕了。

    「你沒能擒住她?」撣撣灰塵,文韜說得雲淡風清。

    別過頭,墨霽深吸一口氣,漠然道:「我放過她了。」

    文韜從袖中取出金色篩翎,他狀不經心的彈彈箭鋒。「這上面喂有劇毒,你沒被傷到吧?」

    墨霽一僵,他凝視文韜手中的箭翎,思緒飄到為他擋箭的嫿姮身上。

    這箭,有毒,不知道她還好嗎?

    「你放過嫿姮,是因為她救了你嗎?」文韜歎息。

    「你都知道了?」既然他已經明白一切,也沒什麼好隱瞞。

    「那你知不知道她救了你,會難逃一死?」文韜挑眉,輕聲問道。

    墨霽眼神微閃。「是這箭上的毒嗎?」

    「不是!」文韜微笑。「既然是寒月宮的毒,她們當然有解藥,但是她不顧命令冒險救你,所受的處置,我想一定不輕,」他搖頭。「輕則皮肉之苦,重的話丟了小命也不一定。」

    「寒月宮?」

    「是嫿姮的藏身所,也是妖孽的大本營。」文韜聲線一沉,那只騷狐狸一千多年前從大公望手下逃過一劫,現在竟敢在這裡耀武揚威。

    墨霽暗自咬牙默不作聲,聽見嫿姮將因他而受苦,他的心不禁微微刺痛,他拿走文韜手中的金色箭翎。

    「文先生知道寒月宮在哪兒嗎?」

    「墨將軍要前去救人?」

    墨霽繃著臉沒有應答。

    「我知道,」文韜羽扇輕搖。「但是寒月宮裡危機重重,嫿姮又是滅國妖女,墨將軍可要想清楚。」

    墨霽劍眉一挑。「未將只是想知道寒月宮在哪兒,請文先生明示。」

    文韜似笑非笑,心中已經有個譜。

    「啪!」一巴掌狠狠地甩落嫿姮慘白的臉上,胡姬氣得粉臉煞白,她握著雙拳,眉目之間透出濃濃的妖氣。

    嫿姮被打偏了臉,仍是倔強的不發一詞。

    「為什麼要救他?」胡姬尖銳地拔高音量。「我苦口婆心的勸了你那麼久,眼看他就要命喪箭下,而你……」她纖細的玉指指著她的鼻尖。「而你竟然吃裡扒外。」

    嫿姮固執地揚高下巴,不馴地回瞪她。

    「找死!」胡姬氣不過,玉掌印上她的胸膛,嫿姮噴出一口鮮血,摔跌在地。

    「我辛辛苦苦栽培你,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

    嫿姮抹去血絲,她淡淡地道:「對不起。」

    「對不起?」胡姬拿起侍女遞上的鞭子。「對不起可以解決嗎?這一次失去殺他的機會,下次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你要殺的是劉備,不干他的事。」迎視胡姬血紅色的眸子,嫿姮無懼。

