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孟芝

    「孩子有他們的世界，我們無法干預的。」左天善牽起老婆的手，一邊安撫她說：「你別擔心了，就算有什麼事，他們也有能力解決的。」緩緩的步下樓。

    汪知穎無力地靠在門板上，門裡的人知不知道門外有多少人為他擔心！

    左壓下腦悔中後悔的種子，強迫自己專心地處理完所有公事。已經說出口的話、做過的事再去後悔、遺憾也於事無補，又何必浪費自己的心思。

    時間跨過深夜，直到隔天清晨，左才離開書桌，走出房門。

    打開房門，左寡不禁一怔，汪知穎竟然靠著一旁的牆睡在走廊上。他蹲下身，沉然地凝視她熟睡的臉龐。她是因為擔心他，才整夜守在這吧。

    左的胸口竄起滿滿的暖意。她的舉動很傻，卻讓他很感動；他都已經拒絕她了，她卻不改真心地待他。

    「知穎……」左輕拍她的肩。「回房裡睡。」眼前的人兒沒有任何的反應。

    左構抱起她，走向她的房間。而汪知穎頭靠著他的胸膛，彷彿睡的更加安穩。

    將她平放在床上，蓋上被單，左在床沿坐下，情不自禁的低下頭在她粉嫩的雙唇印下一吻，又很快的抽離，走出去。

    關上房門，他頭抵著門板，喃喃道：「對不起，我是個膽小鬼。」面對愛情，他真的沒有勇氣。

    他一直以為愛情是一條長路，只要堅持就會到達終點。後來，他才知道愛情是一個圓圈，自始至終都在打轉，無論你多努力，都會走到原點。如果這樣，他寧可一開始就站在原點，起碼不會落個心力交瘁！

    左回房盥洗一番，稍作休息後走下樓，腳步硬生生地停在餐廳門外，他看見左天善和徐嫻芸有說有笑，親密地吃著早餐。

    腳跟一轉步出玄關。他雖然願意為了汪知穎接納徐嫻芸，可是當他目睹父親和她恩愛時，腦海浮現的仍是母親每晚等門的委屈。

    從車庫開出他銀白色的跑車，手機撥出一組熟悉的號碼，耳機裡傳來了富有磁性的男音。

    「霆，你現在有沒有空？我現在過去找你，把你的道場準備一下。」拔下耳機，左以極快的車速奔馳在台北市的馬路上。

    他必須要好好的發洩自己過多的體力和情緒！

    汪知穎一邊收拾著剛剛拍攝完的道具和佈景，一邊想著為什麼今天一大早醒來的時候會在自己的床上？

    她昨晚明明在左的書房外等他出來，後來等著等著就睡著了，難道是左抱她回房的？可是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為什麼她要睡得跟豬一樣不省人事？本來還想端早餐跟他吃，看看他有沒有好一點了，誰知道她睡到快九點，來上班時還遲到了，被老大狠狠地臭罵了一頓。

    「丫頭……丫頭……」王海的大嗓門還沒踏進門就聽得好清楚。

    汪知穎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下二樓。不會又要挨罵吧？

    王海這才跑進來。「知穎……你看。」他亮著手上的限時信。

    「老大，這該不會是你的情書吧！」瞧他那麼高興，這種可能性非常高。還真沒天理！老大那個樣子都有人要，沒道理她會沒人喜歡。

    魏少恩離開座位。「老大，你不是有事要出去嗎？怎麼又回來。」

    王海咧著笑臉說：「我剛才走到樓下，看到信箱有封信，我等不及要跟丫頭說好消息！」

    最近的她的確需要些好消息，增加好心情的指數。

    「丫頭，恭喜你！你通過初賽了！」王海興奮的宣佈。

    魏少恩也替汪知穎感到高興。「知穎，恭喜你！」全國攝影大賽，參賽的作品少說有上千件，初賽只入圍五十件作品，最後決賽評審會選出前三名和十名的佳作。

    汪知穎終於綻開笑容。「哇，我入圍了！」她快樂不已的抱住他們。

    「知穎，我們都還沒看過你的作品，你究竟拍了什麼？」魏少恩好奇地問道。

    汪知穎唇邊的笑意微微的冷卻。「拍……你們會知道的！」

    王海見狀，趕緊轉移話題：「丫頭，今天晚上我們去好好的慶祝一下吧！」這幾天，他還真想念那個會大笑大罵、大聲說話的汪知穎。

    汪知穎沒那種心情，她心裡懸著另一件事。「老大，對不起，我今天有點事，改天好嗎？」

    「丫頭，你……」

    魏少恩馬上擋下王海脫口而出的話。「好啊，就改天吧，反正我今晚也有事。」

    「謝謝！」汪知穎轉身步上二樓。她真的沒有心思去想他們對自己的擔心，因為她有她的擔心。

    「少恩，你幹嗎阻止我說話？」王海不滿的開口。

    「老大，算了吧，勉強知穎去笑得開心，我倒寧願她在我們面前放聲哭泣。」

    兩個大男人每天跟她八小時的相處，她的改變他們全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汪知穎是個藏不住情緒的單純女孩，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

