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儂愛娃娃

第5頁 文 / 慕雲曦

    他正這麼想時,福伯的身影已飛掠過他面前,他驚愕的低喊:「福伯?」

    福伯停下腳步回過身看他,吃驚的瞪大眼。

    竹屋內的琴聲驟然停止,阿哀扶著娃兒走了出來。

    「福伯,情形怎麼樣了?」阿哀問。

    「情形怎麼樣?」福伯看看阿哀、再看看傅炎,大喊:「老天,你怎麼把貝勒爺給五花大綁了?」

    阿哀仍是冷哼一聲,「好色的登徒子,我沒閹了他算他走運了。」

    「貝勒爺?」娃兒原本不說不笑的神情有了一絲錯愕,「福伯,他就是你提到的,可以幫助我們的人?」

    「是啊、是啊!你們兩個怎麼……這麼莽撞又糊塗呢?」

    福伯倉皇的解開傅炎手腳上的繩索,嘴裡忙著道歉:「真是對不起呀!炎貝勒。娃兒天性單純不懂事,而阿哀又……你別見怪,別和這兩個孩子計較。」

    傅炎輕輕抿嘴一笑,揉著發疼的手腕。

    「其正教我詫異的是你呢!福伯,原來你並不是個瘋子,而且武功底子還不弱呢!」

    「這……」福伯尷尬的笑著,「炎貝勒請見諒,小老兒這麼做是有原因的。」

    「原因?」傅炎的視線輕掃過娃兒臉上,笑道:「想必和娃兒剛才所說的事有關連羅?」

    這個大色狼居然還敢盯著她瞧,真是不要臉!

    一想起昨天那件「不經意」的事,娃兒頓時雙頰緋紅,氣得鼓起腮幫子,嘟起櫻桃小嘴,輕哼一聲撇過頭去。

    傅炎瞧見了,不禁啞然失笑。

    「請炎貝勒進屋裡坐,讓小老兒慢慢道來。」福伯恭敬的道。

    「好。」

    福伯熱絡的招呼傅炎進屋內坐下,並吩咐阿哀送早點進來,阿哀心不甘情不願的捧來一碗肉粥和兩碟醬菜,重重的放在傅炎面前。

    「山中野味,沒什麼好招待的,請高貴的『炎貝勒』將就一點。」阿哀的口氣是不屑的。

    傅炎嘗了一口,「好香的肉粥啊!是用什麼肉燉的?」

    阿哀不回答,坐在一旁的娃兒掩嘴噗哧一笑——

    「老鼠肉。」

    「噗——」傅炎臉色大變,嘴裡的粥全吐到地上去。

    「哈、哈!你被騙了。」娃兒指著傅炎大笑。「那是兔肉,笨蛋。」

    「哈……」傅炎苦笑著,胸口隱隱冒著一把怒火,衝動的想將她的嘴巴給封起來。

    「娃兒。」

    福伯厲喝,一張臉鐵青得嚇人。

    「呃!」娃兒連忙用雙手摀住嘴,雙眼瞅著福伯,裝出一副無辜、委屈的可憐樣。

    「福爺,您生娃兒的氣嗎?」說著,泛著水氣的大眼眨呀眨的,彷彿隨時會掉下一大缸淚來。

    福伯當場心軟了。

    「福爺當然不可能生娃兒的氣,只是,你娘的事我們還得仰仗炎貝勒的幫忙,我只是希望你乖巧一點,知道嗎?」福伯好言好語的說。

    「福爺,娃兒會聽話的。」

    娃兒抱著福伯撒嬌著,待福伯笑呵呵的撫著她的長髮時,她又悄悄地轉過頭,食指拉下下眼瞼,吐出粉色的舌頭,對傅炎做了一個鬼臉。

    傅炎沒空和娃兒計較,正色問道:「福伯,咱們還是回到主題吧!只要是我能幫忙的,我一定兩肋插刀、義不容辭。」

    喝!好大的口氣。娃兒暗自低咕。

    「好。」福伯斷然道,口氣裡有壯士斷腕的氣魄,「已經十八年了,這十八年來我裝瘋賣傻為的除了娃兒,就是等待像炎貝勒這般有俠義心腸的人來為小姐洗刷冤屈。」

    「此話怎講?」

    「這故事好長、好長……」

    「傅炎洗耳恭聽。」

    「當年滿人入侵中原,皇帝昏庸無能,文武百官貪生怕死,只有一大學士未涵上書力諫皇上,卻落了個削去官位返回家鄉的下場。未大學士膝下有一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長得是閉月羞花,可是,就在這姑娘十九歲那年,巧遇大清的九王爺,兩人一見傾心,私定終身。

    「但礙於這姑娘漢人的身份,九王爺無法立刻帶她進宮,但九王爺允諾,有朝一日一定派花轎前來迎娶。這姑娘整整等了一年,並生下一名女嬰,終於,九王爺的手下來了。」

    「來迎娶她?」傅炎聽得入迷。

    「不,來的是九王爺的元配夫人,她帶了一箱珠寶要姑娘立刻離開,姑娘不依,又是哭著哀求又是下跪磕頭,那夫人氣得拂袖離去,可怕的事情就發生了……鎮上流傳著這姑娘是妖女,會殺害嬰孩、勾引魂魄,盲從又愚蠢的居民居然相信了,拿著火把揚言要燒了妖女,而一場火就這樣燒掉了一切。」

    「她是——」傅炎大愕。

    「當時,我手裡抱著剛出生的女嬰,拉著小姐要逃。可小姐卻瘋了,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又哭又笑的,還不停的唱著歌。」

    「那名嬰兒呢?」

    福伯慈藹的一笑,摸著娃兒的頭,「小姐堅持不給女嬰取名,說要等九王爺來時再取,只給女嬰一個乳名——娃兒。」

    「福爺。」娃兒甜甜的喚了一聲,眼眶開始發紅。

    莫非……

    事情真相如此駭人?

