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孟珩
"目的地?"阿爾發以一種專業態度問道。
"目的地?樓錆蘭我並不熟……我也不太知道有哪裡可以去……"索拉妮亞低眉默想,過了一會兒,一彈手指,高興地喊說:"有了!我們就去本國在樓錆蘭的辦事處好了!""公主——"若日打斷她的話,提醒說:"我們在樓錆蘭並沒有辦事處。"
"真的嗎?"這麼一說,索拉妮亞有點洩氣。"國家太小了,人手不足是不?"她自以為是地找了個原因,很快地又想到一個地方。"再不然,去羅衍那的使臣館吧!就這麼辦,阿爾發,就到羅衍那使臣館!"
"公主,您還要靠這傢伙?這個一點也不可靠的人?"若日斜睨著阿爾發。"萬一他這次又將我們送到莫名其妙的地方……"
"喂喂喂!請你別一而再、再而三地輕蔑我的能力,我——"阿爾發雙眉像利刺豎得直直的,狠瞪向若日。
"我相信阿爾發一定能將我們安全送到的。"索拉妮亞舉起一隻手擋住他們之間你來我往的唇槍舌戰,又說:"走吧!我們先離開-"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飽含冰冷輕視的聲音打斷。"看來公主似乎很不滿意樓錆蘭的招待,否則怎麼急著走呢?"語氣和話中內容的熱忱完全配不起來。
索拉妮亞和若日、阿爾發迅速轉身,看到由科·樓連那銜著嘲謔的笑,看似漫不經心地靠著房門邊的牆。
他們說得太投入了,連由科·樓連那幾時進來的都不曉得;現在被他聽到他們要離去的計劃,不免有點事跡敗露的慌亂。
應該說是只有索拉妮亞和若日覺得難堪,究竟對阿爾發來說,整件事中的他,充其量只是交通工具,算是不相干的旁觀者。
由科·樓連那細看著他們臉上的神色,特別是索拉妮亞的表情,又說:
"沒想到尚未為公主洗塵接風,公主就急著要走了!是否哪裡怠慢了?若是如此,請公主直說無妨!"
"你知道是為什麼!"索拉妮亞恢復鎮定的神情。
"哦!公主不說,我怎會知曉?"他笑著說,笑意始終卻爬不到眼底。
"我……你……"索拉妮亞支吾,拿不定這會兒該不該挑明心中的疑團。
"公主不是為坎恩王子而來,怎麼什麼都還不知道就想走呢?"他戲弄一樣地說,看到索拉妮亞眼裡重現的希望光芒,笑容裡多了絲殘酷道:"明晚敝國將在根茲特館的宴會大廳為公主舉行歡迎晚會,請公主務必參加!"
說完後,他打直身子正要轉身,索拉妮亞著急地喊著:"你明明知道坎恩的下落,為何不明白講出來?這樣耍弄人很好玩,是不是?我不管你想開什鬼晚會,我要你現在馬上告訴我坎恩在哪裡!"
由科·樓連那定住身勢,而後極慢地走到她面前,俯視她的眼裡,近得瞧得到那複雜又燃著妒恨的焰芒。
"在這裡,規則由我制定!你如果想找到他,我勸你乖乖聽話,也別試圖逃離開這裡,因為我不保證氣憤之中的我的行為。也許你一輩子都見不到他!也或許是那薩國的二公主從此不會再為國王、王后惹麻煩,怎麼做都在你!"
"你竟敢要挾公主……"
索拉妮亞遞個眼神要若日稍安匆躁,雖然她的內心早在聽到從此看不到坎恩的威脅下,亂成一團,但她仍勉力掩蓋住。
"你以為你這種行為真能萬無一失、神鬼不知嗎?"
"不能嗎?那我就好心解釋給你聽。"他笑得更邪惡,說:"羅衍那國早已認定坎恩的死訊,自然不可能再有誰會起疑心;至於你呢,那薩國的野馬公主,這一次貴國王、王后只怕會認為你又是偷溜去玩,等到他們真有察覺時,還能再查出什麼嗎?你說,我這樣是否縝密無縫?"
"不!"索拉妮亞白著臉大喊,要想否定他所說的。
"只是,可憐了你這兩位朋友。"由科·樓連那憐憫地說。
"你——你——你好卑鄙!你根本不配當統治者!"
"哈哈哈……"由科·樓連那忽地仰頭大笑,又極突然地止住,收斂所有情緒洩露。
"我這麼說,公主自己能衡量了吧!?期待明天晚上看到公主美麗的風姿。晚安!"
索拉妮亞無力地注視著他走出房間,沒有上鎖的門卻用種比鎖更牢因的方式束綁住她的腳。
"公主,我們先離開這裡,另外想辦法再找出坎恩王子的下落……"若日勸著她。
"不!你聽他所說的,他將坎恩藏起來,如果我就這麼走掉,我真的會永遠看不到他……"她恐懼地說。"不!他要我留下來,我就留下來!他想用他的規則來走,那就照他的規矩辦,最後我一定能想出辦法的!"
