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莫憂
她僵著身子向實驗桌走去,畢諾卻加快腳步,搶在了她的前頭,「看著我!」
她的眼神裡有明顯的不安。
「回答我的問題。」他發現有時非用極高的姿態,她才會意識到他的存在。
該死,她的神情為什麼要那麼楚楚可憐?
「我不習慣和陌生的男子獨處。」
她的父親從不給她機會,穎穎是他最乖的女兒及所有物,是他不得志一生中最後的慰藉,她父親真的以為她夠天分夠努力能得到舉世科學家都在引頸而盼的諾貝爾獎。
她父親施加在她身上的訓練和責打恰恰是「嚴苛」的數倍,她一向不能很快樂地笑著玩著,沒有童年,她是早認命的。
至於有沒有羨慕過其他同齡的小孩,她已經不復記憶,過去的事,對她來說是一片空白。
「現在我們不就是獨處?」
「那不同,現在你是老闆,我是僱員。」她邊說邊把身子挪向實驗桌,拿起那只盛著新配方的試管。
「身為你的老闆,我該高興有你這麼拚死拚活的員工。」畢諾搖頭苦笑。
但對他更想扮演的另一種身份而言,整個實驗室都是他的情敵。
「你塗塗看。」她怕自己在他懷中不知道又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你來替我塗,我們才能確知僅是肌膚相偎的小case會不會使香水變質?」他說得大義凜然,一切為公。
「可是……」
他不會傻到讓她猶豫,一把拉她入懷!
她不知道手為什麼會那麼抖?是畢諾的身高壓迫了她?是畢諾火熱的目光威脅了她?是畢諾溫柔的唇角撼動了她?
在他的懷裡,她頓然覺得好無依,不得不向他的懷裡偎得更深一些,他彷彿變成一塊巨大的磁石,而她只不過是小小一顆隨風飄落的磁粉,何其渺小,又何其無法抵抗他的吸引力!
「很好,香味沒變。」他看得出她有些心神恍惚,出聲喚醒她的注意力,「我們可以繼續進行下一個實驗嗎?」
「什麼?」她仍陷於對畢諾的迷情漩渦中,不得脫困而出。
他沒答話,出其不意的攫獲她的唇。
原本溫濕的唇在兩人輾轉吸吮後,立刻轉為紅腫滾燙,兩人卻都沒有放開對方的意思,只是不要命般的需索與給予。
穎穎根本無法思考,只覺有一陣又一陣激情的波浪沖上她的心巖、她的腦海、她的手、她的身、她的腳,她幾乎以為在那種強力的衝擊下,她會失去她的性命。
她只覺自己好像身處在無重力的狀態下,一下子被拉到最高峰,一眨眼又以不可知的速度往下落著,她忽冷忽熱,無法獨力撐住自己,除了畢諾的懷裡,她哪裡也無處可去,無力可逃!
就在她覺得自己要精殫力竭地癱下身子時,畢諾卻極有默契地一把抱住她。他的手移到她的臀部,一把抱她入懷,她的上半身緊貼他的,她的修長雙腿夾上他的腰部,她和他此刻是完全相貼緊擁,再也沒有一絲空隙!
她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給他來負責,肆無忌憚,放縱地只用自己的感官來感受一波又一波的掠奪與暈眩。在她的肌膚感受到貼著冰涼涼的實驗桌時,畢諾已把她的身軀擱置其上好久了,畢諾離開了她的唇,讓她已至窒息邊緣的身子,能貪婪地吸著氣。
他卻沿著她完美的頸線往下吻去,有些粗魯地扯著她實驗衣的扣子,棲息於她的胸前。她的嗅覺已然恢復,就在她再度迷失自己之際,她霍然推開了他,有些難過地說:「失敗了!」
畢諾的一雙眼因激情而顯得更黑更誘人,臉上表情有些突梯,他訥訥地說:「失敗?」
「香水沒變質。」穎穎跳下實驗桌,因雙腿酥軟差點站不住腳。
她以最快的速度扣好扣子,眼睛盯著實驗紀錄不放,效率之高,讓畢諾自歎弗如。
他父親是工作狂,他將要娶的那個女人好像也是,除了長時間陪伴他父親工作之外,他想,女人沒有別的機會勾引他的父親,這也是他軟弱的母親贏不得丈夫的心的原因。
他自己也是個冷血工作魔,沒想到,他想做為一生伴侶的她,也是!