    不錯!胡姬就是當年色誘商紂王的狐精妲己,一千多年前她僥倖從大公望手下逃過一劫,如今,她是寒月宮宮主。

    「你頂撞我!」鞭梢一揚,重重落在嫿姮身上。「你翅膀硬了,是不?」

    嫿姮咬牙忍下灼熱的劇痛。「我沒有。」

    「沒有?」胡姬陷入半瘋狂狀態。「還嘴硬!」

    嫿姮強忍住暈眩,稍早的肩傷還流著血,現在又當盡苦頭。

    「我好話說盡,你卻聽不進去!」胡姬一把抓住她血肉模糊的左肩。「你非要死到臨頭才肯回心轉意?」

    「痛!」嫿姮眼前一片迷濛,刺骨的疼痛啃蝕她的神志,她快撐不下去了。

    「痛?」胡姬不放開她。「知道痛還明知故犯?」

    嫿姮沒答腔,也無力答腔。

    「臨行前我是怎麼說的?」胡姬尖銳的指甲陷人她傷口,血若泉湧。「千萬別感情行事,這下好了,曹軍那兒你要如何交代?」

    「我不會讓胡姬為難的。」困難的吐出話,嫿姮雙腿虛軟。

    「不會讓我為難?」胡姬終於肯鬆手,她無視於指尖的血珠,一把推開站不穩的嫿姮。

    「我養你不是要讓人糟蹋。」

    「我和他們的約定,我自己會負責。」跌坐在地,嫿姮仍力持清醒。

    「負責?」胡姬眼一瞇,聲音又高亢起來。「做為他們暖床的玩物,你想步上我的後塵?」

    「無所謂了。」是呀!無所謂了,反正墨霽不要她,空了心的身子給誰都不重要了!

    「還任性!」胡姬挑起她的下頷。「你以為陪寢那麼容易,就是上床了事?」她尖銳的笑,眼底是不為人知的傷痛。「當他們玩弄你、踐踏你!不把你當人看時,你多能忍?這就是你救墨霽的代價!」

    她的話深深刺傷嫿姮。

    「問題是人家還不領你的情,見你受傷連一句慰問也沒有。」胡姬氣極。

    「夠了!」再也禁不起更多的冷言冷語,嫿姮大吼。「這是我的私事,我不想再聽見墨霽這個名字。」

    「被踩中痛處了?」胡姬不放過她。「你拉下臉來百般依順他,換到什麼?他的不屑!」

    「若不是你們!」嫿姮搖搖晃晃地站起,哭叫出聲。「我會這麼薄命?會落到這種地步?什麼滅國天女、什麼天命所指,不要了!我什麼都不要了!你們還我自由來。」

    胡姬對她歇斯底里的反應嚇了一跳,她冷冷地打量嫿姮。

    「你在發什麼瘋?」

    「這張誘惑人心的臉我也不要了!」嫿姮哭得聲嘶力竭,她奪下侍女的匕首就往臉劃下。

    「阻止她!」胡姬尖叫。

    握著金色箭翎,墨霽沒來由的心中一跳,不好的預感在他心中蔓延,他閉眼,想甩掉莫名的煩躁。

    嫿姮為他中箭的畫面不斷在他腦中浮現,文韜那句「難逃一死」更是緊纏不放。

    他左右為難。

    他想置之不理,卻逃不開心中的焦慮。

    咬咬牙,他執劍而起。

    「想去寒月宮?」文韜突然出現,他悠閒地落坐斟茶。「做出決定了。」

    墨霽僵著臉立在原地,緊抿的唇不願開口。

    文韜臉一沉。「她是滅國妖女,你可想清楚了?」

    「文先生想阻止我?」扯開一抹笑容,墨霽淡問。

    「不!」文韜歎息,自懷中掏出錦囊。

    「錦囊?」他濃眉一挑。

    「此去險阻重重,你是我蜀國大將,我總不能眼睜睜看你去送死,如果遇到危險,它能逢凶化吉。」

    「文先生不阻止我?」墨霽問道。

    「我不做徒勞無功的事,我不讓你去,你就不去了嗎?」他眼眸一閃。「若是如此,拚了命我也會阻止你。」

    「我的決定不會改變。」墨霽冷冷地接口。

    「既然如此,你還不快去?遲了就來不及了。」

    「先生話中有話?」墨霽遲疑。

    「你去,蜀的氣會因她而不同,」文韜正色道:「是好是壞我不清楚,可是我願意一搏。」

    「多謝先生成全。」墨霽臉色不變,眼底卻起了波濤。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文韜苦笑。

    希望帶回來的不是惡耗。

    第六章

    解決完最後一名擋路者,墨霽陰鷙的眸投向寒月宮。

    狂風在吹,他衣袂飄揚,黑衣浴血,仗劍而立。

    胡姬推開眾人從高樓上睥睨他,美艷的臉上表情猙獰。

    「你來做什麼?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劍眉挑了挑,墨霽似笑非笑。

    「我來,是來找人。」

    「找人?」胡姬尖銳地笑。「寒月宮與你素無瓜葛,哪來你要找的人?」

    血珠一滴滴從劍尖滴落,墨霽不耐煩的接口。「我找嫿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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