    「難道你家小姐就是——」

    「是的,鎮民口中的妖女那華就是我家小姐。」福伯咚一聲跪下,重重的往地上磕頭——

    「草民懇求炎貝勒作主,我家小姐死得冤枉,含冤莫白了十八年,死了都不得安息,請炎貝勒替我家小姐洗刷冤屈,還她清白。」

    第三章

    殘月如弓,夜晚的竹林裡風聲颯颯。

    「其是令人料想不到,娃兒居然是位格格,而且,還是九王爺的女兒。」

    今天聽到的消息實在是太令人震撼了,傅炎睡不著,打算出去透透氣。

    他走出屋外時,看到娃兒自己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那兒仰望星空。

    娃兒美麗的臉龐略帶哀愁,黑髮散落在身後,彷彿和整片大地融成了一體。

    好美!美得就像一幅畫、一首詩。

    傅炎不自覺的就坐在她身旁。

    「你——」一發現他靠近,娃兒先是吃驚的瞠大雙眼,然後本能的往另一邊挪去。

    她似乎是堅守著阿哀的那一句——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傅炎看了,心中有三分懊惱和七分好笑。

    「娃兒,你不必避我如蛇蠍,我不會再對你無禮了。」他沉吟道:「昨兒個是我魯莽,真的對不起。」

    娃兒低垂螓首,不讓傅炎看到她窘紅的臉蛋,「你有想到……要怎麼樣幫我娘洗刷冤屈嗎?」

    「還沒想到。我的腦子裡還有許多疑問。」

    「疑問?」

    「是。」傅炎的目光變得漆黑。「我不明白的是,這十八年來福伯為什麼不直接帶你上北京認親?」

    「因為……福爺為了保護我。」

    「保護你?」傅炎不解的問。

    「你來到雪茵鎮一定聽過這首歌吧?」

    娃兒輕輕吟唱起來——

    雪茵山上,那華如斯。唇紅膚白、歌聲如鶯……

    「聽過。這是——」

    「當年我娘身邊有一位和她情同姐妹的女婢,兩人不管做什麼、吃什麼、學什麼都在一塊兒,所以,那位女婢琴棋詩畫也十分精通,而她就是春姨。」

    「春姨?」

    傅炎大吃一驚。原來,今天晚上拎著菜趕回來做飯的女子,居然有這不為人知的一面。

    「你不說,我會認定她只是一位燒得一手好菜的奶娘罷了。」

    娃兒噗哧一笑,模樣看來可人極了。

    「福爺曾說,論才華,春姨只比我娘略遜一分。剛剛那首歌就是她作的。」

    「我明白了。」

    傅炎了然一笑。「福爺裝瘋賣傻,在雪茵鎮大街小巷瘋癲的唱著,就是要讓百姓心生畏懼,不敢上山,為了……不讓人發現你的存在?」

    「是的。當年我被福爺抱著逃了出來,那個女人並不知道,要是她知道了,一定會派人趕盡殺絕的。」

    「哦!這麼說來,村民說的鬼魂、妖女復仇、斷手斷胳臂什麼的,全是你們的傑作?」

    娃兒嘟起嘴,「那是那些色鬼咎由自取。見了我還以為是我娘,說話輕佻、舉止輕浮,阿哀只是給他們一個教訓,讓他們再也不敢欺侮別的姑娘家。」

    傅炎望著她,不由得被她動人的神情吸引住。

    「我知道九星叔為什麼會愛上你娘了。如果你跟你娘長得十分相似,這般出水芙蓉的面貌、宛若天仙的風姿,教人不著迷都難。」他癡迷的說。

    他……這是在稱讚自己嗎?

    娃兒的臉又紅了,頭壓得低低的,「要是阿哀聽見了,準會割掉你的舌頭。」

    一陣夜風襲來,娃兒冷得縮了縮身子,咳了兩聲。

    傅炎看得心疼,連忙脫下外衣要替她披上,「你看你,都著涼了,來,披上。」

    「不,不用了。」

    娃兒連忙推拒著,小手不經意的觸碰到他溫暖的大掌,一顆心怦怦直跳。

    「聽話,小心成了病西施。」

    傅炎強勢的將寬大的外衣裹住她纖細的肩,但他的力道太大了,娃兒輕喘一聲,往他身上靠去——

    「我——」

    發覺自己輕靠在他的胸膛前,娃兒慌忙的抬起頭,鼻翼輕輕刷過他的臉龐。

    傅炎渾身一顫,幾乎忘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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