「別管了!」他搶過她手中的紀錄。
「你忘了你昨天在會議上說香水已經研發成功的話嗎?我不能讓你失信於大家。」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她想不出原因,但嬌羞地說:「你是我的老闆。」
「不是我想聽的理由,罰一個吻!」他飛快地輕啄她的唇。「會痛嗎?」
她的唇有些破皮充血。
「小意思!」她又想回到實驗桌。
「過來!」他順勢拉她入懷,伸手在她的屁股上打了響亮的一記。「下次不准不吃午餐!」
「我有更重要的事!」面對他眼裡威脅的笑意,穎穎投降地改口說:「我明天起一定吃。」
「我不相信你,你每天中午到我辦公室報到。」畢諾現在才發現當老闆真有許多方便的好處。
「可是我得做實驗。」
「先在我那裡用完午膳,如果你堅持要在我那兒做實驗,我也不反對。」他邪邪一笑,好看得難以形容。「記住,除了我,不准和別人做這個實驗。」
「好了!」她想她是不是被騙。不過她不討厭他的吻,實際上是有些喜歡,就算是被騙也沒什麼損失。
畢諾突然想到這種香水如果研發成功的另一種用途,可以賣給大公司的老闆轉送員工,以杜絕上班時偷情的荒唐事。
當然,聰明如畢諾,他的公司是絕對不用,至少,他不會用!
※※※
「你確定我媽媽真的在這家醫院?」薇薇看起來好憔悴。
她的母親已經失蹤一個禮拜了。
「放心,我乾媽做事不會有差錯。」鄭皓安慰地說。
他這份自信其來有自,馬大姊說如果那個偵探搞錯的話,就別想見到明天的天空了。
沒有哪一個偵探會跟自己生命開玩笑吧?
他們向服務台的護士說出了薇薇母親的名字,李秋裳,護士立刻查出她在E棟的病房。
「我媽媽生了什麼病?」薇薇總算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
「是癌症。」
「什麼?!」薇薇只覺自己跌得好慘。
護士遺憾地重複著,「是癌症,子宮頸癌。」
鄭皓扶著不敢置信的薇薇往E棟緩緩走去,兩人臉上都有被天捉弄的狼狽!
薇薇繃緊的身子在病房門前顯得更加僵硬,她真的缺乏那份自自然然走進去的勇氣,她害怕和被病魔折磨的母親面對面。
「不會有事的。」鄭皓環著她的肩,硬把她給推了進去。
床邊有一個高大俊帥的男子坐在床沿,雙手緊握著母親瘦削的手掌不知在喃喃說些什麼,絲毫沒有發覺到病房裡多了兩個人。
「你美麗如昔,今天下午更是好了許多。」安洛爾愛憐地望向李秋裳。「你一定會康復起來的。」
「我會的,安,為了你,我一定會好起來。」李秋裳的臉色很虛弱,笑容卻很美麗。眉宇間洋溢著幸福平和!
薇薇卻掙開鄭皓的手,衝至安洛爾的面前,怒氣騰騰地摑了他一巴掌。「滾出去,滾離我媽媽身邊!」
安洛爾和李秋裳面面相覷,一臉驚訝地同聲叫著,「薇薇!」
「你再不走,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薇薇狠狠地瞪著他,咬牙切齒地說!
安欲言又止,李秋裳有氣無力地聲音插了進來,「安,抱歉,我想和薇薇獨自談談。」
安給她一個燦爛,令她安心的笑容,和鄭皓一同退了出去。
「坐啊。」李秋裳用慈愛的目光投射在她身上。
薇薇坐了下來,卻賭氣地別開身子。
李秋裳伸出削瘦無肉的手摸著她捲曲的頭髮。「瘦了?是我不好!」
薇薇心裡一陣淒惻,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情感,轉過身來正視著母親,緊緊握住母親發抖的手。
「薇薇,苦了你!」
「媽,不要說了,不要說了!」薇薇破涕為笑,搖頭燦笑著。「等你好一點我們就回家,我叫爸爸來接你。」
李秋裳淡淡地笑說:「我是不會回去了。」
「難道你非要自甘墮落和那個午夜牛郎鬼混不可嗎?他要多少錢才願意離開你?」
「他只要我。」李秋裳笑得好美好美,不是薇薇能捉得住的母親了。
「媽,你太天真,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語所蒙騙。」薇薇氣得哇哇大叫。
「若不能信任他,我不會這樣說。」李秋裳的意志是沒有人能動搖的。
「總有一天,你會看清他的真面目!」薇薇意氣地說:「選他或選我!」
「你是我的心肝,他是我的性命,沒有你,我活不了,沒有他,也是相同的答案。」
「媽,你不要這樣執迷不悟啊!」薇薇的淚潸潸而下。「難道你不愛爸爸,不愛我了嗎?」
「傻薇薇,就是為了愛你,我才隱藏自己對你父親的恨意。」
「你恨爸爸?」她印象中父母一向恩愛,相敬如賓,怎麼可能?她惶惶地抱著自己暈眩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