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任倩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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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嗎?」多爾博關心地問。
那纖弱的身體縮成一團,看來楚楚可憐,他閉了閉眼,懊惱自己竟見不得她受苦。他走近,伸開雙臂將朱慈媛包了起來。
「怎麼啦?」這一句出奇的溫柔。
她抬眼,漂亮的眼中盈滿可憐的淚水。
「你準備什麼時候把我送去監牢關起來?」
多爾博神情一愣,像是被她給問倒了般,眼中出現短暫的疑惑。
「誰說要把你給關起來的?」
「我不是你的俘虜嗎?」
「誰說你是我的俘虜?」
她抓緊棉被,嫌惡地想著,明月知故問。
「你是滿人,我是漢人,如今天下是你們滿人的,我是大明公主,自然是你的俘虜。」
多爾博率直一笑,輕鬆反駁:「誰說滿漢就一定要對立?難道就不能和平相處嗎?就像穿在你身上的這件衣服,衣服就是衣服,又何必多此一舉地區分是滿或漢呢?」
朱慈媛困在他的話裡,聽來似乎有些道理,但又似乎沒有道理,滿漢從來都是對立的啊!她轉念一想,事情絕不是他說的那麼簡單,這傢伙高深莫測,分明另有企圖。
「如果你是想挾持我的話,沒有用的,我雖然是大明朝的公主,卻已是無舉足輕重,如果你是想用來威脅明朝軍隊,應該去捉朱慈媛才對。」
朱慈嬡是太子。
多爾博扯著淡笑,輕叱:「胡說!」
不是俘虜,也不用作威脅,那她到底算什麼?想不通的看著他,卻撞進他別有深意的眼中,她恍然大悟,杏眼怒睜。
「休想!我不做韃子的女人!」
多爾博笑容頓時凝結,面色陰沉,因受到冒犯,嘴唇嚴厲地緊抿。
「那是你的榮幸。」
果然,采慈娟自覺受到嚴重的污辱,揚起手臂就要打人,卻被多爾博制住,扣住她的腕部直往上提,彷彿要將她的胳臂自身上撕扯下來。
「好痛……」
多爾博毫不憐惜,無動於衷地看著她瞬間失血的臉色。
「你最好清楚,求我,是你唯一能做的事。」
「我不,死也不!」
「喔?」他斂斂兩道劍眉,眼裡閃著興味的光芒,思索地盯著她慘白卻倔強的臉。「我倒要看看。」
手勁一施,朱慈媛便毫無抵抗地被他扯進懷中,與他厚實的胸膛相撞。他托起她尖細的下巴,輕鬆撬開她的唇,這次是粗魯、幾近強暴地。
他輕而易舉便控制住整個局面,一手制住她頑固的手臂,另一手優閒地探入她的衣襟,直往她渾圓的胸部而去。
得逞的目光帶著一絲輕鄙,在朱慈媛氾濫著淚水的眼前掃視,那種被羞辱的感覺更深了。
糟的是,她的身體受不住這刺激,吃不消地扭動著,媚態盡生,看在多爾博眼中,更加確信這樣的撩撥足以摧毀她。
他托起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嘴唇湊近她耳邊,以狎謔的口吻道:
「求我!」
「不!」她眼裡閃著寧死不屈的堅決,嘴唇剛掀起說不。
她睫毛猛掀,急促地倒抽了一口氣,雙腿反射地夾緊,反而將他的手困在裡面。
多爾博似笑非笑,劍眉微凜,稜線分明的唇角邪惡地勾起,他的手已經成功地到達想要去的地方,漢女視為貞節之地,抵死都要護衛的地方。
滿洲八旗女子對貞節的觀念遠不如漢女嚴苛,她們的丈夫若死亡,兄長甚至叔伯都可以收納為妻妾,對情愛之事,也比較敢大膽追求。他就曾經嚴辭拒絕幾個倒貼的格格,將她們斥責至無地自容的地步。
朱慈媛,這叫人又愛又恨的刁蠻丫頭,佔有了她的禁地,她會是怎樣的反應?
