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囚心玫瑰

第8頁 文 / 齊萱

    「司奇!」雷孝安低聲抗議,但眉梢眼角儘是受寵的幸福神情。

    「談完了。」可言趕緊說:「抱歉,耽擱了雷小姐的時間。」

    「雷小姐?」駱司奇馬上低頭問妻子。

    「別鬧了啦!」雷孝安輕輕拍了他一下,但還是笑著對可言說:「你別理這個人,總愛提醒我已是他家黃臉婆的身份。」

    可言明白了,立即配合著駱司奇說:「那你必然是全世界最美麗的黃臉婆,駱太太。」

    駱司奇聞言笑了,同時豎起大拇指。「不愧是學文調教出來的高手,那我們一起回大廳去吧!要切蛋糕了。」

    「還吃呀!」雷孝安嬌謓:「我肚子已經夠大了,再吃下去怎麼得了?」

    「套一句方小姐的話,」駱司奇朗朗笑開,「吃再多,你還是我最愛的大肚婆。」

    他們真是恩愛,可言面帶微笑用欽羨的眼光注視駱氏夫婦,與雷孝安的交談就此打住。

    ******

    不過雷孝安那晚沒有得到的答案,隔天晚上可言卻在一個特殊的場合說給了石磊聽。

    她應邀去看了一場舞台劇,劇本大致說來感人,演員的表演也精采,但可言總覺得怪怪的,好像……有人在黑暗的觀眾席間窺探她似的,不過那應該是她的妄想吧!怎麼可盲目?

    結果……不但可能,還是事實!

    「方律師好興致呀!」

    她真的嚇一大跳。「石磊!」

    或許是因為身處的環境不同,今晚的他不再顯得咄咄逼人,一身休閒打扮,更讓可言不由自主多看了他幾眼。

    石磊,是個相當好看的男人哩。

    「你又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了掩飾中那一絲莫名的慌亂,可言只好搶下去說。

    「來這裡當然是為了看戲。」

    「那你剛才問的問題豈非廢話。」可言如法炮製。

    他笑一笑,臉上的線條更柔和了。「工作以外的時間,你可不可以收起你渾身的刺?」

    「我身上有刺?你不會只看得見別人眼中的針,卻看不見自己眼中的梁木吧!」她也笑了。

    「這話好像出自聖經,你是基督徒?」

    「跟我談起宗教來了,時空好像都不太對,不,我不是教徒;你是嗎?」

    「如果世上真的有神,還需要法律嗎?」他的表情開始出現僵硬。

    與雷孝安談過之後,現在可言當然比以前更瞭解他了,所以當然也不會笨到在這種時候提他的傷心事。

    「你這樣說,好像干咱們這一行的都不該有宗教信仰似的。」

    「否則晚上怎麼睡得著?」

    明知道再就這個話題談下去,兩人可能又會產生衝突,但可言就是忍不住。「你怎麼樣,我不清楚,但我從來就不會有這方面的困擾。」

    「包括這次以後嗎?」石磊也挑釁道。

    雖然在法界的資歷比他稍長,但論年齡、講歷練,可言均遠不及於石磊,想要不被挑起怒氣,實在有點困難。

    「尤其是這次以後。」因此她不吐不快。

    「方可言,你談過戀愛嗎?」

    突然被這樣問,她既驚訝且惱怒,口氣也就好不到哪裡去。「我看不出自己有回答你這個問題的必要。」

    「我的看法正好與你相反,我認為你絕對有好好思索這個問題的必要性。」見她激動到面頰微紅,石磊的微微一動,嘴上卻猶不饒人。

    「為什麼?」

    「因為我發現打官司和談戀愛很相像。」

    可言不發一語,只是瞪住他看。

    他笑了。「聽不懂?」

    「我正等著聆聽高論。」

    面對她明顯的諷刺話意,石磊並沒有勃然而怒,只說:「兩者都容不得盲目的信任,你不覺得嗎?」

    其實她哪談過太深刻的戀情,就連現在跟宋漢明也因為彼此都太忙,有時十天半個月都見不上一面,只能憑電話中

    的三言兩語交換彼此的現況,可是要她在石磊面前承認這一點,可言卻絕對不幹。

    「這是你的經驗談?」於是她說。

    乍聞這樣的反應,石磊先是一楞,繼而緩緩笑開.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專注凝視的眼光,均令可言的頭為之一震,這個男人豈止具備吸引力,簡直就懷有殺傷力,而自己究竟又是怎麼搞的?這麼容易就被他所影響,太不可思議了。

    「好,反將我一軍,」石磊說:「你這小妮子不簡單嘛!

