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莫彤
她一輩子都沒像現在這麼爛過,連菜都挾不好,都是他啦,凶巴巴的嚇她,嚇得她手都發抖了;不,不是他嚇她,是餓的,看著滿桌佳餚卻吃不到,她餓得手都發抖了。
「你是豬啊,怎麼教都教不會。」他總是冷冷的,鮮少動氣,但面對這只蠢豬,想不發火實在很難。
她委屈,滿腹的委屈,想哭又不敢,因為他現在的樣子跟那天殺出門的樣子很像,她怕他會扁她或乾脆殺了她。
她在山上懶散恣意的生活已經過習慣,從沒這麼嚴肅的吃過飯,什麼禮儀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吃飯皇帝大,這麼折騰不如不吃,但該死的那張契約一簽,她後悔都來不及,現在才知道上當,為時已晚。
「我已經很用心在學了,你可不可以先讓我吃飽再繼續教?」她低低的說。
「不學會就別想吃。」他很無情的。
她皺臉,真的好想哭喔!學,她學,為了可以好好吃一頓,她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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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樓上,莊依蘋睡意已濃,打開房門,她一頭撲上床。
他跟在後面走進來,又拎起她。
「干……幹嘛呀?」連睡覺都不行嗎?現在可是快十一點了,都半夜了難道還不能睡覺?
「睡覺之前請先洗澡。」滿身油煙臭兮兮,污染了床單。
「我可不可以起床——啊,馬上去洗,馬上去。」她連忙抱起快皺得像垃圾的睡衣,衝了出去。
方白放下拳頭,眸中冷光橫掃這房間一遍。該死的,都快成豬窩了也不整理,沒見過這麼懶的女人。
「嗤!」他踢了地上的文藝小說一腳。這種濫情小說也看?哼一聲,走了出去。
她沐浴完畢,拉開浴室的門,「啊!」被倚在浴室門口的男人嚇了一跳,「你幹什麼?」這男人愈來愈奇怪,讓她心裡直發毛。
她剛剛在裡頭洗澡,他就一直站在這裡「聽」她洗澡嗎?這是什麼怪癖?
「我在等你。」他冷冷發言。
「等我幹嘛?」她警覺的問。
媽說婚前不可以有性行為,他不會想跟她……那個吧?雖然她很想跟他談戀愛、生寶寶,但現階段好像不宜。
「去把房間收拾乾淨。」又是命令的口氣,愈來愈有老闆的架式了。
她一陣臉紅。原來是等著命令她收拾房間。她剛剛想……想到哪兒去了?真是色女一個,看到帥哥就想入非非。
「收——是,馬上去。」她就愛亂亂的,收拾乾淨了就沒有她的味道了,但,可以不收嗎?好像不可以。
沒事當人家什麼女朋友,房子漂亮人又帥有個屁用?成天荼毒她,逼她做那些她不想做的事。這就是貪心的下場,貪人家房子漂亮房租便宜,最後是貪那三萬塊,貪包吃又包住,現在可好。
該死的,一直站在那裡盯著她幹嘛?怕她不收啊?當然,如果他走開的話,她可能真的就不收了。
這個男人還真是看透她了,就如她看透他憂鬱的本質,看透他滿懷的心事重重,看透他過得很不快樂……突然間,他那種孤傲憂鬱的氣質把她給迷惑了。
「你一直盯著我幹嘛?」他被她那種茫然的眼神看得煩躁不已,蹙著眉惡聲問。
她回神,掩飾性的打了個呵欠,「我看你什麼時候才肯讓我上床睡覺?」
呵……困死了。
「睡吧!」他終於饒了她,舉步走了出去。
她回頭深深看了他背影一眼,又打了個呵欠。
真是謝天謝地。她往床上一趴,呼……真舒服。
但,這寂靜的夜為什麼這麼吵雜?外頭有車子呼嘯的聲音,裡頭有……她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他在看電視啊?看什麼節目,聲音怎麼……哦,這麼不尋常?挺……挺噁心的。
她明明愛睡得要死,卻也好奇得要死,忍不住就下了床,還躡手躡足的,輕輕拉開房門,腦袋往客廳一探。
什麼節目?
「啊——」他在看……看A片。
方白冷眼瞪過來,笑得挺邪的,「小朋友,要不要一起看啊?」
直接拐她上床然後逼她就範,是最直接、快速、省時的辦法——雖然他對女人沒興趣,甚至可能會噁心到吐出來的地步,但為了他母親,他也只好犧牲了。他不曉得拐女人上床的辦法,但聽說這招滿有效的。十八歲的女生,對A片聽說挺好奇的。
小朋友?她什麼時候變成小朋友了?「我已經成年了。」她咬牙切齒道。莊依蘋最討厭人家說她小。
「那要不要一起看呢?」他笑得很邪淫。
「嘿……」她傻笑,「不了,謝謝!」房門砰地關上。
臉好紅,心跳一百,她那麼好奇要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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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依蘋第一次失眠。
可惡!他在外面看A片,聲音還轉的那麼大聲,她怎麼睡得著?房間跟客廳不過隔著一片薄薄的牆,外頭什麼聲音她是聽得一清二楚,咿咿哦哦的聽得她是全身發燙,不舒服得要死,這樣她怎麼睡得著?
