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秦君行
「我請人到鑫華時報錄下的。至於那對交談的男女是誰,我想不用我說得太明白吧?男的叫宋容濤,女的叫宋萲舞,你不會聽不出自己的聲音吧?」
宋菱舞看著那雙冷酷的藍眸,只覺它撕裂了她的靈魂、自尊和一切的希望。
可悲的是他從來沒有相信過她的話,承認過她的愛。
「這真的太諷刺了,我居然差點信了你編織出來的謊話,居然差點將自己推人你們父女倆一手挖掘的復仇陷阱中……」史恩再度瞥了眼手中的信件,無礙的找到雪洛的名字,他突然仰頭大笑。「我太小看你們了,原來早在七年前你們就開始計劃為失去的親人報仇了。怎樣,雪洛,寫那麼多封信給我,是想先給我個警告,要我有受死的心理準備嗎?」
他還記得這個名字,丹尼爾曾念過她寫的信給他聽,並說她已經寫了一百多封信了,當時他還以為她的身份就是羅倫僅存的歌迷,誰知道這不過是個化名,是宋萲舞挑釁、嘲笑他的一個假名罷了!
清楚他又扣了個罪名給她,宋萲舞只想澄清,「我沒有,我從來就沒有那個意思,我寫信給你是因為我喜歡你,你父親並不知情,更和什麼報仇無關。」
「意思就是真有報仇這回事了?」史恩拒絕看她的眼淚,拒絕再被影響,那不過是女人虛偽的手段之一。
他不想去感覺憐憫或同情,或者是其他軟性的情感,他需要緊緊地把持住復仇的目標。
老天!他竟險些忘了自己的目的,上了這個虛偽女騙子的當!
「那不是我的意思。」空虛、迷亂,以及被摒棄的感受充塞在宋萲舞的心中。
無論是與非,他們都將矛頭指向她,她幾乎沒有什麼獲釋的希望。
「可是你卻隱藏住你接近我的真正目的!」史恩將憤恨與難堪揉合成一團火球,狠狠燒燙她的神經。
「報仇從來就不是我的目的!」悲痛扭曲了她的輪廓,她看到了為來地獄的火焰在她面前跳著心碎之舞。
她只是想將自己的心事說給不會反駁、質疑自己的另一個史恩聽,想將壓得她不能呼吸的愁苦分一點點出去,她的心情只有如此簡單,卻為何讓他形容得如此不堪?
「看來我再不趕快採取行動,慘敗的一方會是我!」史恩將信紙往她的臉上扔去,「給我滾,滾得遠遠的,我不會直接對你報復,但不要讓我看到你的慘狀,別想博取我的同情!」
尖言冷語打破了宋萲舞殘存的一絲羞恥心,她知道自己再也待不下去了,無法再對自己說謊了,騙自己還能奢求些許的溫柔與擁抱。
吞回了淚水,明白再解釋一切只會讓他更鄙夷她罷了,她已經被他判死刑了……
也許,該說再見了吧,今後連回憶也不要有的那種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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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幹的好事?」史恩甩開飯店服務生的阻擋,衝進了潔西卡的房間,將一份報紙丟在茶几上。
鼓起了勇氣,潔西卡告訴自己絕不能被他的怒氣嚇倒,「我只是希望你能看清楚溫蒂的真面目,不要再盲目的視她為心目中的女神了!」
當史恩還在當歌星時,她就多少曉得他與溫蒂的感情,也明白他如今不輕易言愛是因為他覺得對溫蒂有愧疚,而就是這份該死的愧疚,阻隔了她當瓊斯家少奶奶的路。
不想再蹉跎自己的青春,於是她軟硬兼施,從丹尼爾那兒得知車禍當時車上還有另一個男人,以及溫蒂懷孕兩個月的消息。好奇心驅使下她從此處去調查,誰知這一查,竟查到出人意料的結果!
