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曼翎
意外的,今天李霆並沒有一如往常在隊伍中前行,而是鑽進馬車中與映橋並肩而坐。
「累嗎?」見他難得閉眼假寐便知是一夜未眠的後遺症,映橋心中不捨,在他肩頭按摩著,但顯然效果有限,一眼就可瞧出他的疲憊。
「還想離開我嗎?」他突然冒出這一句。
映橋呆呆地停下手中的動作,有種心事被看穿的恐懼。
怎麼他知道她一入潼關就有走人的打算嗎?
「我向來賞罰分明。你也看過我責罰下屬的方式,若沒有我的允許而擅自離開,你知道後果的。」李霆瞬時睜開眼,別有深意地睨了她一眼。
就這一眼,馬上讓映橋的懼意升到最高點。
「我片刻離不開你的視線,如何能離開?」他的威脅動搖不了她的決心。一想到入關後將與他別離,眼兒一酸,不禁淚霧蒸騰,趕忙轉移話題引開他的注意。「睡一會兒吧,有事周將軍會處理的。」趕緊眨掉眼中的濕濡,映橋勸著。
「這裡?」李霆懷疑地看著這空間狹小的馬車,不以為能容得下他高大的身軀。
「還不簡單!」瞭解他的為難,映橋揚起一朵如花的燦笑,拉下他的頭枕在她柔軟的玉腿上。「辦法是人想的嘛!」
李霆有些意外,可也挺享受她的軟玉溫香,翻過身抱住她的纖腰,將臉埋在她的小腹,親匿的氣氛瞬間升高。
「喂!你這個人很得寸進尺哦!」映橋跳起來,不僅頭撞到馬車頂蓋怕是要多了個腫包,還將全然放鬆無防備的李霆給摔下長椅。
「哎喲!映橋,你想謀害親夫!」李霆撫著被摔疼的腰,耍賴似的坐在木板上嚷嚷。
「你……你又來了,不要臉的登徒子,老乘機輕薄良家婦女,誰……誰是我的親夫我怎麼不知道?」
映橋噘著嘴,揉著痛處數落他的不是,見他的無賴相,又忍不住笑叉了氣,不平地蹲下身往他身上捶打。
她那纖纖小手使不出多少力氣,卻教他輕易的一抓拉向自己。在她還未反應過來前,他性感的薄唇已侵佔她鮮潤的櫻唇。
貪婪的情慾爆發開來,他吻著她想要更多,她迷迷糊糊的抗拒著,意志力薄弱得可憐……李霆低吼一聲終於放開她,若不是受制於地點的不適合,他肯定自己要的絕對不僅如此。
映橋的雙頰脹得緋紅、胸口劇烈的起伏,凝著眼前教她心痛又心醉的男人,怦怦的心跳聲不斷提醒她,他帶給自己那種天崩地裂、銷魂蝕骨的甜蜜感覺。
他拉下她,讓她停靠在他和她一樣劇烈起伏的胸口上喘息。
這一天,李霆是枕在映橋柔軟溫暖的腿上安然入睡的。
而映橋好溫柔、好溫柔地待他,在她心裡,這一天將是最後、也是永遠!
第五章
兵入潼關時已過晌午,全城百姓莫不歡欣鼓舞,夾道歡迎王師凱旋歸來,一時鑼鼓喧天,熱鬧非凡。
映橋好奇地抓開車簾一角窺視,但見人群擁擠、市街繁華,人群中除了著漢服的漢人、著胡服的胡人,偶爾還可見到遠從中亞經絲路到中國經商的白膚洋人。根據歷史記載,此時的洋人確與中國有著某種程度的往來。而映橋看著看著,第一次這麼深刻體認到自己已融入歷史中。
李霆哪兒去了?心裡才這麼想著,眼兒一溜,就瞧見馬車不遠處,他高踞馬上虎虎生風、英姿勃發的模樣,所經之處歡呼聲驟起、鑼鼓甚囂塵上。不同於一般武將的草莽氣息,就不知要讓多少懷春少女對這位英挺俊逸、氣勢不凡的定北王漾起春心。
自唐軍入關,潼關守將張揚便速速相迎、事必親恭,一副卑躬屈膝、巴結逢迎的嘴臉。對這一輩子難得盼到幾回的貴客自是不敢有絲毫怠慢,心裡打的如意算盤是,若今日伺候得當,等李霆另日坐上龍位,他這小小的潼關守將還指望他提攜呢!
