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默亞
「啊……」若塵差一點就發出求饒的聲音,勉強才將到嘴邊的聲音吞了回去。
她是那麼的高傲,以至於強行忍住了。
若塵拚命的回想,她從來沒有開口求過他,即使是第一次,她都忍了下來,因為不開口,才能維持她的自尊。
然而真的是因為她的自尊嗎?
若塵捫心自問,她每次那樣的逃避,拒絕他的凝視,刻意讓自己不去在意,不去記憶,純粹只是無聊的自尊心作祟嗎?
如果那不是自尊心作祟,而是潛意識裡企圖阻止自己更進一步的愛上他……
她徹底剖析自己的心思,在瞬間發現真相,隨即發出痛苦的嗚咽聲。
不……不是這樣的……
她想否認,卻否認不了充斥在體內律動的音律,她的身體早在她的心瞭解之前就愛上他了。
早在第一次看見他時,她就被這個男人吸引住了,被他所具有的危險氣息,卻又同時具有包容力的特質所吸引了。
她的希望不僅僅是從紛擾的家庭中逃離,還希望能逃進他的懷裡,讓他健壯的雙臂為她遮風擋雨,時時刻刻的呵護著她。
突然驚覺到的強烈感情,讓她必須使盡了所有的力氣,才能不讓眼淚從眼角滑落。
是的,自己一定是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墜入情網了。
因為害怕,而一次又一次的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也只是因為不想去面對那種感覺罷了。
她愛他!
事實讓她的胸口彷彿被緊緊揪住似的發疼。
如果她在發現自己感情的時候,立即拔除愛苗,只會有輕微的疼痛,而不會像現在這樣痛不欲生。
她明明知道感情就像一把利刃,為什麼還放任不管,直到現在才發現?
「不……」
極度的痛苦讓她扭轉身體。「請你放了我吧。」
她悲痛的哀泣讓他停下動作。
「你真的這麼討厭我,恨不得立刻擺脫我嗎?」他雙眼熾紅,痛心的激動道。
她怎麼可能討厭他?教教她,要如何討厭他吧!就算他不愛她,她還是無法遏止自己的愛,愛一個人真的是一件好累的事。
他並不相信她真的恨他,不然她就不會如此痛苦,他輕輕的、愛憐的吻上她纖細的脖子。
如果她不是那麼恐懼,不是那麼悲痛,她就會感受到他深深的憐愛,但此刻的她,絕望得只想逃離他的懷抱。
若塵抬起雙臂,企圖推開他強壯的胸膛。看到她如此想掙脫,他將唇移到她的耳邊,固執又溫柔的吻著她。
不要這麼溫柔,他們明明只是肉體的結合啊!若塵在心底狂喊,但另一個聲音卻大聲的反駁。
騙人,你明明渴望他的溫柔,你多麼希望他在你耳邊低語,緊緊的抱住你,永遠不要離開。
不僅僅是她的身體,就連她的心靈也強烈的渴求他的臂彎。
若塵拚命的咬緊唇,不讓眼淚繼續滑落。其實從一開始,她的身體就知道她渴望眼前這個男人了。
光是一個眼神、一個吻,就足以使她悸動不已,可是她又總是移開視線,企圖逃避事實,是她的理性讓自己刻意漠視那泉湧而出的熾熱情感。
而結局竟是如此的悲慘。
為什麼她沒有早一點發現呢?
「不要……不要……」若塵搖著頭,散亂著頭髮,抗拒接踵而來的快感。
她真是可悲又可憐啊。
原以為自己的心永遠無法體會熾熱的情感,所以一向只把愛情當做是空洞的言詞,但她未免太小看愛情了,愚蠢的她,現在終於覺醒了,卻發現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如此的愛著他。
什麼合約,什麼只是肉體尋歡,不過是她用來欺騙自己的謊言,像她這種女人,怎麼可能將肉體和心靈背離?
