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若瞳
上官唇瓣微微一勾,檀木香扇「涮!」一聲打開,一場血仗就此開始。
無言提氣奔至花轎,拉出頭戴鳳冠霞帔的黎盈梅,無言扯下紅巾,語氣冷靜
地瞅著她。
「抓著我,無論如何千萬別放手。」
黎盈梅嚇得花容失色,只能無助地點頭。
四周傳來慘嚎聲,場面十分混亂,無言拉著盈梅在人群裡穿梭,凡是擋她去
路的,不是斷首就是腰斬。
「啊!」被鮮血噴得一頭一臉的盈梅忍不住尖叫。
「小姐,」無言回頭,一臉冰冷。「如果要命,你千萬別暈。」
黎盈梅咬住唇,忍住衝至喉間的噁心。「我明白。」
無言淡淡一笑,帶著她衝進路旁濃密的樹林。
「這裡應該安全了。」無言倚著樹大口喘息,眼光仍盯著戰場,她舊傷未復,
現在又重新掛綵,看來又要調養上個把月。
黎盈梅跌坐在地,神志仍未從方纔的殺伐中回神。
「無言侍衛,好功夫。」一身雪白的上官魂從兩人身後飄出。「在下上官
魂。」
無言一個箭步擋在盈梅面前,她太大意了,連有人逼近都不知道。
深吸一口氣穩住呼吸,無言冷冷地望著眼前邪魅的俊臉。「你想要做什麼?」
「想請黎姑娘過府一敘。」上官笑吟吟地道。
「辦不到。」無言挑眉。
笑容一凝,上官眸中透出寒光。「那就怪不得我了。」語音還在他舌尖跳動,
上官已然出手。
無言旋身躲過攻勢,軟劍更在上官的臂上劃出一條尺長的血口子。
鮮血立即染紅了雪白袖口,隨後趕到的煒君及冷棠見到此景不禁一愣。
上官已經好多年不曾掛綵見紅了。
上官舔去手背上的血漬,菱形胎記轉為殷紅,他猛然出招,奪去無言的軟劍,
雪白如玉的手掌擊向她的胸口。
無言悶哼,躲避不及頹然倒地。
「帶走。」上官冷冷地道,目光掃了黎盈梅一眼隨即收回。「別傷了黎姑
娘。」
「上官,那其他人……」煒君問道。
「別留活口。」上官拋下一句,大步離開眾人眼前。
「他還活著嗎?」煒君轉望無言。
左冷棠彎身探探鼻息。「還有氣。」
「那一塊帶走吧!」煒君揮手,身後兩名大漢便扛起無言。
「好眼熟呢,」煒君摸著下頗喃喃自語。「好像在哪兒見過?」
???
地牢裡一片漆黑,只有數根火把燃著供給些微的亮光,無言被高高吊起,鐵
銬緊錮在細瘦的手腕上深陷進肉裡。
她雙眸緊閉,唇邊還殘留著烏黑的血漬,上官閒散地走進地牢,身後尾隨愛
湊熱鬧的煒君。
上官朝獄吏示意,獄吏不知從哪兒拖來一桶污水,就往無言身上潑去。
無言微弱的哈咳,痛!好痛!肺好像有烈火熊熊燒著,灼燙得令她快喘不過
氣,雙眼連睜開的力氣也沒有。
「喂!別裝死!」獄吏賞她火辣辣兩耳括子。
無言像風中殘柳,仍是虛軟的掛在那裡。
「原來,」上官低柔的嗓音忽遠忽近的傳至她耳內。「你的能耐就這麼點。」
「你何不一刀殺了我?」強撐一口氣,無言怒視他。「你又何必折磨我?」
「我很欣賞你。」上官微笑,淡淡地不懷好意。「只要你求我,我馬上放了
你。」
「如果你肯跪下來求我,我或許會考慮。」
上官搶走獄吏手中的皮鞭,鞭梢子在空中劃過一個半弧重重落在無言身上。
背部火辣辣痛麻一片,無言咬緊牙根硬不肯痛呼出聲。
「好漢不吃眼前虧,你又何必逞口舌之能?」上官臉色不變,仍是笑容可掬。
無言深吸一口氣,清冷的眸子瞅著他。「我是死也不會求饒的。」
「叭!」又是狠狠的一鞭,打得無言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那也得你死得了,」上官輕撫鞭身。「只怕你永遠也死不了,每天在這兒
活受罪。」
無言沒有口應,貝齒陷入下唇裡泛出血絲。
上官將鞭子還給獄吏示意他繼續動作,自己則大搖大擺的在柳木椅上落坐,
品起屬下奉上的香茗。
「當你動手殺了龍家騎那一天開始,你就該有心理準備,我不會輕易放過你
的。」
獄吏的鞭子如雨般落在無言慘不忍睹的背部,無言終受不了折磨痛暈過去。
獄吏又拖來一桶水兜頭淋下。
上官擰起眉心,他似乎看見在無言中衣裡纏著一些不該有的東西。
「真是硬骨頭,」煒君也在他身旁坐下。「從頭到尾,哼都沒哼一聲。」
無言悠悠轉醒,可是痛楚像從來沒停過,仍放肆地啃嚙她的背部神經。
「停!」上官突然制止,他緩步走至無言身前,眸子緊睜住無言。
無言被他看得十分心虛,上官眸中暗潮洶湧,不會是發現什麼了吧?
