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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文 / 牧芯

    朱瞻垣頓時心緒大亂,不知該如何是好。一個是他最疼愛的表妹,一個是他的知音好友、他的夢裡佳人,她們就這樣遽逝,怎不教他哀慟得不能自己呢?

    第十章

    朱瞻垣悲傷涕零地趕至摘雲山莊,沒料到卻在迴廊處乍然瞥見魚澹然悠哉地躺在籐椅上。她的臉色紅潤了一些,身子依舊虛弱,但神情似乎十分愉悅的樣子。

    而趙娉婷也換回了女裝,身著一襲藕色綾羅裙,把她原本窈窕的身段襯托得更加婀娜多姿。

    咦,那個不是嬋娟嗎?她們三個怎麼聚在一塊兒?

    看趙娉婷和嬋奕臕隋b魚澹然身邊笑語盈盈,歡欣無比,朱瞻垣感覺如真似幻,腦海裡空蕩蕩的,一點兒也不踏實。

    「然妹,婷婷……你們……沒事了?」

    朱瞻垣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忙前去求證。

    「是啊,表哥,我們本來就沒事了。你的秦柔俠救了我,而白容膝救了娉婷姊姊,我們這不是很平安、很好嗎?」

    魚澹然不解朱瞻垣臉上諸多詭異的表情,莫名其妙地回答道。

    「只是……只是,秦姑娘為了救我,卻犧牲了自己的性命……慘遭她二哥的毒手。」趙娉婷一想到這裡,便對秦柔俠深感歉疚與虧欠,悲切之情,不禁油然而生。

    「什麼?柔俠……柔俠她犧牲了!」

    正當朱瞻垣慶幸魚澹然與趙娉婷二人安然無恙的同時,卻又不禁哀傷秦柔俠命喪黃泉,與世長辭了。

    「白兄呢?」

    「白公子他帶人至落日鑣局給秦姑娘辦後事去了。」嬋娟回答道。

    「我也過去瞧瞧。」

    雖說朱瞻垣和秦柔俠空有夫妻之名,但在心裡頭,他早把秦柔俠當作自己人了,遽然耳聞其死訊,自然是令他難以接受,恨不得立刻奔過去哀悼、憑弔一番。

    「七殿下,且慢。白公子交代,請你在此稍作等候,待他回來,還有要事找你商量,切莫離開。」

    趙娉婷當然理解朱瞻垣內心的傷痛,只是為了顧全大局,她不得不依白容膝的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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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兄,實在很抱歉,方才在下開了你一個小玩笑,沒嚇壞你吧?在下也是情非得已,不得不出此下下之策。」

    白容膝—回到摘雲山莊,便為了之前謊稱魚澹然與柴毅身亡的事向朱瞻垣致歉。

    「白兄,你囑咐我務必待你回來,原來是為了這檔子事呀?」朱瞻垣不悅之情溢於言表。

    「當然不是了。朱兄,你可曾仔細想過,現在失物既已追回,此案了結在即,而柴毅夫婦的事,將如何解決?怎樣才能把你的趙姑娘、我的魚姑娘,歸回原位,各得其所?」

    「這……這……我還來不及細想。白兄,莫非你有何高見,本宮洗耳恭聽了。」

    「就是……謊報柴狀元已因公殉職,死於秦一畦之手;而柴夫人亦中了秦一疇的毒掌,毒發身亡。然後,暗中把趙姑娘送回她的家鄉去,澹然則留在我摘雲山莊裡。朱兄,你回京之時,大可以奏明聖上,迎娶趙姑娘為妻,而澹然從此隱姓埋名,做我摘雲山莊的女主人。」

    「辦法是不錯,只是……然妹出身名門,詠絮才名遍佈天下,如此隱姓埋名,豈不太委屈她了?況且要讓魚家以為痛失愛女,這個不成。這種謊言,打死我都開不了口的。光我母后就會痛不欲生,活活哭死的,更別說是我外祖母和舅父、舅母了。」

    「那麼……只對外人撒謊,對自己人就明說了。只要大家守口如瓶,三緘其口,一樣可以掩入耳目,瞞天過海的,是不是?」

    「白兄,這會不會太冒險了?」

    朱瞻垣就是擔心如果有個萬一,那豈不是欺君罔上,罪加一等,罪無可赦了呀?