    「看來這場官司的精采可期。」

    「你錯了。」可言隨即反應。

    「錯了?」他擺出不解的表情。

    「第一,我不是小妮子,我今年二十七歲,不是黃毛丫頭的十七;第二,需不需要打官司,現在還不知道,所以毋需驟下斷言。」

    「當一個女人還肯坦率報出年齡時,表示她年紀尚輕,不怕被人知道,」他先這麼評論,接著才問:「而你憑什麼說這場官司不會成立?」

    「你錯了,除了年齡尚輕之外,還有另一個理由可以讓女人坦言年齡。」

    石磊發現跟她說話實在有趣,便不介意多聊幾句。「哦?我倒想聽聽。」

    「自信,當年齡是她的資產,而非負擔時,女人便不介意實話實說。」

    「這也可以套用在你的工作態度上嗎?」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討厭,為什麼不能對事不對人,為什麼一定要挑起她的怒火?

    「對,我絕不打沒有把握的仗。」

    「可惜這次你要初嘗敗績了。」他篤定的說。

    「我也說了,這場官可打不打得起來,還是未定之數,這種事屬於告訴乃論,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的當事人已經決定提出告訴。」

    「是嗎?」

    石磊皺起眉頭。「你們想要怎麼樣脅迫田曉語?」

    「她有把柄在我們手中嗎?」可言反問。

    至此他似乎才真的意識到她的聰慧與敏銳。「我倒想看看你能夠怎樣說服我的當事人放棄她最基本的權利。」

    「事實自然會說服她,別忘了,石律師,我方仍保有反控誣告的權利。」

    「哈!」石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我還以為你有什麼高招,結果竟然是這一套,了無新意,讓人有點失望噢!」

    「你完全沒有懷疑嗎?」可言逼問。

    「懷疑什麼?」

    「懷疑這個案件,不,我更正,應該說是事件,從事情發生到現在,難道你從來都沒有過懷疑,這件事分明疑雲重重,疑點多的不得了。」

    「你——」石磊正想與她進一步詳談,卻已經沒有機會。

    「磊,可以走了嗎?」出聲打斷他們的,是一個女子,一個身材高挑、氣質高雅、容貌不俗,穿著一身名牌服飾的女子。

    「藝旋,聊完了。」從他們的談話態度熟絡可以看出交情不淺。

    「這位是?」她幾乎不著痕跡的打量,仍看得可言渾身不自在。

    「方可言方律師,我的同行,」石磊頓了一下,再說:「也是對手;林芝旋,我的朋友。」

    在略做寒暄後,他們便相偕離去,林芝旋甚至是不掩飾她眼中近乎戒備的敵意。

    「你認識藝璇,還是石磊?」後頭傳來一個聲音,把仍看著他們遠去身影的可言喚回到現實中來。

    「秋妍!」可言回頭。「告一段落了?」

    劉秋妍是這次來公演的劇團團長,也是方承道的高中同學,因為如此,每次她帶團北上,可言一定來捧場。

    「你沒有來參與討論喔!」秋妍半開玩笑的數落。

    「我,」可言苦笑,兩手一攤道歉,「對不起,以後再補感想給你可不可以?」

    秋妍過來挽住她的肩膀說:「我隨便說說,你也當真,只要告訴我你喜不喜歡就好。」

    「你的演員把我的鄉愁全演出來了,你說我喜不喜歡?」

    拉著她的手,可言撒嬌道:「讓我好想家喔!看你要怎麼賠我。」

    「我才不賠你,一見到帥哥就忘了我。」

    「什麼帥哥呀!」但可言仍覺得自己的股熱騰騰的燙起來。「我們是同行,」怎麼套用起他的話來,而且這樣一說就不禁想起他的女伴。「也是對手。」

    「真的?」秋妍突然盯住她問。

    可言被盯得後退一步,急忙反問:「什麼真的、假的?」

    「石磊真的只是你的同行?」

    「幹嘛…幹嘛露出這麼認真的表情?」說完可言立即保證,「他真的只是我的同行,如假包換,倒是你,對他居然可以熟到稱名道姓,怎麼回事?」

    「簡單得很,他是我朋友的男朋友。」

    「你朋友的男朋友?」可言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頓生苦澀。

    「是啊!林芝璇,小有名氣的室內設計師,我大學時的學妹,同一個社團的,不過她不像我,至今仍不務正業。」

    秋妍自嘲道:「她可有成就羅!年紀輕輕,才三十二歲,就已經闖出名號,聽說今年年底即將結婚,堪稱事業、愛情兩得意。」

    「結婚?」可言彷彿只捕捉到這個重點。

    「對。」也不曉得是沒有注意到可言變得古怪的表情,還是刻意忽略,或是迂迴著想跟她說些什麼,以免她越陷越深,總之秋妞滔滔不絕的往下說:「她剛剛才親口對我說,等忙過這一陣子。石磊和她就會開始籌備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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