她一直在想,為什麼這兩人要逃得如此倉惶?女人上婦產科是很正常的事,需要遮頭掩臉嗎?就算身份再敏感,畢竟不是和羅倫合照上報,多的是理由搪塞解釋,他們會如此緊張,除非心裡有鬼,做了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所以她到當年的婦產科去找答案,花了一大筆錢買通醫師,得到了一卷會跌破大家眼鏡的錄影帶,還有一段從醫師口中轉述得來的對話內容。
「你以為你是誰?我的事情輪不到你來插手!」史恩像被剝了皮的蛇一般,正痛苦的掙扎著。
醜陋的事實被揭穿,他羞憤得無地自容。
「真相都寫在報紙上了,你還不肯面對嗎?」潔西卡就不知道溫蒂哪裡好,「你的好朋友都給你綠帽子戴了,你看到沒有?這是他們在醫院走廊熱吻的照片,那個醫生還說米克很興奮要當父親了呢!」她指著報上刊登的照片。
原來就是因為溫蒂與米克背著羅倫有曖昧懷了孩子,才怕上了報會遭來羅倫的詢問,怕他打破砂鍋問到底,逼出事實,是以才拚命的躲避記者的拍照吧。
「你這麼做到底有什麼好處?」史恩咬牙切齒,怒氣充塞胸臆,足以殺死一個人。
「我只是希望敲醒你沉睡的心,睜開眼睛看看等在你身邊的我!溫蒂其實是個賤貨,她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是假的,她根本不愛你,只是為了過好日子才和你在一起。」輸給一個死掉七年的女人,潔西卡是怎麼也嚥不下這口氣的,「如果我沒記錯,溫蒂那個病弱的母親可從頭到尾都不曉得自己的女兒與一個家喻戶曉的大明星交往,她只看過米克,若要她老人家說誰最有資格當她女兒的男朋友,絕不會是你!」
史恩突地殘酷地笑著,「你最好不要以為這麼做可以讓我愛你,事實上,我只有對你的幼稚心態更厭惡!你和我是永遠不可能的!」旋了身,他步上來時路,雙手的拳頭從未鬆懈。
他萬萬想不到摯愛的女人居然背叛了他,和他的好朋友在一起,而可笑的是這七年來,他的心竟只讓仇恨住著,一心要為她的死報仇……
現在,他只知道他們死有餘辜!
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值得相信、可以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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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聲轟隆隆的,震撼了大地,也震撼了整座柏翠山莊,一道閃電一下子就把黑夜變成了明亮的白晝,白晝過後,雨夜的陰霾再度籠罩了整片落地窗。
「你不開燈嗎?」
細小微弱的聲音本該被狂雨所淹沒的,但史恩卻清晰地聽到了,「誰准你進來的?給我出去!」
「丹尼爾說你已經整整三天不理公事,羅絲也說你三天沒有好好吃飯了……」宋萲舞毋需看到他的樣子,就能知道他會有的頹喪,曾經那麼的深愛一個人,在得知如此殘酷的事實後,任誰都承受不了。
當她看到報紙時,她壓下了來安慰他的衝動,因為明白他不會領情的,但在丹尼爾和羅絲先後都撥了電話給她後,她知道自己無法不來。
她怕他不懂得照顧自己,怕他會借酒精來麻痺自己
「他們當你是我的父母,向你告狀這些?他們領的究竟是誰的薪水,居然不經我的同意就放你進來?」史恩像負傷的野獸,企圖以憤恨的咆哮來自衛。
他不要任何人假惺惺的同情,尤其是她的!
「他們是關心你。」他的聲音讓她聽了更是心酸不已,她不敢要求看他一眼,怕這一看,眼淚再也不受控制。
「那你是來看好戲的?取笑我的癡傻?」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受這件事的影響……」宋萲舞看到史恩顫抖了下,彷彿她用無形的武器刺穿了他。
「如果你和令尊是等著看我一蹶不振,然後放棄報仇,我可以現在告訴你,不可能!我和你們的梁子結大了,因為若是溫蒂沒死,這件事不會在多年後以報道的方式成為社會大眾茶餘飯後的話題,這一切全是鑫華時報釀成的!」史恩氣憤填膺,再也無法忽視橫亙在心中的不平。
七年的執著換來一個背叛的解答,他什麼時候變笨了,讓人家耍著玩?
「你為什麼總要這麼偏激?為什麼就是忘不了要報復?」
「你們宋家人給我的羞辱,我要你們一次償還,這輩子任何女人都別想進駐我的心扉!」
最利的武器也遠不及此話對宋萲舞的殺傷力,他信誓旦旦的語調似城牆將自己包圍起來,再也不讓她越雷池半步。
終曲
"是你做的嗎?」
冰冷而熟悉的聲音教坐在吧檯前喝酒的史恩回過了頭,看到因焦急而神色略顯蒼白的女人,他的心霎時一悸,喉結開始不安的振動。
但他仍淡淡地收回視線,若無其事地問道:「你還來幹什麼?難道捨不得走?一旦沾上我後就再也離不開了嗎?你是留戀我的錢財,還是貪戀我的身材?」
「我只是想問你,鑫華時報會倒閉是不是由你一手操縱的?」不哭,不能哭,宋萲舞死命地睜大眼睛,不讓他的冷嘲熱諷給擊潰。
但她的身子終究像被風吹得飄來飄去的落葉似的,晃蕩了好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