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冉冉
「你不可以對他有意思!」他道。
她冷冷地威脅道:「你再打斷我的話那可就不一定了。」三番兩次話被打斷,畢曉藍也火了。
「好。」儲軍深吸了口氣將聲調壓低。「你說。」
「我……深感困擾。」她頓了頓又道:「卜哥人很好,待我可算是花盡心思了,可是人家的心裡早就有了你,實在是無法接受他的好意。」
「那……你就別理他呀!」儲軍急忙插嘴。聽到她口中說出另一個男人的名字,他的醋桶又打翻了。
「你到底要不要聽我說話?」
「聽。」
「那就閉上你的鳥嘴!」畢曉藍實在沒力氣理這個老喜歡喝醋的大男人。
「呃——」他終於閉嘴了。
耳根子終於清靜了,畢曉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道:「我拒絕了他,可是他打死不退,實在是很難搞定。再加上他幫了我不少忙,要不是他,我的工作是不可能如此順利,適應這個純男性的環境也會特別辛苦的。因此我也不好做得太絕,那樣做的話太忘恩負義了啦。」
「這倒也是。」這一點他贊同。「現在你有何打算呢?」
「不知道。」她老實道:「我都快想破頭了,還是想不出來……你……你不是很聰明嗎?自喻為天才的你提供點意見嘛……」這種麻煩事能丟就丟,她可不想害死太多腦細胞,會變笨的。
可惜她忘了一點,腦子不是用笨的。不去用它,會笨得更快!
「沒關係,這件事我會處理的。在我還沒到之前,你一定要把持著三不政策:「不接觸、不談判、不妥協」!」
畢曉藍翻白眼,道:「儲軍,你在發表大陸政策嗎?」她實在有點受不了他。
「總而言之,你繼續躲著他就對了,知不知道?」
「遵命。」廢話!畢曉藍忍不住在心裡加了一句:能躲早就躲了,就是躲不了才會找你的,大醋桶!
儲軍那不理性的反應令她有種做錯事的感覺,生怕他會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不過頭都剃了一半,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卜正傑的表白,使得處理事情無知到近乎低能的畢曉藍整顆心都亂了,不知如何處理的她打了求救電話給儲軍,希望能借由儲軍的出現,打消卜正傑對她的愛意。
然而,世事如果這麼簡單就好了……她只是將兩隻老虎關在一起,將爭鬥提早罷了。
真是煩哪……
第十章
夕陽西下,圳上一抹餘暉和著金黃色稻穗相互交織成一片黃澄澄的大地。
稻草人、選舉留下的宣傳旗、拉成阡陌交錯的繩子上繫著的空罐,再加上漫天亂飛的麻雀,構成了一幅富饒野趣的農村風光,這個典型的秋收畫面在盛暑的天氣下是有點奇怪,然而在南台灣這個四季如春、一年可收成三次稻穀的地方是很正常的,這還是今年第一期的稻作呢。
河邊聳立著一座座灰白色的建築,那些建物被同色系的一堵灰白色高牆及牆上的九重葛環繞著,在金色陽光照拂下,透著一抹無情冷光。
沒錯,它就是披上神秘外衣的軍事重地,也是如今畢曉藍任職的單位。
畢曉藍雖然還滿喜歡這個充滿農村風光的景色,但它仍然是個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烏龜不上岸、鐵路不經過的小地方。
對外聯絡工具除了專門坑阿兵哥血汗錢的計程車外就剩公車了,雖然一天也沒經過幾班,但也不能太計較啦。
遠處,一輛紅色豐田車逐漸接近。
車上的駕駛正好是畢曉藍朝思暮想的人兒——儲軍。
循著正常管道,他進入了這個灰白高牆的世界裡。
他今天是來趕蒼蠅的。
從她實習到分發任官的這段日子,儲軍心裡總覺得不踏實,雖然畢曉藍已經是他的女朋友了,但他總覺少了什麼,生怕這段情緣不夠堅定、難以通過考驗,他是需要一點保證的。總以為自己是堅強剛毅、任何事情皆無法撼動的,沒料到思念總在夜闌人靜時偷偷沁入思緒、侵佔腦海中每一個角落,此時的他是脆弱的,心頭湧上的那股空虛感特別難受,想著她現在過得怎樣了、工作順不順利、有沒有人趁虛而入?