因此早早就將李霆及隨行的映橋接入他的宅第作客。
馬車一停,知已抵目的地,映橋才抓開車簾就有數名侍婢上前攙扶。初至陌生之地不免忐忑,映橋不安地四處搜尋李霆的身影,才發現他正投給她一個安然的笑容,但才一轉身他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好跟著領路之人到暫住的內院休養生息。
張府在潼關是屬一屬二的大宅,雖不及長安定北王府來得壯闊講究,但也是庭深院闊,在僕眾的帶領下所穿過數個迴廊、院落,著實費了映橋好大的功夫才記住路徑。
「姑娘可先稍事休息,今晚我家老爺設宴款待各位,待晚宴前我再讓這兩個丫頭服侍您沐浴更衣。」張揚的夫人王氏一臉諂笑,設想周到,當場要身旁兩個貼身丫環好生伺候著。
「休息?我想是不用了。如果張夫人方便,可容得映橋先沐浴更衣。」到這唐朝已月餘,總是住在營帳裡而未好好打理過身子。第一次住進這有屋有頂的房子,自是特別珍惜,寧願捨棄睡眠好好洗個過癮的澡了。
張夫人一雙勢利小眼仔仔細細打量這定北王的侍妾。果真氣質雍容、談吐不俗,只是……嘖!嘖!當人侍妾未免可惜。
「呵!呵!當然,當然。」王氏掩嘴笑得虛偽,一轉身便對著兩個丫環疾聲厲色:「還不下去準備!」
看王氏前後態度差別之大,映橋轉身咋咋舌。「張夫人如果不介意……」入得房內,映橋歉然地作勢關門。
「是,是,姑娘請便!」王氏站在房門外仍是三八兮兮的諂笑。
映橋關了房門,也順便把那令人不敢恭維的王氏隔絕於門外。
不多時,映橋房裡抬進了一個盛滿溫水的大木桶,看著就有教人一躍而入的衝動。
「姑娘請!」那兩個平日被張夫人責罵慣了的侍婢才說完,怯懦的欲幫映橋更衣。
「不!不!」映橋急嚷嚷,抓緊身上的蟬衣猛搖頭。洗澡事關個人隱私,她還沒有開放到那種地步。「我可以自己來。」
「姑娘,服侍您更衣沐浴是我們下人的責任,您可千萬別折煞我們呀!萬一夫人怪罪下來,奴婢們可擔不起啊!」眼見無法交差,兩個侍女可急了,淚在眼眶中打轉,心急的一伸手,就將因自責而愣在一旁的映橋身上蟬衣給剝了去。心想只要交了差別惹惱主子,管她這攀著龍身的卑微侍妾有何反應。
「你們不可以強人所難呀!我真的可以自己來,你們夫人若怪罪下來,我讓王爺跟她說去……喂!喂……別這樣啊……」
兩個人四隻手扯亂了映橋的衣服,害她差點沒喊救命。她是保守,保守到不習慣在人前赤身露體。以前靜靜邀她去進二溫暖她也沒敢去,更何況是讓人在她身上上下其手地幫她洗澡。
忽地,房門「刷!」一聲被推開。房內三人同時錯愕地看向門口擅自闖入的高大人影。
喂!這人很不禮貌哦,人家正忙著脫衣服,他要進來也不先敲敲門。
李霆忍住笑意,瞥了眼被扯得一身狼狽卻又死命護住殘衣的映橋,悶哼一聲:「都下去!」
「是,王爺!」兩名侍婢無奈地收手,福了福身子,識相地關門離去。
有他定北王頂著,勝過她史映橋千百句話。怎會差這麼多?
「哪!看看喜不喜歡?」悠哉地拿開床上她急欲伸手取來遮身的外衣,李霆自懷中取出一個錦盒遞給她。但才走到她面前,她即畏縮的往後退幾步。
「隨便。」
「先看看再說吧。」
映橋怯怯的接過錦盒打開一看,裡頭全是一些珠玉、彩翠、金步搖等首飾。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她對珠寶、古物有研究,一眼就看出錦盒中飾物的連城價值。
她連連搖頭將錦盒遞還給他,卻又讓他給推了回來。
「這不算什麼的,只不過是身外之物罷了。」
原來他的消失不見是上街採買這些首飾,亮了商家眼睛也肥了老闆的荷包。
「可是……」她還想說些什麼,卻教他不容反駁的眼神給堵了回來,看來是非收下不可了。但東西送到,人總可以走了吧,人家還要洗澡呢!
李霆從容的走到門前上了門栓。
「對不起,你可以走了……」映橋不好意思地遮掩身上裸露的部分,指了指門。人家沐浴他還坐得四平八穩,不快走?尤其他那雙放肆的有色眼睛,真恨不得把他雙眼蒙上。
「為什麼我得走?你是我的還怕我看?」他唇角揚起邪邪的笑意,說著說著,竟開始動手褪去自己的衣衫。
難不成他也想……映橋瞪大一雙水汪汪的眼眸,盯著他利落的動作……「李霆!」她立即捂上眼睛大喊。管他什麼王爺、元帥,在她眼裡他只是李霆,一個冤家、一匹色狼。
李霆早已習慣她連名帶姓直呼他的名諱,但見她以往挑逗他的勇氣全不見了,反而害羞極了,就教他抑不住的狂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