多爾博探索地緊盯著她,記得初次見面時,自己先是被她妖魔般的個性所震,再被她貌似菩薩的容貌所惑。那高不可攀、驕縱狡詐、陰毒殘忍的個性,挑起他征服的慾望,降服她所能得到的快感,定比攻下一座防守堅固的城堡,更能讓人覺得痛快。
她桃花般的容顏失色,內心驚恐慌亂,前所未有的感覺正襲擊著她。
她咬住唇,努力忽視自身下傳來的異樣,卻仍因他的挑逗不住輕哼,惹來他一聲得逞的冷笑。
她低咒著,羞窘憤恨交加,害怕、厭惡地排斥著,眼淚不爭氣地滾落下來。
露水般晶瑩的淚,並沒有阻止他的動作,他反而享受地看著她臉上的掙扎。
他發覺在掙扎邊緣的朱慈媛,有一種崩潰的美感,那種美,足以令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失去理智,包括他自己。
為了徹底打贏這場戰,他必須先讓自己全身而退。
他眷戀地輕撫,將唇湊近她耳邊,聲音嘎啞地逼迫道:
「還不求我?」
朱慈媛受不住了,她本能地感覺到,若再不低聲下氣求他,就要發生讓自己後悔莫及的事。因此,她抖著嗓子,哽聲哀求:「求你,我求你……」
「求我什麼?」多爾博故意邪惡地問。
「我求你,求你停止……」
他很滿意她的低聲下氣,終於放開她。
朱慈嬡四肢頹軟,彷彿經歷了一場風雨摧殘,眼淚氾濫奔流。
默默飲泣的她,脆弱的姿態引來多爾博的不忍,他粗聲安慰:
「別哭!」
朱慈媛哭得更傷心。
「不許哭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淚總能讓他心神慌亂,有著打敗仗似的沮喪,只好將她壓人懷中,大掌不斷順撫著她的小腦袋。
「好了好了,以後不這樣就是……」
外面傳來榮太嬤嬤的聲音:
「貝勒爺,將領們等著你。」
「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抬起她的臉,多爾博斂容吩咐:「我去練兵,你吃點東西,休息一會兒,不准隨意亂走,知道嗎?」
她點頭,見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前,越想越不甘心,拍打著棉被,縱聲大哭。
第四章
陰森森的叢林中,朱慈暖沒命地狂奔,滿佈的荊棘扎爛了她雪白的衣裳,身著金黃服飾,以發覆面的人,手提泛青光的冷劍朝她刺來。她渾身是傷,在呼嘯的風雪中艱難地奔逃。
一路所見,淨是不甘心的面孔,有母后、鄭貴妃、坤儀公主,還有斷臂的長平,她們陰寒著臉,冷笑地逼向她,嘴裡發出淒慘的呼號——
「你不能留……」
「皇兒跟我們走……」
「何苦生於皇家……」
猙獰的面孔逼近,她想叫,喉間卻哽住,四周是教人惶恐的黑暗;她想逃,卻不知該往何方。
失望間,道路的盡頭亮起一抹光,逼退了呼號的人,她像迷路的孩子找到歸途般,舉起顫巍巍的腳步,往那光亮處而去…
光亮包圍著威武的將軍,那人一身的白,綻著溫暖的微笑,踩著堅定的步伐,伸出有力的手臂,朝她淚流滿面的輪廓撫來。
她緊緊地握住那雙手,那雙手也緊緊的握住她,手底的溫暖直注入她灰冷的心,她再也不要鬆開。
然而,不知何故,那雙手的主人卻在瞬間變了臉色,陰惻惻地冷笑,突然鬆開了她的手。
「你別走!」朱慈媛驚叫著醒來,一身的汗。滿臉的淚。
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想著夢中的情景,以發覆面者分明是父皇,想起他淒涼、無可奈何的死亡,她不禁悲從中來,再度掩面痛哭。
屋外傳來震天的喊殺聲,她驚得縮成一團,那聲音使她想起李白成兵馬攻城時的情景,她摀住耳朵,渾身顫抖地抱緊身體。
過了很久,喊殺聲始終沒有逼進,朱慈媛這才想起自己目前身在敵營,那聲音自然是清軍發出,他們正在演練。
乏力地下床,透過半撐起的木窗,她看見了一支雪白色、剽悍凌厲的隊伍,在屋外的林間迤邐散開,或持弓箭、或執長槍、或握大刀,隨著高舉的令旗,或沖或殺,整齊劃一,一看就知道是支訓練精良的勁旅。
他們的陣仗牢不可破,氣勢堅不可摧,對比駐紮在皇城的軍隊,城未破而先潰散四逃的狀況,朱慈媛不禁折服,心中因而生出挫敗的悵惘。
舉令旗者正是多爾博,一身可與日光爭輝的耀眼將袍,渾、身透著領導者的威儀,端坐在火紅的馬上,指揮若定。
一陣感慨,朱慈媛拉下抵窗的木棒,轉頭生悶氣地坐在桌邊,一會兒又在屋裡不安地踱步。
怎麼才能逃走?屋外杵著兩名高大的士兵,不用說,當然是監視她的。
由身處的環境看來,應是座遭主人遺棄的莊園。北京城內外,多的是這種地方。大家都往南逃,因為清單的勢力要伸展到南方還要一段時間,想來,前明的軍隊應該集結在南方,重整勢力,準備反撲回北京,她應該設法往南。問題是,她要如何自嚴密的監控中逃走呢?
她咬著唇,指甲放在嘴邊輕咬,費力地思索著。
多爾博在此時被兩個人撐進來,榮太嬤嬤神色緊張地跟隨其後。
他是怎麼了?剛剛還神采飛揚、意興風發呢!現在卻臉色慘白、手撫胸口,五官痛苦地扭曲著,遭到襲擊嗎?沒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