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喬南儀
她瞪視著他,呼吸急促。「還有什麼是你得不到的?我沒有什麼可以給你。」
「噢,你當然有。」他拉近她,讓她的嬌軀完全貼在他雄偉的男性軀幹上。當她感覺到他明顯的男性慾望緊抵著她時,她驚慌地漲紅了臉。
「褚拓,你是個卑鄙下流的惡棍。」她咬著牙迸出話。
她驚叫一聲,因為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近,臉上的笑產意倏然隱去,取而代之的是冰一般的嚴厲。船艙裡隱約透出來的燈光映在那稜角分明的臉上,令那張雕刻般的俊美臉龐冷酷得近乎於邪惡。
「是你來找我的,記得嗎?」褚拓冷冷地道。「容我再提醒你一次,席氏企業風光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它已經被褚氏集團併購,成為我褚氏集團旗下的產業之一。如果你的目的是想找我做筆買賣、想成為聖人普渡眾生,那你提供的東西就得令我滿意,否則免談。」
席與蝶踉蹌的退後一步,有好一會兒,她就那麼瞪視著他,看著那對冰冷得絲毫不帶感情的黝黑眸子。即使在他們之間最水火不容的時候,她也從來不曾見他這麼疾言厲色過。
早該知道不會這麼容易的!她緊緊地閉上眼睛。
她以為她瞭解褚拓,瞭解他不為人知的那一面。她認識他很久了,久得幾乎從她有記憶開始便知道有他的存在;她見過他在工作上冷靜果斷、全神貫注,也是見過他溫柔和煦的那一面,即使那並不常出現。
然而這一刻,他卻是個陌生人。她不瞭解他,她怕自己壓根兒就不曾瞭解過他。她多希望……多希望他們之間不會是這種情況,她想撫平他的眉頭,告訴他她從來不想與他為敵,但她不敢,褚拓不會相信她的,他只在乎能不能贏得席氏的一切,他只想著報復。
「怎麼,後悔了?」他輕聲詢問,眸裡閃著奇異的火花。「你恨我,不是嗎?既然你對我深惡痛絕,認為是褚家人霸佔了席家的家產,那我索性就再卑鄙下流一點,反正我也沒什麼好損失的,不是嗎?」
她沒有說話,只是注視著他,眸光深奧難懂。
「我從來不曾恨過你,褚拓。」她終於出聲,嗓音低啞,「我知道是我爸爸對不起你們褚家,但那已經是過去式了,如今你已經得到了一切,你有權決定任何事,難道我們兩家的仇恨不能從此一筆勾銷,和平共處嗎?」
他的手指掐進她細嫩的肩膀裡,用力得令她知道明天鐵定會瘀青一片,但她固執地直視著他的眸子,倔強的抿嘴唇以示決心,希望他沒察覺出她恐懼的顫抖,她的心跳急促得像要躍出胸膛。
「我不需要一個二十歲的小鬼來告訴我該怎麼做。」他粗聲地道,不甚文雅地鬆開她的手腕。「別企圖改變我已經決定的事,席與蝶。在我捏碎你的脖子之前,你最好盡快離開我的視線。」
褚拓舉步正想離開,一陣搖晃卻令他微微皺眉。怎麼回事?難不成是今晚的他喝多了?他甩甩頭,感覺席與蝶扯住他的手臂。
「求求你,褚拓。」她絕望地哀求,痛恨自己必須如此低聲下氣。「叔叔對我有養育之恩,只要能救為丞免於牢獄之災,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他半側過頭去,望進那對藍紫色的眸子裡。她臉色蒼白,眼神因狂野而閃閃發亮。她靠他好近,近得他可以聞得到她身上散發的香氣。從未有一刻,他覺得她是如此奪人心魄的美麗。
「我要什麼你都答應?」他用一手抬起她的下巴,沙啞的聲音燒灼著她的耳垂。
她還來不及反應,他已經迅速而狂猛地將她擁進懷裡,他的唇如鷹般的俯衝下來,狠狠地封緘住她的。
她驚愕的喘息一聲,所有的意念被他的唇所吞沒。他野蠻而急切的吻她,狂野的索求她的回應。他身上溫熱陽剛的男性氣息撩動她的感官,令她全身頓時著火。她從來沒想過男人的吻會是這樣。當他的手臂如鋼鐵般地環緊她時,她再也無法思考,他的熱度燒融了她軟弱的抵抗。
她想掙扎,想推開他的懷抱,然而他的雙臂卻緊鎖住她。
她的雙臂似有自己意識般地環住他的頸項,身軀背叛地回應他熱切的愛撫。
什麼都無所謂了,她暈眩地想。就這一刻,她允許自己沉浸在他誘人的引導之中,暫時拋開兩家的仇恨和對峙,暫時的。
他的唇終於離開她的,一路熾熱地沿著她細緻的頰邊,輕吮她小小的耳垂,走至她頸間劇烈跳動的脈搏,感覺到她纖細的身子在他懷中簌簌輕顫。老天,她是如此甜美,如此柔軟而馴服地靠在他懷裡,令他腹間竄起狂熱的欲潮。
今晚的他是怎麼回事,居然如此缺乏自製?他勉強抬起頭注視著她,費力想抗拒那如野火般焚燒的激情,卻發現自己無法做到。她的眼睛緊閉,長長的睫毛兀自顫動,她身上的香氣盈滿他的鼻端,令他的身軀如此亢奮。
「你又在使什麼伎倆嗎,席與蝶?」褚拓凶狠地低問,嗓音仍因激情而瘖啞。
老天,他要她,但他說不出口。如果這是席與蝶利用他的手段,那她無疑是成功了,他想告訴她,他並非那麼難以親近,而是他必須保護自己。
他永遠不會承認自己渴望她,即使他們之間的吸引力有多麼強烈。他太驕傲,不會傻得拿石頭砸自己的腳,向她承認他要她,從很久很久以前,也許在她還是個小女孩時,他就要她,那份渴望從來未曾停止過,而現在……
不對,他的頭為何如此暈眩?他微微皺眉,極力想集中精神看清她的臉。今天海上的風浪並不大,不可能是因為海浪的關係……對了,酒!他腦中頓時閃過一絲亮光,手臂在她的肩上收緊。該死,是剛才那杯酒!
