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沐香
「您的前男友對此事有什麼看法呢?」
「您之後會有從政的意願嗎?」
「孫小姐……」
突然一夜之間,她從一位作家變成為了八卦新聞的主角。也變成了自己以前在電視前嘲笑的那些過街老鼠。
所以她選擇躲在家裡,哪都不去,免得被逼到走投無路。
她受夠了,也不願意回想。大家都在逼她!逼她想起所有的不愉快,甚至還找到達祥的工作室去挖她的隱私!所幸達祥對這樣的事情還知輕重,也許是對她有愧在先吧,他對所有問題一概拒絕回答。
但是,誰會知道她後來遭遇到更糟糕的事情?一旦被提起性騷擾的情事,仲卿的回憶就會被強迫拉到陽明山上那晚的荒唐與……不幸!
真的是太不幸了!她孫仲卿這輩子沒這麼倒霉過。
先是變態的騷擾、男友的出軌背叛、隨後就是被林諸投逼得失態、破口大罵。最、最、最糟糕的卻是……她被一個素昧平生的計程車司機帶到旅館……
天啊,方牧廉那傢伙……仲卿一想起他最後逼近她的臉,真想一口咬斷自己的手指頭,希望這些都只是夢!一場惡夢而已!
她緊張地注意自己的生理變化,會不會生怪病?會不會懷孕?每天每天,這些事情都搞的她唉聲歎氣,哪都不想去、誰都不想理會,更別說繼續創作寫下一本新書了。
仲卿近日這樣的怪異態度惹得寧華跟詠欣下了決心:一定要逼問出那天晚上她上車後,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沒事,我就是回家了。」仲卿把臉別到電腦前,試圖假裝忙碌。
「你給我轉過來。」寧華一把扶正仲卿的臉面對自己。「說實話。」
「你如果真的回家了,我們打電話到你家裡也沒人接,手機也關機。」詠欣也繼續跟著逼問。「重點是,後來我們到你家門口沒見到你在家裡,因為沒人應門。」
「我累了,早早睡了,也不想被打擾。」仲卿被問到只好亂掰。
「是嗎?」寧華哼了一聲。「你當我們跟你認識這麼多年都是假的嗎?你回到家都會把陽台的燈打開的,而那天晚上陽台沒有開燈。」
「我是……」仲卿還是試圖辯解,卻被寧華打斷。
「你是想跟我說,你那天累到忘記開燈?!對吧?!」
「是呀……」仲卿低下了頭。
「卿卿……我們是這麼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我跟寧華不是那些想挖你隱私的狗仔,」詠欣上前握住她的手。「我們是真的很擔心你、關心你,知道嗎?」
就是知道你們擔心我、關心我,所以我才什麼也不能說呀。仲卿感到很難過,她真的不想讓好友們知道她那晚被侵犯了,可能生病了,也可能……會懷孕。面對她們的逼問,仲卿勉為其難地答應說出那晚的狀況。
她說到眼淚都快要溢出來了,她即使選擇對好友坦白,但是也只點到被帶到旅館前的一幕。後續的可怕景況,不只是她不想讓好友知道,她自己更是不想去回憶提起。所以她只說,在小油坑晃晃後,方牧廉與她吃個早餐就送她回家了。
「那這樣說來那個方……什麼?」寧華搞不清楚姓名。
「方牧廉。」詠欣補充。
「嗯,那個方牧廉也不是壞傢伙呀,他等於是當你一晚的保母耶。」
寧華不太瞭解,這樣說起來算是正直的計程車司機,仲卿與他相處一晚後,怎會失魂落魄到什麼都不能做?
「他是有對你做出什麼不規矩的行為嗎?」詠欣問出了疑點。
不規矩?帶到旅館的床上了,你說規矩不規矩?仲卿就快把這句話衝出來了,卻還是支支吾吾地說「沒有」。
「既然沒有,你怎麼會這麼反常?」寧華很直接的說出詠欣也搞不清楚的問題。「你看看你現在,比被變態騷擾的狀況還糟糕耶,也比跟達祥……」
「喂,寧華。」詠欣提醒她不要在仲卿面前提起莊達祥這傢伙。
「喔,」寧華趕緊住口,「總之,你越來越不對勁。」
「而且卿卿,」詠欣摸上仲卿變得更小的臉,「你比在晶華那時更瘦了。」
一直瘦下去怎麼得了?原本是美麗開朗的女孩,現在卻一再地受到打擊,不管是她們知道的,或是被蒙在鼓裡的,這都不對啊。她不能再瘦下去了。
「卿卿,你該不會……?」寧華思考了一陣子,把仲卿托出的狀況前後想了一回,像是得到什麼結論。
「嗯?」仲卿抬起頭來,不會吧?寧華發現不對的地方了嗎?
