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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文 / 莫築凌

    濺得滿身紅血的卓希辰,厭惡至極地往內走去。

    「我說帝狐,你搞錯方向了吧?急著走人也得搞清楚大門在哪兒呀!」上官晉揚幸災樂禍地說。

    他投給他一記白眼,沒好氣地說:「死天馬,這身血紅的衣衫你教我怎麼穿出去,我是要去換上乾淨的衣衫。」從未這樣狼狽不堪的卓希辰嘔氣地離去。

    「活該,誰教你平時愛整人,遭天譴了吧!」上官晉咧著嘴嘲笑道。

    「上官晉。」靳袁皓抱著慘白著臉的楚楚,突地喊了一聲。

    「幹嘛?」

    「還幹嘛,你不趕快備馬車就近找大夫替楚楚療傷,還杵在那兒做什麼?」他憤怒地罵道。

    「好,我這就去。」上官晉命幾個人留下收拾殘局,便領著其餘的人離開。

    出了府外,楚楚睜開雙眼,輕輕地說:「袁皓,幫我把那個匾額拆了好嗎?」

    他看向門上的金匾,柔聲地說:「我會,你先睡一會兒,別浪費精力。」

    楚楚聽到他的答覆,便乖巧地閉起眼。

    他們上了馬車,一路疾奔往臨近的村莊去。

    靳袁皓不捨地輕輕拭去她不斷沁出的薄汗,手覆在她不斷冒出鮮血的傷口上,看著蹙著眉頭的楚楚,他也不禁心疼地蹙起眉。

    「袁皓,你不先點她的穴替她止血嗎?」上官晉也萬分不忍地問。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他快速地點了她的穴位。

    看著鮮血不再不斷冒出,兩人才鬆了口氣。

    「還要多久?」靳袁皓拉長了臉,看著外頭疾掠而過的景物。

    「快了,你別擔心。」上官晉柔聲的安慰。

    「看她這般痛苦,我能不擔心嗎?」靳袁皓痛心疾首地閉起雙眸。

    「我瞭解,但這事急不得啊!」

    「我只求她沒事。」他的心中酸楚不已。

    上官晉無言以對,因為此時再說些什麼也是無濟於事,他只希望能趕緊找到大夫幫楚楚療傷。

    好不容易到了一處村莊,著急的靳袁皓抱著楚楚,盲目地跟著上官晉與眾弟兄挨家挨戶地詢問哪家大夫醫術最好,見村裡的百姓指了指不遠處的那間懸掛著「濟世藥廬」的木匾,便趕緊奔了過去。

    「大夫,她還好吧?」靳袁皓惶恐地問。

    留著鬍鬚的大夫輕撫著鬍子,蹙起眉道:「她的傷口深及見骨,而且失血過多,藥廬裡的藥草僅能暫時清理她的傷口,我勸你們還是趕緊送去京城裡的藥莊吧!」

    靳袁皓一聽,有如五雷轟頂般的震驚,他不是不明白她受的傷有多深,只是沒想到竟無法早些救治她;京城需一天的時間才能趕到,不知她捱不捱得到那時。

    看她挨疼受痛,他的心裡就揪疼不已,他真的捨不得她啊!

    「恕老夫冒昧,請問這姑娘怎麼會傷成這副德行?」

    過度傷心的靳袁皓充耳不聞地抱起痛暈的楚楚,便失神地往外走去。

    上官晉見狀,給了大夫幾個碎銀,便趕緊告辭。「我們先走了。」

    「年輕人,你慢點,我想她不久後便會發高燒,這帖藥給姑娘在路上備著用。」慈眉善目的大夫拿出已經包好的藥草,遞交給上官晉。

    「謝謝你,大夫。」

    「不用客氣,你也別磨蹭了,你那朋友已經走很遠了。」

    「請。」上官晉作了個揖便轉身跨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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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沙路上,疾行的馬車更顯顛簸,但是為了楚楚的傷勢,靳袁皓不願耽擱行程,硬是要求連夜趕路。

    「晉,馬匹的狀況如何?能否撐到京城?」靳袁皓憂心忡忡地問。

    「累壞馬兒是不打緊,反正這些畜生陪我東奔西跑慣了,只要天氣別轉壞,以目前的速度,再一會兒就能進城了。」

    「那就好。」靳袁皓神情黯淡地凝望著已無血氣的楚楚。

    「她高燒退了嗎?」他真的很佩服那位關外的大夫,要不是他鐵口直斷,又給了他們退燒的藥材,他們真的會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郊野外慌了手腳。