透明的淚水如潰決的堤防,一波又一波的疾湧而來。
他安撫似的撫摸她的臉龐,在她耳邊低語,他的唇輕輕的靠了過來,極輕的、疼惜的親吻她淚濕的臉頰。
他如此溫柔的擁抱,幾乎要讓她產生幻覺了。
以為他或許是珍惜她的。
或許是重視她的。
或許是愛她的。
但她畢竟沒有傻到會去相信自己的一廂情願。
若塵淚眼矇矓的看著他因熱情而泛紅的眼,那激烈的眼神像要將她吞噬下去,但他終究不屬於她呵。
她一瞬也不瞬的看著他的目光,主動的伸出手,緊緊的擁抱住他,她多麼想永遠留住臂彎中的溫暖,但她知道這世上沒有所謂的永遠。
但至少這一刻,她真的擁有他。
她的身體、心靈、細胞,所有的一切,都深刻的感受到他的存在,當他的氣息掠過她耳際的那一剎那,她身上的每個細胞都因愉悅而戰慄。
「若塵……」
她的接受讓他放下了高懸不安的心,他用熾熱的聲音呼喚著她,撩動她體內深處的動作也加速了,所有的感覺都變得一團亂了。
在她意識到自己感情的剎那,一切就結束了。
那甜美而讓人心痛的虛飾時光已經結束了。
若塵搖搖晃晃的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勉強撐起像鉛一樣重的身體,穿好衣服,提了一隻小行李,不捨的望著空蕩蕩的屋子半晌,她哀傷的歎息一聲,打開門,靜靜的走了出去。
她沒有勇氣像她母親一樣,傻傻的去追尋永遠也得不到的愛情,她害怕那種椎心刺骨的痛苦和絕望。
所以她放棄了,她決定逃了。若塵打開門,在離開的那一瞬間,她連眼淚也沒有了。
三個星期過去了。
他動用了包括警方在內的所有關係,幾乎將整個台灣都翻遍了,仍舊什麼消息也沒有,她就像消失了的泡沫似的,毫無音訊。
他落魄的望著桌上的照片,猶記得那天夜晚若塵入睡後,他悄悄的起身離開,軟硬兼施的說服雪莉之後,一大早就載著她到機場,等他趕回到家中時,若塵已經不見了。
她就這麼一聲不響的走了,就這麼毫不留戀的離開他,連隻字片語都吝於留下。
真是該死!
他從沒見過這麼脆弱又頑強的女人,她總是那麼倨傲冰冷的拒人於千里之外,但內心卻又那麼的脆弱纖細,對於感情她是如此的青澀而笨拙,甚至不懂得賣弄風情,然而面對這樣的她,自己卻深深陷入情網而不可自拔。
失去了她,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虛和落寞。
每天都在想著她在哪裡,她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失去了她,他的生活變得索然無味。
若塵……
每當他輕聲呼喚時,在寂靜的空間迴盪著的聲音告訴他一個事實,她已經不在他身邊了。
輕快的敲門聲打斷他心底的歎息。
「進來。」
「谷總,方小姐來了。」
谷正凡揮揮手示意秘書離開,方岑等不及秘書把門關上,焦急的開口說道:「昨晚若塵打電話來了。」
「她在哪裡?」他焦急的站起身。
「我不知道,她不肯說。」方岑難過的搖搖頭。
「可能是怕你會告訴我吧,她好嗎?」
方岑愁苦的歎口氣,這幾天她急得都快胃潰瘍了。「若塵的口氣聽起來一點都不好,但至少知道她平安無事,她什麼也沒多說,只是要我知道她很好,不要擔心,她說過一陣子就會回來了,但過一陣子是多久,她也不肯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又沒有吵架,也沒有發生什麼事,為什麼若塵會突然一聲不響的離開?」
谷正凡苦笑的揚起唇角,腦中浮起那一晚她那帶著哀求的眼眸,無言的哭著要他緊緊的擁抱她,每當他觸碰她時,她的眼眸總是流露出脆弱的感情,然而她頑強的理性卻形成了一層保護膜,將她心中的迷思深深包裹起來。
什麼都不肯說。
但他似乎能瞭解她離開的理由,他們原本只是肉體的契約關係,當這種需求進一步發展,跨越到她不願付出的精神層面時,她不由得感到驚慌失措了,那晚他在她眼中看到了恐懼。
「都是我不好,之前若塵就有點怪怪的,老是在發呆,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可是問她又說沒事,那時候我該強迫她說出來的。」方岑後悔道。「你所有的地方都找過了嗎?或許我們該找若塵的家人,他們也許知道她可能去的地方。」
「如果連你都不知道若塵的去處,他們更不可能知道,問了也無濟於事,更何況我也沒心情去應付他們。」谷正凡疲憊的歎口氣。「後天我得回美國一趟,公司有些事必須處理,我把電話留給你,如果若塵有消息隨時聯絡我。」
「啊,美國!」方岑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叫道。
「怎麼了?」
「若塵會不會出國了?她曾說過在美國留學那段日子是她最快樂的時光。」
谷正凡皺眉思索。「也不是不可能,她那時住哪兒?你們去過哪些地方?」
「慘了,台灣這麼小都找不到了,如果若塵真的去了美國,我們要找人不就更難了?」
「台灣雖然小,想找一個人卻不容易,但如果是在美國,我就一定找得到她,只要透過管道,不管是租車資料,還是信用卡發卡銀行,要找一個人倒也不是那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