如今,恐懼的事終於發生了,他卻發覺自己一點準備也沒有。當畢曉藍告訴他有個意料之外的追求者時,他的心臟承受到莫大打擊,眼球立即充血發紅,整個人頭暈腦脹的,恨不得馬上飛到她身邊捍衛她。
世事若能那麼順利,他就不會如此頭痛了。
請假手續出人意料冗長得令他心煩,縱使明瞭請假程序的繁複是必然的過程,卻使他深刻體會將自由賣給國家的悲哀,這分分秒秒的煎熬真的是度日如年……當儲軍陷入沉思時,畢曉藍也來到會客室。
認識他這些日子。「會客」這個名詞似乎成為他們之間的宿命,充滿著無可奈何,誰叫他們都從事這個行業呢?
「你怎麼到現在才來?」她以為儲軍隔天清晨就會出現在她的面前,豈料竟足足遲了三天,七十二小時的等待,令她無法釋懷,怨懟地瞅著他。
「對不起,我來遲了……原諒我,好嗎?」
儲軍將她擁抱入懷,緊緊地貼著自己,恨不得將她揉進骨血,成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那失控的力道幾乎使畢曉藍窒息。
畢曉藍努力吸著寶貝的空氣,掙扎道:「你……你放開啦!」
「不,我不放!」儲軍將鼻子靠近她的頸際,貪婪地吸取屬於她特有的馨香。
這個力大無窮的傢伙到底有完沒完?畢曉藍忍不住翻白眼,心想:他這麼孔武有力,哪天要是他老兄一個不高興,她豈不連小命也休矣?不行、不行,這太可怕了!
她努力拉開嗓子,對著他的耳際吼道:「你……要是再不放開人家……人家會沒氣啦!」
斷斷續續的聲音雖然沒啥威脅,卻足以令儲軍鬆開力道。
儲軍紅著臉結結巴巴的道歉:「對……對不起!我失控了……」
「你怎麼了?你最近好像智力退化了不少耶,而且也變得毛毛躁躁的,一點也不像我當初認識的那個狂妄自大、自命不凡、古靈精怪又點子特多的人。」
「是嗎?」他不以為意的聳肩一笑。「我現在滿腦子除了課業還佔了一個角落外,其餘全填滿了你的身影,沒空也沒心思想太多複雜的事。」
說到課業,她想起了一件事。
「你是否有把握能留校?」
「我不是說過了要調來你這裡,難道你忘了?無論我以後分發的單位如何,總會有辦法調在一起的,你就甭擔心了。」
「可是我……」
「好了,先別談這個。難得到你這裡來,你帶我四處逛逛吧。」對尚未發生的事他不願多談,反正事實能證明一切。
她刻意地比著領子上的少尉官階,促狹道:「嗯,好。如果你想用身上這套服裝在這裡逛也可以,只不過你好像必須尊稱我一聲長官哦?」
她是不介意他穿著學生制服啦,不過,就是看起來菜味濃了點罷了。
「你不講,我倒忘了,長官!」儲軍啞然失笑,低頭注視著身上那套草綠色的服裝。
走得匆忙,這點小細節他倒是疏忽了。他的情敵可是中尉軍官呢,這種擺明身份、位階低了好大一截的打扮,著實不適合用來打仗。???營區內景致尚可,除了建築物,不過就是一大片的草地,樹木也少少的。
幾番夏雨過後,低窪處竟積成好大一個水塘,吸引成群白鷺鷥飛來覓食,約莫四、五十隻的數量將綠色草地染上躍動的生機。
他粗略瀏覽了一遍,評論道:「你們營區不錯喲!」
她語出嘲諷:「還好啦,不過就是樹木稀少了點、花沒幾朵罷了。」這個營區前些年才改建,種下去的樹都還小,數量也不足,根本不具遮蔭的效果,大熱天在營區行走還真是苦刑。他指尖觸著她的額,寵溺地笑道:「它們還小,饒了它們一命吧!你喲……嘴巴愈來愈利了!」
凝視的眸光溫柔得可以掐出水來,害得畢曉藍整個人陷入他調製的蜜汁中,心頭甜
甜的。
「哪有……」她嘟著唇。「人家是實話實說耶!大熱天的,真的很熱的。」這種指控她可不依。
「是嗎?那它們的罪過可大了,竟敢讓我的小寶貝曬到太陽,要是曬傷了「幼綿綿」
的肌膚那可怎麼辦?不行,我得教訓它們。」他轉過頭,對著身旁一株嬌小的黃金榕道:「大膽黃金榕!你該當何罪?」
他那副要寶的模樣逗笑了畢曉藍,忍不住呵呵笑道:「好了啦!少瘋了,它們很可憐耶。」
他不滿意的伸長食指在她面前左右擺動,抗議道:「喂喂,曉藍,你這樣子不行哦,我是在幫你,你怎麼可以陣前倒戈?」畢曉藍嗔道:「對不起,人家不是故意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