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曲盈竹
他篤定的態度轟了卓妙麗一記。
得不到的總是最好？姚遠如此，她也是如此。說不喜歡他是嘴硬，說愛他又太多，這種放不下的心情是什麼？
停車場的插曲令她害怕、生氣，且迷惑。她討厭被當成小孩，而那脫序的自己、那駭人的姚遠，一熟一澀，還真讓她自覺幼稚。她是想過放棄，但這不甘心的心情要怎麼排解？
想做些什麼來渲洩，做了以後，才醒悟她又沾惹了姚遠；就像今天她搞的破壞。
解與無解，答案都是他，那就只能這麼著了。
「怎麼不說話？」他催問。
「我十七歲，你二十八，對你來說，我還真是小……」她直視前方，穿透擋風玻璃的目光渺遠。「可是，在你十七歲的時候，會覺得自己很小嗎？你當時有沒有想做的事？既定的目標？那時候的人生樂趣又在哪裡？」
「在……」他又頓住，緩緩才笑說：「我是不覺得自己小……喔不！應該說，那時候很不知天高地厚吧！」
「是啊！全身的精力不知往哪裡發洩，對前途又茫然，總會做出一些自己都不相信會去做的事……」她連聲音都幽幽淡淡地。忽又大聲說：「也就是說，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So，你可別小看我喔！」
「這當然！我從來不敢看輕你，你總有驚人之舉。」他無可奈何說：「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想怎樣？」
「你很討厭我？」她感到不安。
「你很可愛，這是真心話。」他說。
可惜他又不愛她！卓妙麗暗暗在心裡歎口氣。好奇怪！幾天之前，甚至幾十分鐘之前，他們還針鋒相對，現在的平和像是偷來借來的。
自她入演藝圈，他們罕有這麼貼心的一刻，往後恐怕也難得，除非……
「人放心，我不再纏你，不會找你玩家家酒，真的！」卓妙麗承諾。
她決定跟他玩真的！
因為她既定的目標是他！
第五章
姚遠結束在台行程，回香港發新片，方幼柔也隨行。
尤其他們住同一家飯店，狗仔隊緊迫盯人，歐奇對此特別有意見。
「你還沒玩完？」他指著行程表咆哮。「去台灣找方幼柔合作，就耗掉一個月，你推掉了多少工作？現在又帶她回來？！我真會被你氣死！」
歐奇因事滯留香港，沒一道去台灣，現在後悔得不得了。
「偶爾炒炒新聞也不錯啊！」姚遠嘻笑。「弄假成真就更好。」
「方幼柔若真是於靖風的女人，你就更不該動她，傳開有損你的形象。」歐奇皺眉說。
「你不是說過，同樣的負面消息，對Stephen的殺傷力遠大過我？放心啦！」姚遠安慰他。
歐奇看看他，搖搖頭，只能說：
「可別玩出火了！就像你惹到周舒寧那個瘋婆子，拍拍屁股跑去台灣，倒楣的可是我！我都快被她搞瘋了！」
「方幼柔不是那種人，和她玩真的我都甘心。」姚遠微笑。
這話讓歐奇一怔。他彷彿想說什麼，最後氣悶地拋下一句「隨便你」，怏怏走人了。
打發掉歐老母雞，姚遠當晚就住進飯店，方幼柔的隔壁房。
在台期間他常製造兩人相處機會，企圖強化緋聞真實性，方幼柔始終無動於衷；若不是「佳音」唱片又安排他們繼續合作，方幼柔肯定不再理他。
沒錯！他就是想搶於靖風的女人。幸運又與她同一家唱片公司，不但方便行事，他與於靖風明顯的偏寵動作，還讓方幼柔多了「天王殺手」的外號——天王們致命的吸引力。
這在意料之中，出乎意料的事發生在他返回工作崗位的幾天之後。
小小的香港，丁點大的演藝圈，他很難避免與葛殷殷碰面。今晚的無線台慶，於靖風帶葛殷殷、他帶方幼柔，媒體想必陣式都擺好了！
出發前他把那張揉爛的報紙一摔，上頭的標題觸目可笑——
於天王VS葛玉女，忘年之戀？
今早當著方幼柔的面，姚遠又笑又調侃，心裡其實頗震驚。香港媒體向來誇大，深受其害的他不會盡信，他只奇怪葛殷殷先他一步回香港了？！
赴台之前歐奇告訴他，小辣妹與於靖風演唱會上的佳賓「葛殷殷」是同一人，他還嚇了一跳。
「這麼快竄起，又有於靖風罩她，若不是有後台，就是她手段厲害！」歐奇斷言說。
當時姚遠早忘了她的臉，歐奇卻記得清楚；他眼力一流，尤其相明星的本事，姚遠就是他發掘的。