「卿卿你……該不會是喜歡上那個方牧廉了吧?」
寧華此話一出,讓仲卿先是瞪大眼睛,然後像是被狗咬到一樣自椅子上跳起來。
「不!我恨死他了!我恨透這個王八蛋!」她突然的發起抖來,講的咬牙切齒。「如果再讓我看見他,我會賞他幾百個耳光!打得他滿地找牙!」
兩個受到驚嚇的女人張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著仲卿。她現在這模樣,就跟那晚在晶華被林諸投騷擾時,失去理智般謾罵的表情,一模一樣。
這個方牧廉到底是對仲卿做了什麼?讓被他照顧一晚的仲卿非但沒有絲毫感激的心意,反而是令她一提及就變了臉色,口出報復之語。這實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但是寧華跟詠欣沒有再問下去了,對一個情緒激動的人不能間太多,因為有太多狀況是她們無法掌握的。
對寧華與詠欣來說,仲卿的一番說詞,非但沒有讓她們放心當晚的狀況,反而是留下更多擔憂的問號。
☆☆☆
「哈啾!」他重重的打了一個噴嚏。在床上翻了個身。
「怎麼啦?著涼了?」女人自床的另一邊翻過身來,伸手多拉了棉被蓋在男人身上。
「沒有啊。就是覺得鼻子很癢。」他揉揉鼻子。
「那大概是有人在罵你吧。」女人躺回枕頭上。
「幾點了?」他坐起了身子,一片黑暗中找尋可以發現時間的物品。
「唔……我也不知道,應該是下午四五點了吧。」女人拉緊了棉被,胡亂說了個時間。
睡太久了,他找到床邊褲子裡的手機。五點半。
「我該走了。」他站起身來穿上上衣,卻被床上的女人伸過來的手一把抓住。
「再陪我一下嘛。」她的捲曲長髮風情萬種地披在裸露的肩膀上,細長的白手臂試圖挽留住他。
「我該去跑車了,都已經五點半了。」他微微地甩開女人的手,繼續扣上扣子。「從昨天晚上陪你到現在還不夠啊?」
「你又不缺這筆收入,為什麼一定要去跑車?」女人帶點埋怨的口氣,難得有機會可以纏綿悱惻一下,跑什麼車呢?
「我是不缺,但是我喜歡到處跑、到處看。」他繼續背對著女人穿上褲子,拉上拉鏈。語氣淡然。
「我看你是喜歡到處獵艷吧。」女人語氣酸溜地反駁,躺回床上,盯著天花板。
「就算是又關你什麼事呢?」他轉過身來,透露著不以為然的笑容。
「是嗎?不關我的事?」女人撐起了自己的頭,瞪著他。
「當你待在我的床上時,就關我的事了。」
冷氣機運轉的聲音迴盪在這十多坪大的主臥室裡,捲著涼意。
他穿好了襪子,沒有理會她的話。自顧自的走向門口,準備離開。
「方牧廉!」女人怒火中燒地大喊,他停頓了一下腳步。
「你究竟有沒有把我向萍放在你眼裡?!我在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嗎?」
什麼叫做放在眼裡?方牧廉轉過身面對她,腦中思索這句話的意義何在。
「我聽見了。」他依然微微一笑,輕輕地點一下頭。
「再見。」
在他關上房門後,他清楚地聽見向萍那自私的哭泣聲。
你真是自私的可以呀,向萍。你只把你自己放在眼裡,也希望每個人都把你放在他們眼裡。
☆☆☆
方牧廉在解決了晚餐之後,上車打開油門前,就徹底的忘記所謂「放在眼裡」的問題,現階段對他來說,向萍是最不重要的、可有可無的。
甚至,如果沒有遇見過她,也許他方牧廉的人生就會完美一點。
但是,這天底下有幾個人擁有過「完美的人生」?
『你有大腦的話就去戴一頂綠帽子、去聽聽那對狗男女的叫床聲,去看看他們把你當絆腳石一腳踢開之後,爽的要命在做愛的樣子!你再回來當作沒事,繼續開你的破計程車來跟我說我沒大腦!!』
他想起了這個才剛剛對「完美的人生」幻滅的女人所說的話。
他那天晚上忘記告訴她,他當初的確是沒大腦到當作沒這回事,繼續開他的車。頂著新鮮的綠帽開著車,他不太清楚那時候的自己是怎麼看待向萍的出軌。
甚至,在他眼見到向萍的裸體與陌生人交纏時,可能早就已經沒有了感覺。
是孫仲卿過於脆弱?還是他自己太過冷血?也許是後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