上官面無表情,良久,他終於轉過身去。
正當無言要鬆口氣時,上官突然回頭一把扯開無言的衣襟。雙眸轉為黝暗,
上官怒視無言,臉色一變再變。
無言平靜的注視他,尖巧的下巴揚得高高的,彷彿在嘲笑他嚴刑對待的人——
是名女人。
煒君嘴巴張得老大,卻也老半天吐不出半句話。
陰沉的目光停在無言臉上,上官開口道:「為什麼不說?」
「說什麼?」無言反問。
上官撇開頭沒應話,是啊!要她說什麼?對不起,我是女人別打我了?
他問了一個蠢問題。
「該死!」上官低咒,掉頭離開地牢。
煒君呆呆地愣在原地,嘴巴還是無法合上,完了,這下上官真的火大了。他
這下子也死定了。
???
重憶園,是龍堡為京城第一美人黎盈梅量身打造的莊園,假山、假水、亭、
台、樓、榭,無一不投美人所好,當年樂元王爺允下婚事後,上官不惜重金在堡
內建造一座風味與中原無異的建築以做新婚散心之所。
而現在,它成為軟禁黎盈梅的地方。
「堡主。」侍女遠遠地見到上官便跪下問安。
「黎姑娘人呢?」上官問道。
「黎小姐在展風亭歇息。」侍女回道。
「嗯!」上官走沒幾步又停下步伐。「她吃過東西沒有?」
「回堡主的話,黎小姐進了龍堡後,除了水什麼東西也不吃。」
「你去張羅吃的,無論如何一定要逼她吃點。」
「小婢明白。」
上官頷首,沒再搭理婢女,移駕展風亭。
黎盈梅懶洋洋地躺在軟榻上,紅腫的雙眼,無神地望著前方,輕風吹亂她的
髮絲,那樣子說有多柔媚就有多柔媚。
「黎姑娘!」上官低喚。
黎盈梅回過神,連忙起身將臉上未干的淚痕拭去。
「在下上官魂,前幾天在樹林裡見過面了。」
黎盈梅雙頰浮上兩朵紅雲,她從未單獨和男子靠那麼近過,更何況是眼前連
女人都遜色三分的上官魂。
「上官公子,」她的聲音嬌脆宛如黃鶯出谷。「你把我抓來這裡,不怕皇上
降你的罪?」
爾雅地笑笑,上官挑高劍眉。「將自己未過門的妻子迎來府中作客,何罪之
有。」
「上官公子,您錯了,我是君大人未過門的妻子。」
俊容倏地變得冰寒,上官抓住盈梅嬌小的雙肩。「你錯了,你爹收了我的聘
金,你合該冠我上官的姓。」
盈梅被他突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她急忙掙脫上官的鉗制退到角落裡。
見到她眼底的淚水,上官厭煩的轉過身,良久,他冷冷地開口:「你知道一
個叫無言的侍衛嗎?」
「人都死了,上官公子又何必再問。」
「他沒死,他人還在地牢裡。」
「無言沒死?」盈梅雙眸一亮。「他還活著?」
「黎姑娘和無言很熟?」上官轉身問道。
小心翼翼的瞅了上官一眼,盈梅回道:「無言是娘遠房親戚的獨子,因為無
親無故才來投靠娘的。」
聽她的回答,連她都不知道無言是女的。
上官狐疑地撇撇唇,不可能整個王府都不知道無言的真實性別吧!
「謝天謝地,無言沒事。」盈梅松氣,她相信只要無言沒死就會救她離開這
裡。
「你又錯了,」上官忽而一笑。「他沒死,你該謝我而不是謝天,因為,他
的小命是由我決定的。」
盈梅被他狂傲自負的話嚇得噤口。
「就像……」上官捏住她小巧下巴。「我說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你別無選
擇的道理一樣。」
盈梅睜著大眼無助地看著他,良久,盈梅別過螓首避開他的手。
「君大人……」盈梅微弱地道。「不會放過你。」
「是嗎?」上官微笑。「我等他就是了。」
「……」
「對了。」上官停下邁出的腳步。「多少吃點東西,你若死了,無言也別想
活了。」
盈梅震驚地瞪他。他竟然拿無言的命來威脅她。
「絕食對你是沒有半點好處的。」
上官有禮的欠身,轉身離開。
第三章
細細碎碎的陽光灑在無言臉上,映出一圈美麗的光環,上官仔細端詳她的臉,
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容散在唇邊。
她不美,一點都不美。臉蛋過分清瘦,眼眶下還浮著明顯的黑影,膚色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