媽的!啊!她髒話好像愈罵愈順口,這又是受到誰的污染?
噢!拜託,能不能關小聲一點啊?
她用枕頭捂著耳朵,真想殺出去把電視機給砸掉,可是她不敢。
再這樣下去她明天一定鬧頭疼。
「方白,你能不能把電視機的聲音關小?」她終於按捺不住的開門,卻不敢走出來,但眼睛還是給她瞄到那淫蕩的畫面。
身體好熱喔!她下意識的扯扯衣襟。
方白的邪眼瞟了過來,唇邊的笑容是讓人發毛的那種,「你要睡不著就出來一起看電視,不必委屈自己一個人躲在房間裡。」
我色女啊我?跟你一起看A片。「你不要把腦筋動到我頭上,我告訴你,我只是你『聘雇』的女朋友,別想用這種方式誘拐我,我不會上當的。」她現在才知道自己幹了多糊塗的事,但已經後悔莫及。
腦子裡儘是媽媽「恰北北」的耳提面命,眼睛卻完全不能控制的朝電視機的螢光幕飄過去。
「你要不想我也不會強迫你,不過只是看個電視而已,需要這麼緊張嗎?」他盯著她,她此刻身穿睡衣,很保守的那種,但依然可以想像睡衣下的身軀是豐滿的,可……他完全沒興趣。
「話是這麼說,但誰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她瞪他,但不敢太用力。她覺得她好像愈來愈怕他,是因為他是老闆,還是因為看過他發狠的樣子?或者還有其他因素存在?
「我不是個好色的男人,這點我可以保證。」他依然斜著眼。事實上他對這種片子一點興趣也沒有,看了只會覺得噁心。男人跟女人?去!
「不好色三更半夜看A片?」騙肖!
「誰說看A片就是好色?這也可以是一種藝術。」他一步一步慢慢拐。
「藝術?」哪門子的藝術?
「你有沒有看過一部電影叫做『羅丹與卡蜜兒』?」他邪氣的眼神透著一絲冷光。
她咽嚥口水。這部電影她聽過,但沒看過,聽說……滿色的,但卻被影評人封為藝術之作。
「你到底看過沒有?」他追問,語氣卻是溫吞的。看她的樣子好像看過又好像沒有。
「沒有。」她老實回答。
「你過來。」他招手。
「不要。」她為什麼要過去?
他無所謂的聳聳肩,續道:「羅丹是個藝術家,卡蜜兒是他的一個模特兒,他因畫卡蜜兒的裸體而愛上她,用愛畫出藝術。」
「這跟你看的那種片子有什麼關係?」目光又瞟了過去,噁心的畫面看得她一陣臉紅,忙收回目光。
「性也是一種藝術。就像現在流行寫真,如果你用藝術的眼光去看它,它就是藝術。」他說。
這種論調她好像在哪篇報章雜誌上看過,不記得了,但好像很有道理。
「還是不要,我會怕。」她依然退縮。
「怕我衝動上了你?」他撇唇,瞥向她看不見的那個方向。他對女人沒感覺,是豬才會認為他真想上她。
「我媽說婚前不能有性行為。」她很認真,看起來有點蠢。
他笑得很嘲諷,「這麼說你是處女嘍?」
第四章
莊依蘋伸伸脖子,「有什麼不對嗎?」幹嘛笑成那樣,好像她是老土,退流行的怪物。
「現在的處女已經變成廉價貨物了你不知道嗎?」他唇角勾得太邪了。
「廉價貨物?」依蘋感到吃驚。
「一個女人能不能抓住男人的心跟床上功夫有絕對的關係,沒經驗功夫就不會好,好比你連這種片子都不敢看,怎麼能學到東西?你媽不是希望你趕快嫁人嗎?你不事前做好準備,到時候抓不住丈夫的心,離婚率會很高喔!」他伸伸長腿,一手摸出香煙,點燃,然後摸來煙灰缸抱在懷裡。
她是聽得一愣一愣的。
為什麼他說的話好像都很有道理,可是,又好像有那麼一點不對勁,但怎麼個不對勁法卻又說不上來。
真是意外,竟然這麼難拐!他一直以為這個土包子傻傻的,很容易上勾,可現在看來好像沒想像的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