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曲盈竹
「不管是不是真對你好，你一向照單全收，什麼時候計較那麼多了？」於靖風冷笑問。
計較？！她當然計較！天下人都當她是小孩子，她就跟天下人計較！卓妙麗嘟著嘴說：
「我這是替幼柔姐不平啦！你讓何鈺琳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對外又什麼都不承認，這樣對幼柔姐太不公平了！交女朋友哪有這樣的？你把她當成什麼了？」
提到方幼柔，於靖風怔了下，避重就輕說：
「你要我早早宣佈戀情，好破姚遠的局，你再去撿便宜？你對姚遠還不死心？」
「我沒有！」卓妙麗用力否認。「我是替你擔心，怕她被姚遠給搶走了！」
說到這兒，於靖風陷入恍惚，沒再針對她與姚遠，忽笑忽皺眉的俊臉看著卓妙麗發呆。
「好帥呀！」她拿起話筒一歎，那頭竟還沒斷線。
「你發什麼花癡？」胡晶瑤彷彿吃了興奮劑，卓妙麗故意賺給她聽。
「唉！眼睜睜看他穿浴袍走來走去，我都快噴鼻血了，偏偏『伊是阮的兄弟』——噢！我這是戀兄情節還是有亂倫慾望？這是老天給我的考驗嗎？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唱完歌再背書，語氣好似多麼痛苦無奈，氣得人牙癢癢。
「可惡！死妙麗！你想氣死我？！可惡！」胡晶瑤嫉妒得呼天搶地。
「真想找拍立得相機來拍……啊！他脫了浴袍去健身了……哇！猛男——」她嬌呼。
胡晶瑤嗚咽一聲，卓妙麗樂得哈哈大笑。
午夜夢迴，她卻翻來覆去一整晚。
真的，她真的死心了！卓妙麗承認，她對姚遠也是種不切實際的迷戀，才刻意不理會他那一籮筐的緋聞。
於靖風曾語重心長地點破說：
「當他是偶像也就算了，他不是個好對象。」
兩位天王常被相提並論，他一向不置可否；初次聽他評說姚遠，似是不怎麼欣賞他。嘿！她也不怎麼欣賞於天王對感情遮遮掩掩的態度。
被姚遠拒絕過，這種迷戀才算醒了。繞著方幼柔打轉的姚天王，對成熟女人是另一種態度，她這小嫩苗算什麼？
停車場裡被羞辱的那一段，是她失敗的成人遊戲。姚遠說的不錯，她真是小鬼頭，喔！好可恨！
迷戀既醒，為什麼還戀棧演藝圈？——胡晶瑤這麼問她。
「要他迷上我啊！再來就輪到我狂了！枉費我以前多喜歡他，誰教他把我當成小孩子！我要紅給他看！」卓妙麗宣誓說。
「就這樣？憑你的胃口，這太小兒科了吧？」胡晶瑤嘿嘿笑。「按照小說電視的復仇公式，讓他迷上你以後，你就要狠狠甩了他，教訓他付出以前花心的代價。再來他悔不當初地跪下來求你，再說一句『我愛你』，最後大團圓結局，你說怎麼樣？」
在床上翻來覆去，卓妙麗想著這條公式，嗤笑，再癡癡笑了。
無聊！
◆◆◆
由於他們兄妹的感情一向不錯，父親授意她勸哥哥認祖歸宗，卓妙麗銜命跳槽「新意」。
「麗麗，幾時回台灣？」卓飛揚在彼岸不知催了幾次。
「大概是開學以前，不過任務還沒完成呢！」
卓妙麗樂不思蜀，就用這個借口。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唯一的婚生兒子年幼體弱，老頭怕等不到他接手「飛揚」，才想到找回哥哥；奈何於天王現在身價高，根本不甩他，她出面又有何用？
她對任務虛應故事，沾天王哥哥的光則不遺餘力。
沒通告的時候，卓妙麗手提精緻美食去探於天王的班。
何鈺琳見到她，臉上閃過一瞬驚怒，驀地又僵笑問：
「殷殷？你怎麼來了？難得休假，為什麼不在家休息？或者出去玩玩呢？」
「我想見靖風哥嘛！」卓妙麗撒嬌說。
她最愛看何鈺琳敢怒不敢言的樣子，不過，葛殷殷與於天王的互動更吸引在場工作人員與記者。
兄妹倆緋聞鬧得很大，雖遭於天王否認，「葛殷殷」在香港的知名度仍一路上漲。若宣佈他倆的兄妹關係，再揪出老頭來，這大八卦不讓媒體瘋狂才怪！
擺脫幾個跟前跟後的記者，卓妙麗閃進安全門，蹬蹬幾下又往別的攝影棚竄。別看她一身嫵媚成熟的打扮，身手還是一樣矯捷。
呃……痛！
她頓住步，低頭一看，腳踝扭了下。這雙高跟鞋真要人命！
靠在牆邊揉撫痛處，她在心裡怨怪姚遠。