"公主,這樣太危險了……"
"你別說了,如果你害怕,那麼讓阿爾發送你回去。""公主!"若日揚高聲音,像抗議,又像傷心。"我怎麼可能丟下你自己回國?難道你還將我當成外人?"
"我沒有這麼想。"索拉妮亞定定神,說:"只是我不想將你們牽連到這危險中……"
"如果公主不走,說什麼我都不會離開的!"
索拉妮亞望著她的堅決,沉默片刻,看向阿爾發說:
"阿爾發……"
"我也留下來!反正我目前也沒什麼事,而且你們酬勞都尚未付清,我更不能走了。"阿爾發輕輕動疊起凌空的腳,輕笑說。
"謝謝你們!那麼,我們來挑選明晚晚宴的出席服飾吧!"
說著,她率先走進完善整齊的更衣室,若日猶疑了下,跟上前去。然後,阿爾發慢慢起身也走了過去。
第七章
根茲特館一向冷清的大廳難得的人影錯落,細語熱烈。由科·樓連那的洗塵晚宴並不是稀稀疏疏,做個樣子。索拉妮亞在經過了由科·樓連那笑容愉悅地介紹她遠從那薩來游,腦中忽然一下子塞是了數也數不清的人名。
那些人有的是他國的王親貴胄、有的是與樓錆蘭還攀了些關係的小國使臣,甚且還有青波海那頭某個比那薩更小的叢爾小國的貴族階層,居然也出現於此!
索拉妮亞看著那些她一個也不認識的王爵高官,不明白在若日口中被列為高危險度、應該連鬼神都不願靠近的樓錆蘭,怎麼還有那麼多人光顧?
她是為了坎恩留在此地,算是有正當理由;那這些人呢?純粹來此體驗生活在威力強烈的炸彈下的刺激感?
還是這些人的神經其實比她的更粗,耐得起各式各樣的驚悚疑懼?
總之,她實在真是想不通這些人的心理,瞧瞧他們,居然一個個還笑得那麼高興!
她端著色澤濃艷的飲料,無聊地對遠處一個向她舉杯致意、好像是哪國什麼亂七八糟公爵的浮誇男人點頭還禮。
然後,她轉臉對靜靜陪在她身側的若日說:
"阿爾發不知到了沒?"
昨天晚上,索拉妮亞又思考了下,決定還是讓阿爾發回到那薩向她的父王、母后報平安。嗯,也許她們現在處境其實不怎麼安全,但是為了預防之計,她還是要阿爾發回去避重就輕報告一番。她原可以經由電訊影像傳送,直接讓她的父王、母后瞭解一下情形,但她實在不想看到她父王又青又黑的臉色,所以乾脆就請阿爾發跑一趟。如此一來,可讓她的父王、母后先安下心;而且,真有什麼事,也算是條退路。
當然,索拉妮亞是不會顧慮到這層。她只是想,當初那麼急忙離開王宮,一字片語都沒留,所以遣了阿爾發回去報個訊。其它那些什麼後路,都是若日暗想的。
但是,不管她們兩人究竟是如何想,最怕的還是阿爾發又臨時出狀況;真要這樣,實在不知她們的情形何年何月才能傳回那薩。
現在索拉妮亞坐在熱鬧明亮的大廳中,想到早上就出發的阿爾發到如今都還沒回來,不免擔心他會是怎麼了!?
她的心根本已是紛紛擾擾的,吊著不知多重的水桶憂愁坎恩,現在又加上個阿爾發……
"希望他平安到達了。"她想想,微顰雙眉地再對若日說,然後耐不住地站起身。
若日忍著心中想譏刺阿爾發能力的衝動,嘴巴閉得緊緊的,以免又為索拉妮亞添上擔憂,可是心裡早是狠狠地又罵了他好幾回……為什麼不快點回來?
索拉妮亞又向個她仍然不知其名的人回禮,眼尾餘光卻瞄見有個高雅氣質、仿若發光體的身影,徐徐款擺著婀娜的身軀,薄步輕移到她面前。
"啊!沒想到奧裡斯特的茜?莎公主也來樓錆蘭!"若日也看到她,輕喊著說,卻又馬上掩嘴,不安地望著索拉妮亞。
識大體的若日會有這種舉動,實在是因為索拉妮亞和這個號稱依西斯上最美麗風華的公主有那麼一點疙瘩心結。
並不是她吃味茜?莎公主那個"最美麗能幹"的封號,更不是羨妒她那似乎無人能比的皇家氣度,對於這些,索拉妮亞一向是最不勝其煩的;會讓性格可算是散漫遲鈍的她對他人燃起激動情緒,究其主要原因,就只有一個坎恩有這麼大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