    王海歎了口氣說：「我真的很後悔指派主題給她，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就隨便她拍，丫頭也就不會提早認識愛情裡的痛苦。」

    「就算你讓她隨便拍，她還是會認識左，然後愛上他的。」魏少患一手搭上他的肩。「別想那麼多，工作吧！」

    當愛情降臨時，誰又能真的逃過呢？

    汪知穎騎著愛車小藍，停在左賀集團辦公大樓的附近。打了電話回家，知道左還在公司裡，所以沒半點遲疑的，她就出現在這裡。

    信步走了過去，卻在大樓前的廣場停下腳步，她猶豫著該不該就這樣進去找左界，還是在這裡等他？

    她想在第一時間知道他好不好。經過了昨天，他是不是還會笑？今天一整天，她的心一直在擔憂中。

    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離下班時間還有十分鐘，汪知穎決定站在原地等他。站在這裡，不管他是走出來還是開車，都一定會看見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大樓裡陸陸續續地走出西裝筆挺的男士和時髦套裝的白，汪知穎在人群裡找尋她牽掛的身影。

    時間又過了半個小時，大樓裡的員工也走得差不多，卻始終沒見到左。天色愈來愈暗，汪知穎抬起頭，大樓裡還有辦公室亮著燈，雖然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左的辦公室，但她卻確定左一定還沒離開。

    汪知穎沒離開的站在原地，她低頭看見廣場的地板有一滴一滴的水跡，她攤開手心往前伸。「不會吧！」她皺著小臉抬望天空。老天爺會不會太不幫她了，竟然在這時候下起雨來。

    汪知穎環視著附近，竟然沒有可以遮雨的地方，眼見雨勢愈下愈大，她卻還呆站在原地，只為了左！

    從下午五點半一直到晚上九點，汪知穎沒有離開過。她站在雨中淋了三小時的雨，就怕見不到左！

    終於，左從面前的旋轉門走出來，他第一眼就看見了站在雨中的汪知穎，他愕然地看著她，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看見了他，汪知穎嘴角漾起開心的弧度。好險！他真的還沒走！

    撐著傘，左快步走了過去，渾身濕透的她告他好心疼。

    汪知穎開心地埋怨道：「你怎麼這麼慢！知不知道我等你多久了？」

    左一臉愣愣地看著她。

    「今天我的攝影作品通過初賽了，本來想請你吃飯當作慶祝，可是……」汪知穎拉了拉身上的濕衣服。「不知道有哪家餐廳會歡迎一隻落湯雞？」她乾笑著說。

    左還是怔怔地看著她。

    「你怎麼了？」汪知穎擔心地問道，她還以為他會罵她笨蛋、豬頭，卻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彷彿是受到了驚嚇，一定是尹薰帶給他的刺激太大了。「，我不太會安慰人，不過……」她不過之後的話，卻被左深深的吻住了，這下，換汪知穎反應不過來了，下一秒，她沉淪在左的吻裡，什麼都無法思考了。

    左以為走出迷霧後，就算見到了陽光，也沒有資格擁有，如今他選擇放棄的小太陽，卻出現在雨天，讓他看見雨過天晴。

    只是他有勇氣走在太陽底下嗎？

    雨傘早已掉在地上，雨滴落在兩人之間，左擁著她，用吻表達自己的深情，汪知穎更是不隱藏半點愛戀地回應著。

    第十章

    左家為了今晚的婚宴，一大早便忙個沒完。

    「吳嫂，你幫我到廚房裡看一下餐點準備好了嗎？」徐嫻仙雲站在游泳池畔邊指揮著桌子的擺放。

    「好的，太太！」

    「那張長桌擺這邊。」這是她的婚宴，她必須親自監督。「花放門口。」

    左天善從容廳踱出來，從身後擁住愛妻。「別忙了，這些事交代給劉經理去忙。」左家沒什麼下人，遇上如此隆重之事，只好煩勞公司部屬來幫忙，不過來幫忙的同仁，個個心甘情願，誰叫總裁平日做人成功。

    「不忙，你知道我的個性。」她笑盈盈地依靠在他胸膛。

    「凡事要求完美嘛！」左天善當然瞭解。

    來幫忙的同仁看到這一幕都笑了，欣羨總裁與總裁夫人間的感情融洽；站在三樓陽台上的左則黯下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