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彌果
以前總覺得為了一個女人摘星追月的傻事，只存在於為了滿足女人幻想而虛構出來的浪漫傳說裡；但當他看著敏敏的時候，他總算明白，這種只要她喜歡，什麼都願意做的心態，是絕對存在的。
他心甘情願做她掌中的繞指柔，為她赴湯蹈火，為她上天下地……什麼都可以，只要她開心。儘管她多年來對他除了拒絕還是拒絕，他還是不肯放棄，一心想為她改變，成為一個她再也拒絕不了的男人。
就算這五年的隔閡排拒，全是因為一起街頭強吻事件；就算身為受害者的他，卻反而被人誤會。
即使是如此——
「媽，你等著吧，我一定會跟敏敏解釋清楚！」戚光風眼神晶亮，哪怕是要移山填海，他也非要奪得芳心不可。
「若你能跟敏敏有個好結果，我當然是很高興——」
忽然間，有人倉皇地跑了過來，「院長夫人！不好啦！電、電梯卡在半空中了——」
完了。
佘敏敏瞪著剛發出巨響的電梯上方，心跳幾乎停止。
真的完了……
「這是怎麼回事？」也一起在電梯裡面的幾個病人、護士慌張地問道。
「電梯卡住了?!」佘敏敏低語。
「什麼!?」
佘敏敏先前為了幫一位護士小姐推輪椅進電梯，巧合的也踏進了這座電梯。
真的不該搭乘電梯的……她後悔萬分的想著。
這座電梯外頭怎麼沒有任何警告標示!現在可好，害得醫院人員卡在這裡也就算了，連病人也難逃厄運。
「門打不開嗎?!」
「我們會不會跌下去?!」
一人忽道：「我看過一篇報道，某大樓的電梯故障，搶救不及，自空中摔至地下一樓，裡面的人全都摔成了肉泥……」
眾人一聽，開始慌張，「……救命啊！救命啊!」
「大家不要慌!」佘敏敏跟護士們一起安撫病人，「沒有這麼嚴重的——」
話才剛說完，電梯就急速震動了一下，金屬尖銳的聲音嘎然大作！
「啊啊啊！」大家都嚇得叫了出來，有些病人臉色死白，虛弱的急喘著。
「救命啊！我不要死在這裡！」
「為什麼會這樣？」有人開始哭了，「我只是來看病的……」
佘敏敏胃部倏地抽緊，冷汗直冒。
不會真的這麼倒霉吧？
「B座電梯裡的同仁請注意！」
佘敏敏訝然地看著電梯頂部的廣播器——
「請先安撫電梯裡的病患，電梯樓層按鈕下方的紅色按鈕下有個緊急通話口，按鈕通話後，告訴我們你們的人數以及姓名，目前電梯內的病患概況……」
靠緊急通話口最近的佘敏敏馬上按鈕，拉開嗓門大喊：「救命啊！」
負責廣播的院長夫人臉色一變，「敏敏?!」
站在一旁的戚光風聽了，立刻衝上前。「敏敏?!你在電梯裡?!」天啊！
電梯裡的廣播器傳出戚光風焦慮的聲音，對佘敏敏而言，卻宛如天籟！
「光風！我找了你好久……」一時之間，她驚喜得幾乎忘了自己身陷危境。
「敏敏，你別怕……不要怕！」戚光風臉色發白的說著，與其說是安撫她，不如說是在為自己壯膽，「馬上就會有人去救你了！」
「光風，我要告訴你——」慌張的低語霎時轉為驚恐的尖嚷：「呃啊！」
電梯重重地下降了一下，刺耳巨響跟眾人慘叫聲齊發！
「敏敏?!」戚光風神魂俱震的叫道：「敏敏！你還聽得到嗎——」他對著身旁一干行政人員大吼：「快！快叫人來！」
在電梯裡的佘敏敏嚇得跌在地上，身旁的人們哭的哭、呆的呆，大家都嚇壞了
她第一次感覺，死亡就在眼前！
佘敏敏不覺地紅了眼眶，她硬咽說道：「光風、光風……你聽得見嗎？」
「敏敏，你不用怕，急救人員已經趕去了」
「光風……昨天晚上對不起。」佘敏敏打斷了他，在這生死關頭，她想把心裡的話全部說出來，「我已經知道了，那個小姐肚子裡的小孩不是你的。我今天早上忽然好想好想見你，所以就跑去戚霽月的公寓了，可是你偏偏不在……」
「我趕到醫院找你!」當時，有股難以解釋的衝動，讓他火速趕到醫院。「不知為何，我直覺你一定在醫院裡……可沒想到被我媽給半路攔了下來，不然我就能早點見到你——」而她也就不會搭上這座該死的破電梯……
佘敏敏微怔，遂而苦笑。也許，他們在那一剎那間，確實是心靈相通了。只不過，他來到了醫院，她則趕去了公寓……
為什麼他們總是陰錯陽差？五年前有那場街頭擁吻的誤會，五年後又有了這個懷孕烏龍……要是她可以冷靜一點聽他解釋就好了，為什麼她總是這麼衝動武斷？一口咬定他絕對有錯……