    「嗯,不過她一直在冒汗,我真擔心她挨不過去。」暗啞著嗓音,靳袁皓難過地以手拂拭她汗濕的臉龐。

    「這應該是正常的情況,你別想太多。」他雖不懂醫理,不過這種狀況應該也不是什麼糟糕的事。

    「但願如此,希望她不會像芙蓉一樣離我而去。」靳袁皓無力地看向他。

    「放心吧!楚楚不比芙蓉的情況,你……」上官晉沒想到他會擔憂至此,正煩惱著該怎麼安慰他,卻被靳袁皓給打斷。

    「但我就是怕啊,怕當我再度以逾我自身生命的情去愛楚楚之後,上天又想從我的身邊奪走她,我再也承受不了失去所愛的那種椎心泣血的痛苦,你明白嗎?」他悲涼地搖搖頭,「不,你不會懂的,那種心被挖空的感覺你根本不會懂,不會懂……」靳袁皓覺得有一種熟悉的恐懼感襲向他,他哽咽地眼泛淚霧。

    上官晉從沒見過卸下武裝的靳袁皓,頓時被他赤裸裸的情感給嚇到,愕然地說:「你先別難過,楚楚又不是沒救了,在給大夫診療前,妄自猜想只是自己嚇自己而已。」

    「但是她自叫我拆下匾額之後就一直昏昏沉沉的,都沒有清醒地再跟我說過話,你教我怎能不擔心?」他有點惱火。

    「我不是要你別擔心,只是……天啊,我要怎麼說才能讓你放寬心啊?」

    有理說不清的上官晉,煩躁得不知如何是好,正巧駕車的手下透過木窗告知他京城已到,他感到解脫地道:「我們別爭執了,一切就留給大夫去評斷吧!」

    不久,馬車停在一間門庭若市的醫館前,上官晉下了車,站在街道上,對靳袁皓說:「京城的這間『華光藥廬』家喻戶曉,在這兒行醫不過半年,名號比其他老字號的還響亮,醫術好得讓很多王公貴族連排隊都願意呢!所以我想楚楚一定會沒事的。」

    「人這麼多要排到什麼時候?楚楚的傷可不能等。」靳袁皓皺起眉頭。

    他回頭望了一下人潮,嘖嘖稱奇:「看來真的是有得等了。」

    「請問你是上官鏢局的鏢頭嗎?」

    一位年輕人突如其來的問道,令上官晉有點訝異。「是,有何指教?」

    「不敢,我是受人之托在這兒等候你們的來到。」

    「受誰之托?」上官晉狐疑地問,要來這兒看病也是臨時決定的,有誰會知道他們的行蹤?

    「他只說是你們的兄弟,已經跟華光藥廬的大夫約好這時間看診,請你們隨我進來吧!」年輕人有禮地迎請他們入內。

    兄弟?不會是那只死狐狸吧?「閣下是?」

    「我是大夫的助手,快請進吧!」他領在前頭走了進去。

    上官晉撇了撇嘴。「看來是帝狐安排的,他的動作還真是迅速。」他看了一眼靳袁皓,「不用排隊你該高興點,還繃著一張臉,你想嚇誰啊?」

    「廢話說完了嗎?」靳袁皓不理會他,抱著楚楚進了醫館裡。

    「我又說錯什麼了?」他無辜地跟了進去。

    靳袁皓將楚楚平放在診療床上後,有些不安的問道:「她還好嗎?」

    大夫仔細瞧了瞧傷口後說:「雖然傷口很深,卻也只是皮肉之傷罷了。」

    面無表情的大夫不慌不忙地診治著楚楚的傷,淡漠的神情,沒有懸壺濟世的醫者應有的熱忱,令靳袁皓有些意外。

    「但是她一直昏睡不醒,血也流了很多,真的沒事嗎?」

    「我想你們應該有讓她服用一些藥材吧?」

    靳袁皓點了點頭,「有什麼不對嗎?」

    「昏睡不醒正是因為那些藥材所致,不過這樣也好,讓她多休息,少點牽扯到傷口的機會,至於血流過多這點……」大夫看了看他們,「看你們的裝扮,應該是江湖中人,既是見多識廣,不用我多作解釋你們也該瞭解。」

    大夫清洗了沾血的手坐回案桌前,寫下一些藥名,拿給方才帶領他們進來的年輕人後,又對他們說:「所幸之前你們有先初步處理了病人的傷口,要不然若放任她的傷口不管,那隻手恐怕就廢了。」

    聞言,靳袁皓和上官晉吃驚地看著他。

    有別於他們的緊張,大夫仍舊淡漠地說:「不過你們還是拖延了些時間,以至於她的傷口有些棘手,我雖然已經為她包紮好,但傷口的疼痛會令她這般弱女子難以承受,加上為了避免使她碰觸到傷口,所以我讓她多睡一陣子。至於我開的藥除了能讓她生筋長肉外,最著重的是補充她失去的血氣,因此不管她是否能開口喝那些藥,你們都要盡其所能地讓病人飲下。」

    「多謝大夫。」冷淡的語氣令靳袁皓有些難以適從,以他這種態度竟然還能令人對他趨之若騖,真令人料想不到,不過他簡潔有力的判斷卻令他信服。

    「閣下毋需客氣,若沒事請回吧,外頭還有很多病人排隊看診。」

    「那不打擾了,告辭。」靳袁皓小心翼翼地抱起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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