「你在酒裡下了什麼?」褚拓咬著牙道,看著她的眼睛因震驚而睜大,而後一陣劇痛由他腦後襲來——
他無法動彈,驚愕令他無法轉身,只感覺一絲溫熱的液體自他的頭上淌下。他伸手觸及,望著沾滿手的血跡,眼前那張美麗的臉龐頓時失去血色,似乎和他一樣困惑而驚駭。
他無法制止自己的身軀往前撲倒在甲板上,感到全身的力氣完全抽盡。可惡,他居然忘了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自己的話,忘了席家人全是不可信的,他們全是心如蛇蠍的騙子,即使席與蝶也一樣……」
「快點,有人來了。」
意識掙扎中,他聽見一個男性嗓音說著,模糊的腳步聲在他身邊停住。他感覺身體被兩雙有力的手臂抬起,而後是一陣劇烈的搖晃,冰冷的海水灌進了他的口鼻,幾乎凍徹心扉。
恍惚中,他似乎聽見席與蝶的聲音,像被人蒙住了嘴般……
但那已經不重要了,幾分鐘後他就會葬身海底,是席與蝶主導這一切,是她殺了他,將他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在黑暗完全籠罩他之前,他的最後一個意識是她的尖叫,帶著一絲深沉的絕望和悲淒——
「不,褚拓……」
???
二○○○年英國倫敦西堤區
時序已由寒漸暖,明朗的陽光毫不留情地曝曬著大地,褚拓站在落地窗前,若有所思地遠望著一艘游輪緩緩地航行在泰晤士河上。隨著白晝時間增長,這個常年瀰漫著潮濕霧氣的城市開始充滿夏天的氣息,維多利亞式的倫敦塔橋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就連平常看來冰冷的摩天商業大樓都彷彿可親了許多。
這個繁忙的金融中心一如往常般熙攘忙碌,雖然還不到下班時間,但人行道上已經開始湧現人潮,每個拎公事包的紳士、淑女臉上皆是匆忙冷漠。這個現象每天都在西堤區上演著,他也早適應了這樣快速的生活步調,習慣抱持著輕鬆的態度來看待這些倫敦人,但今天他卻沒那份心情。
他用一手摩挲著下巴,下意識裡若有所待。桌上的內線電話在這時候響了起來,他按下對話鈕。
「喂?」
「褚先生,烏先生來了。」
「請他進來。」
他掛斷電話,看著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一個身形瘦長的男子出現在門後。
「嗨,立礎。」他平靜地道。「好久不見。」
「是好久不見,不過你看起來似乎不怎麼歡迎我。」
褚拓先是一怔,而後笑了,看著這位多年好友闔上門走了進來,斯文的臉不見長途飛行的疲憊,反而顯得神采奕奕。
「如果我的表情讓你誤會了,那我很抱歉。」他往辦公桌旁一靠,示意烏立礎坐下。「你比我預期的要早到了幾天,旅途還愉快嗎?」
「如果不包括那位一路打呼,吵得我不能睡覺的仁兄的話,還算差強人意。」
褚拓以一聲輕咳掩飾笑意,將話鋒導向正事。「事情進展得如何?」
「當然沒問題,否則我怎麼敢來見老闆呢?」烏立礎露齒一笑,將手上一壘厚厚的文件遞給他。「喏,這是三年來振旭企業在台灣的經營狀況,全部的資料都在這兒。他們這幾年來穩紮穩打,財務狀況還算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