都是他啦！不願被他當小孩子，她改做成熟造型，還沒讓他看到就先扭了腳！都是他害的！痛啊……
說到姚遠，她已經多久沒見到他了？卓妙麗覺得奇怪，香港演藝圈這麼丁點大，為什麼他們碰不到面？
才想到這兒，樓梯間有腳步聲緩緩趨近。她以為又是記者，立刻將身上的外套反個面，再掏出墨鏡戴上。
她喜歡鎂光燈，可不愛香港如狼似虎的狗仔隊；沒有於靖風或宣傳的場合，她不接受採訪。
「嗨！這位美女，你叫什麼名字？」一個熟得不能再熟的聲音問。
轉身一看，姚遠？！
卓妙麗低呼一聲，正奇怪他怎認不出她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變了裝。
「以前沒見過你，你是新人？」他笑笑地又問。
她故意壓低聲音，以免太破的廣東話洩底。
「不是，你是哪位？我們認識嗎？」
沒料到會碰個釘子，姚遠怔愣住，綻開一抹魅力四射的天王級微笑。
「不認識我？沒關係，我是姚遠……」他介紹到一半，察覺了她的異樣。「咦？你的腳怎麼了？」
「沒什麼，拐了一下。」她悶哼，心裡不是滋味。
他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竟認不出她來？！寧願向一個看不清面貌的「成熟女人」搭訕，也不想理她這「小嫩苗」？
姚遠彎身查看，嘴上一面輕哄，手代她撫揉腳踝。他越是慇勤，卓妙麗越是生氣。
「你很痛嗎？臉色不太好看。」姚遠敏感地問。
「不太好看？」她回復原來的語氣，摘下眼鏡說：「那這樣是不是好多了呢？姚天王？」
惡意又得意的笑容，讓姚遠的臉霎時空白。那呆模樣看得卓妙麗心情一片大好。
「小辣妹？！」他眼珠暴凸。
「我這個樣子還算辣嗎？」她無辜地嘟嘴，眼睫輕輕眨動。
姚遠隨她的話一路向下看。外套罩住香肩，但低襟的胸口露出溝痕；及膝裙因彎腰而向上緊繃，露出一大截白嫩大腿……若隱若現的誘惑，遠勝清涼暴露的辣妹打扮，他的臉色跟著繃緊，看不出喜惡。
「你換造型了？」
「是啊！你覺得不好看嗎？」她再眨眨眼，輕輕起身，痛楚令她踉蹌了下。
「小心！」他及時扶穩她，輕歎口氣再說：「很好看，不過不太適合你的年紀。」
「好看就好，年紀就不用計較了嘛！」她笑吟吟地，他們密靠成一個曖昧姿勢，身上淡爽的香氣充斥兩人間。
「你跟於靖風怎麼回事？」他脫口問，並沒推開她。
「嗯？你信那些緋聞？」她側頭笑問。
「不信。」他遲疑一下。
「那如果我說是要幫你忙呢？」她神秘一笑。「於靖風確實對方幼柔有意思，你應該也很清楚，我來幫你攪攪局好不好？如果成功，你得方幼柔，我得於靖風，算是互蒙其利了！」
「你是認真的？」他意外地青了臉。
她咯咯地笑，正要說話，眼角忽然瞄到一架相機，他們親密的姿態被攝入鏡頭。
她倏地離開姚遠懷抱，警戒地斥問：
「你是哪家記者？！」
「你們好像感情不錯？認識多久了？可以告訴我嗎？」那人問，又想拿起相機拍。
卓妙麗下意識以手擋臉，姚遠也伸手遮鏡頭。
「不想讓人知道？」那狗仔記者興奮地追問：「難道你們故意放假消息，partner其實不是真正的情人，change以後才是真的？」
他們怒而不語，那記者又更露骨地問：
「或者你背著partner，想搶敵手的對象？還有你，跟於天王的敵手勾搭，他知不知道？」
偷拍又亂扯，還敢當著他們的面？！這狗仔不是無恥就是沒大腦！
「香港狗仔隊都這麼會編故事？」卓妙麗陰陰地問：「你們香港藝人碰到這種情形，都怎麼辦？」
「跟你們台灣人一樣的方法！」姚遠也陰陰地回答。
兩人互望一眼，倏地同時擁上前，默契十足。卓妙麗一掌劈痛他的手腕，相機應聲滑落，剛好被姚遠接個正著。
「你……」眼睜睜看著底片被姚遠拉出來曝光，他急叫：「不要摔啊！那是我吃飯的傢伙！徠卡仿一九二三年復古款，全香港配額五十台，我好不容易才搶到的！」
真是菜鳥！拿這種東西跑新聞？！
卓妙麗瞄一眼那古樸可愛的相機，她制止姚遠的動作，說：
「這樣吧！問你一個問題好了！你乖乖回答，相機就還給你。」
他猛點頭，生澀的樣子也很菜鳥。
瞄一眼姚遠，卓妙麗語出驚人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