    「我想不至於吧。既然是最親、最愛的家人,應當會以澹然的生死為慮,絕不會透露半點口實,這點倒可以安心。等日子久了,皇上日理萬機,肯定也記不得這事,只要澹然永不出現在京城裡,天下之大,物換星移,自然也沒人會再注意到她了。」

    「也唯有如此了。」

    朱瞻垣總算被白容膝說服了,同意以退為進,讓她們兩人各歸其位,各得其所。

    因為朱瞻垣實在沒勇氣把她們送回京城,任由國法律令、任由王公大臣公然審理她們,何況這也不是什麼光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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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秋時節,草木枯盡,百花凋零,摘雲山莊一片蕭索、寂然景象。魚澹然隨手推開—扇窗,獨自佇立窗邊,目送秋天的蹤影,細數落葉繽紛。

    「天涼了,多加件衣裳吧。」

    白容膝從衣架上取下一件外衣,呵護地為魚澹然披上。

    「娉婷姊姊和表哥呢?」

    魚澹然索性將身子往白容膝懷裡靠,極其撒嬌地把耳朵貼近他的胸口,聆聽他的心跳,含情脈脈地望著他。

    「你表哥上縣衙處理公事去了,趙姑娘到落日鑣局給秦姑娘上香去。」

    白容膝百般愛憐地摟著魚澹然,望著她姣好的容顏、純真的笑靨,整個人如沐春風,酣然而醉。

    「你不是說秦柔俠救了我一命嗎?那我也去給她上個香,好不好?」

    「不行,你的傷還沒好,得留在家裡好好休養,不許出門亂跑。」

    魚澹然不言語,只是嘟著小嘴,以表示她心底最深沉的抗議。

    「澹然,乖,你想想看,以你目前的身份,適合出去拋頭露面嗎?」

    於是,白容膝把他和朱瞻垣的「妙計」,一五一十為魚澹然細說分明。

    「隱姓埋名!哇,這個點子真是太棒了!很好,那我得給自己起個新名兒了。」

    魚澹然這小妮子心裡從來只想著新鮮事,她才無心理會其後頭所隱藏的危機哩。

    「是啊,你可要好好想想,為自個兒起什麼新名字來著。」

    「嗯……靖節先生的《歸去來辭》裡,有這麼兩句話,『倚南窗以寄傲,審容膝之易安』,你叫『容膝』,那我就叫『寄傲』好了。」魚澹然不假思索道。

    「寄傲,寄傲……嗯,人如其名,很恰當,那以後大家都改口喊你寄傲了。」

    白容膝對於寄傲這個名字異常地喜歡,因為它的立意頗佳,意蘊深遠,值得他倆從此玩味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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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阿寶劍傷人一案,安子業、秦一疇各已俯首認罪,而秦一畦的罪名,隨著他的自裁身亡,也告煙消雲散。

    前些天,白容膝已派人護送趙娉婷和嬋囿藀^長安故居。

    而朱瞻垣在案情大白之後,得運送禮部遺失的寶物回京,還要請回柴毅夫婦的「牌位」,押解安子業等元兇。

    白容膝、柳知縣及縣衙中一些官吏皆前往送行,唯有魚澹然為了掩護身份,不便公然露面。

    「白兄,這段日子來多謝你的大力相助,本宮回京在即,寄傲從此交給你了,咱們後會有期。」

    朱瞻垣始終放心不下魚澹然,臨別之前,還不忘了私下叮嚀白容膝。

    「宋兄,請寬心,寄傲……我會照顧的。」

    「我信得過你。等我回京把正事處理完畢,再陪魚家長輩下江南來,務必給你們一個正式而隆重的婚禮。」

    此刻,白容膝深深感受到,朱瞻垣是那麼慎重而誠懇地把魚澹然交到他手上,這其中隱含著做兄長的祝福與深切之關懷。

    「白兄,請留步。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咱們一切盡在不言中,相見有期,來日方長,回去好好陪伴寄傲吧。」

    「朱兄,珍重,代我問候魚家長輩,請他們寬懷。」

    此次蘇州之行,對朱瞻垣而言,可謂之大豐收也。一來不負眾望,完成了艱巨的任務;二來多了與趙娉婷相處的時間,使兩人的感情更加堅定;心靈更加貼近;三來魚澹然終於一償宿願,獲此良緣;四來他更結交了白容膝這樣一個允文允武、肝膽相照的知心好友。

    獨獨秦柔俠的死,令朱瞻垣感到遺憾與惋惜,注定他得辜負這段多情美人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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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朝金鑾殿上,七殿下朱瞻垣帶領此番南下之一班官員,上朝向皇上細稟此次南行辦案的種種經過……

    「好,好,好,七皇兒,有你的,這案子辦得實在太漂亮了,過幾日朕再好好獎賞你。」

    皇上一聽失物已追回,太阿寶劍風波亦已平息,再見到愛子功成而返,自是滿懷歡欣,又安慰、又驕傲。

    「父皇過獎了!此番之所以能圓滿破案,不辱使命,全賴同行官員之互助、互信,協力合作,諸位大人才是功不可沒,兒臣萬萬不敢居功。」朱瞻垣謙虛道。

    「好,好,好個『功不可沒』!諸位賢卿,你們辛苦了,朕改日再跟魚尚書琢磨、琢磨,論功行賞,好處少不了你們的。」

    接著一班官員是又磕頭,又謝恩,拉拉雜雜地說了一些大同小異的客套話。

    「柴狀元呢?今日怎不見他上朝?」皇上沒見著柴毅的人影,忍不住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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