姚遠並不樂見歐奇的預言成真，再次接觸她後，卻印證歐奇的話。
不少瘋狂的Fans為他自殺、為他刺青、為他逃家逃學……姚遠公開地勸，私下卻嫌煩。他一向視Fans為走紅的棋子，但無人能做到小辣妹這種地步，不顧一切代價追進演藝圈……
想起她的膽大妄為，姚遠感到五味雜陳。她不是不再纏他了嗎？怎麼又……喔不！她的確沒纏他，她只是跟於靖風扯上了！
這次她又用了什麼手段？有什麼目的？……
步入無線台慶的會場，說幾句捧方幼柔的漂亮話，他還被問到對于于靖風與葛殷殷新戀情的看法。
「嘿！乾柴烈火，他小心不要吃上誘拐未成年少女的官司！」姚遠打個哈哈。
奇怪，這些記者是白癡嗎？雖隔著人群，他們沒見方幼柔一雙眼睛黏死了於靖風？小辣妹根本在狀況外。
姚遠一時好玩，狀似親密地捱近方幼柔低語，於靖風狠厲的目刃馬上射過來。
哎喲！他那冰一般的面具終於戴不住了？虧他們剛才還在鎂光燈見證之下握手，演一場「兩大天王相見歡」的戲哩！
等等！小辣椒怎麼一臉崇拜，跟個花癡一樣？還有，於靖風乾嘛對小辣妹那麼好？又摸又拍還笑得溫柔，不怕方幼柔生氣？！姚遠扭頭一看，方幼柔與宣傳亞成忙著應酬，沒空與他同仇敵愾。
突來一抹悻悻感，他連揭開於靖風冰面具的喜悅都折半了。
除了作戲宣傳，姚遠沒看過於靖風親近哪個女明星，他對小辣妹也不怎麼疼愛，寵溺她卻這麼自然。這是怎麼回事？！小辣妹連於天王都收服了？
怪不得他們差上十三歲還會傳出緋聞！
姚遠若無其事地靠過去，趁隙問：
「你怎麼到香港來了？」
「學校放寒假呀！」卓妙麗牛頭不對馬嘴地說。
「不是！我是說……」他躁鬱地說：「你到香港來做什麼？」
「出唱片啊！」
她眨眨無辜的眼，像在怪姚遠說廢話。
講不到幾句，於靖風走了過來。他朝姚遠點個頭，手搭上她的肩，姿態疏冷有禮又高傲地領她走了。
那護著她的態度，彷彿怕他拐走她。什麼跟什麼嘛！
疑問梗在胸臆，姚遠越想越是鬱結。他不懂心裡這股騷動是什麼？
從來無視他存在的於靖風，小辣妹憑什麼討他歡心？不論靠什麼手段、什麼後台，好像都說不過去，於靖風是個難討好的人；她也是。姚遠被她搞迷糊了！不久前她還是他的歌迷不是嗎？這下真讓他料中了，Fans的熱度不長，小辣妹如他所願「移情別戀」。
儘管還有個方幼柔，儘管所謂的「忘年之戀」大概只是兄妹般的感情，姚遠仍不懂心中的騷動從何而來？……
是不是他下意識以為，小辣妹的偶像只能是他？
無聊！
◆◆◆
無聊的時候講講電話，無可厚非，但卓妙麗已經講一小時越洋電話了！
於靖風的經紀人何鈺琳率先看不下去，她好聲好氣說：
「殷殷，你休息一下吧！明天還有通告呢！」
卓妙麗繼續咭咭呱呱，彷彿當她不存在，弄得何鈺琳有點難看。
「殷殷，你該睡了，要不要看看我今天買給你的米妮睡衣？」她強笑忍耐。
這一次卓妙麗有了反應，她放下話筒，笑吟吟地問：
「鈺琳姐，你想當我大嫂嗎？」
「嘎？！」何鈺琳張大口，訕訕的臉色青白交錯。
見猜中她的心事，卓妙麗故意曲解她的反應，誇張地說：
「不想？還是你想當我後母？那也是可以啦！我那凱子老頭長得帥、沒發福、身體又壯，更年期也還沒到，缺點就是女人太多。你想當我後母，得要先幹掉秋姨喔！聽說她最近跟我老頭吵架，跑到香港來了，現在人在上環，你可以趁機把她幹掉，我全力支持你——」
「殷殷！」甫從浴室出來的於靖風制止她胡言亂語。他對何鈺琳說：「好了，天色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靖風，我——」
「是啊！好晚了，鈺琳姐姐不睡覺有礙美容喔！」卓妙麗甜甜地笑，對悻悻踱腳離去的何鈺琳揮手。
身為於天王的左右手，不代表能當他的另一半。可憐喲！她哥這邊是沒指望了，如果何鈺琳願當她後娘，她會努力撮合的。
「你真是惟恐天下不亂。」於靖風責備說。
「她才是別有居心！」卓妙麗哼一聲說：「從早到晚粘著你不放，要走還依依不捨，討好我還不都是為了你！米妮睡衣？哼！當我是小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