現在老天爺終於決定—要讓這一切徹底結束了。
她這次是死定了……
「對不起，光風，我對不起你……」佘敏敏哀切低語。
「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不要這麼說——
不要說得好像這已是最後……
「我昨天不該打你的，你的臉會痛嗎？」她的硬咽中帶著些微笑意。
戚光風也笑了，「當然痛，我第一次吻了一個女人後卻被揍的。」笑著笑著，連眼淚也被逼了出來，「敏敏，你、絕對絕對不會有事的……」
你不會有事的……佘敏敏抬頭望向電梯廣播器，忍不住潸然落淚。
「光風，」她哭著說：「我不該這麼固執己見，一味的認為你是個無可救藥的花花公子……我應該—…啊！」
電梯又一次發出劇烈震響，這一次所有人明顯地感覺到電梯往下掉了許多——
「敏敏！」戚光風聲音沙啞的嘶吼，連他這邊都聽得見電梯往下掉的聲音，情況之嚴重可想而知。
電梯裡的病人們大哭大叫：「我不要死在這裡！」
死？她會死在這裡嗎？佘敏敏渾身發抖，心驚膽寒。
「光風，五年前的那件事的確是我誤會你了……」她的聲音發顫。
戚光風噙著淚水，無言以對。真相終於大白，可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但是，」佘敏敏破涕為笑，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笑得出來，也許是因為她怕到神經錯亂了。「光風，你知道嗎？就算你真的吻了你的前女友也無所謂，就算你真的跟別的女人有了小孩……我還是……」
他們相識的片段好像跑馬燈似的快速閃過，喜歡黏在她身邊的光風、笑起來習慣挑起一邊眉的光風、常拉長了臉、怨氣十足瞪著她的光風……
他溫柔的百般呵護，像個孩子似的扁嘴抱怨……
她來不及好好珍惜的光風……
「我不是真的不願意相信你。光風，你說得對，我是個膽小鬼，我怕我要是接受了你，有一天你還是會離開我。我相信只要不曾擁有，就永遠不會受傷——」
但是她錯了。
世上絕對有些事是值得犧牲、值得冒險、償得不顧一切的。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絕對不會再退縮……」如果可以再給她一次機會——
此時，電梯竟開始嘰嘰嘎嘎的晃著，所有人驚恐地尖嚎哭喊!
「敏敏……我是真的愛你！」戚光風嘶啞沉重的聲音緩緩自她頭上飄來，穿過了慘叫哀鴻，鑽進了她心底。
她也是……她也是！佘敏敏激動莫名地掩著唇痛哭。
「我知道你不愛聽我把這話掛在嘴邊，但是……敏敏，我只對你一個人說過『我愛你』。」戚光風瘖啞低語：「只有你一個，永永遠遠。」
佘敏敏心痛如絞，她泣不成聲的哭喊：「我也愛——」
驟然間，電梯頂部發出了沉重的撞擊聲，隨著聲響轟然大作，整個電梯也猛烈震動
「啊啊啊！」
尾聲
人來人往的戚氏綜合醫院一樓大廳裡，穿梭著急救大隊跟負責維修電梯的工作人員。
「真是太厲害了，電梯就這樣忽然下降又忽然停住……」劫後餘生的一名護士坐在急診室的擔架床上，餘悸猶存。「我那時真的以為我會死——」
方纔，原本要往下掉的電梯卻奇跡似的再度卡住，正好讓急救人員把受困的眾人救出。除了嚇破膽之外，全體人員均無大礙。
「這真的是神跡……」撿回一條命的病人躺著喃喃自語。
「我看……是愛的奇跡吧。」鎮守急診室的護士長曖昧的勾起嘴角。
眾人一聽，也跟著揚起嘴角。
先前戚光風與佘敏敏的電梯激情告白，已經透過院內的廣播系統傳送到每個角落了。
的確是愛的奇跡啊，呵呵呵！
「我們那位女主角在哪啊？」
受驚過度而暈死過去的佘敏敏躺在角落的病床上，緊閉雙眸，眉頭深蹙。
她死了……她已經死了……
可她還沒說、還沒跟他說……
光風……光風……
「敏敏?!」有人搖著她，「敏敏，醒醒！」
佘敏敏候地驚醒，「啊——」她困惑地眨著眼睛，「……光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