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曼翎
李霆沒有放開她,揚著一抹魔魅般的笑,俯下頭覆上她柔軟的玫瑰唇瓣,害得她只感到暈眩,幾乎站不住腳,只能緊緊攀住他的脖子,依賴他更深。
「從今以後你是我的人。」在喘息的間隙,他在她耳邊輕喃。
「憑什麼?」如果是因為愛她,那她全然接受。但若是單純的想負責任,或只是少個溫床的女伴,一切就免了!想他身邊多得是自願對號入座的美女,他又何苦作弄她?
「憑我是定北王,而我想要你!」挾著氣勢,他說。
「荒謬!」她啞著聲音輕斥,閉上眼任他在她頸肩咬嚙。「我不是你的所有物,縱使你想要我也得我同意。」大男人主義的沙文豬,這個千古不變的惡習果真流傳千年。
氣極了,往他的下巴一咬,只聽得他悶哼一聲便放開她,而她也迅速的潛下身子想要游離他。
「映橋,回來!」李霆修長的雙腿一蹬,快捷地又將掙扎的她給抓了回來。
顧不得她將以何種身份進王府,有些話他是不得不說了。
「我不知道你心裡想什麼,全營的兵將有誰不知自你來的那天開始,即是我的侍寢,要說清白,不只今天,早被我毀了。我當然知道你有多特別,絕非我的所有物,但這是一個承諾,一個我為你負責,能在眾人面前立足的承諾。」
打她從天上意外掉下來的那天開始,她與他同住同寢,雖然楚河漢界界限分明,然而有誰明瞭他們之間的清白?
其實清不清白這事兒映橋並不在乎,但在「古代」,她能不在乎嗎?怕不被人唾棄、糟蹋至死方休!
「我要的不只有一個承諾。」她瞅著他猛搖頭。
當真這麼沒默契?以為被他佔有只為換得一個卑微的承諾。侍寢?那她跟被狎玩的妓女有何兩樣?
「那你要什麼?」他不解地問,女人最在乎的不就是這個?
「愛,我要唯一的愛,而非欲。等你可以視我為唯一時再來要我。」
「不可能!」李霆冷硬的聲調脫口而出,同時鬆了手。
只見她一臉心碎的表情,匆匆躲至蘆草後著裝。
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殊不知皇子的婚配皆由皇上欽賜,別說他與吐蕃公主早有婚約,就她一個無親無故的孤女,縱有傾國傾城之姿,亦只能委身於卑微的侍妾了。
唯一?他能嗎?縱使他想給也給不起呀!
見他的無動於衷甚或是冷眼絕情,著好裝的映橋心傷得往營地奔去,只想逃離他。
在山難時失去他,到不顧一切來找他,想不到穿梭千年見著他後,她狂喜若飛的心情,現在卻在他冷凝的面孔下瞬間崩離。
映橋現在總算明白,一切真的有所不同了。
雖有一樣傑出的外貌,但因時空、環境的不同,他已非當日執著如一、癡戀她的沈哲維。
她來錯了嗎?現下錯置時空是不爭的事實,她想逃卻也回不去二十一世紀,但最起碼她可以離開他身邊,大唐總有她容身等死的地方。一思及此,心下便有了決定。
撩起蟬袖看著腕上完好如初的紅白絲線,不久之後紅線將斷,也是她的生命走至最終之時。
夜黑如墨,不顧腳下石子地奔跑著,映橋被滾動的石頭拐了腳,痛叫著雙膝一跪,乾脆掩面大哭以宣洩所有不幸。
「傷著哪裡了?」李霆已著好裝,不知何時蹲身在她面前。
他嘴裡問著,手已脫去她的雲頭錦鞋,在她腳踝上揉掐著,而她腳上的劇痛竟也因此不藥而癒。
「習武之人多少懂些推拿之術。」見她猶帶淚霧的水眸迷惑地望著他,他解釋著。
替她穿回鞋,泛著暖意的大手直接撫上她臉頰的淚痕。
「別這樣,早說過不要你負責,當這事兒全沒發生過。」映橋將身子往後一縮,別開臉以逃避他的撫觸。
她聲音聽似平靜,卻多了分疏離,直教李霆揪心痛著。
李霆碰了個軟釘子倒也沒走,只是在她旁邊坐定,瞧著她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漂亮的側臉一會兒,便雙手枕在腦後仰躺了去,望著滿天星斗不知想些什麼。
「你說沒發生過就真的沒發生過?」他歎息了聲。他是執意要負責的,說是負責,倒不如說是私心,她既已闖進他的生命,便再無理由放她走。
「你到底想怎麼樣?困死我嗎?」映橋猛然轉回頭看他,火氣一提便再也收不住。
「侍寢?大男人輕賤女人的迂腐思想。憑什麼我跟你同榻而眠就得任你擺佈、當個卑憐的侍寢?不,我不要!我要做回自己,最起碼也要贏回自己的尊嚴,而不做個輕賤的女人。」一古腦說出自己的想法,她不想再看他,轉過頭去。
他迂她可不跟著迂,跟她談清白?還不如由她來剖析這遺害千年、愚弄女人的道德觀。
「貞節烈女你可知?」李霆沒有預期中該有的盛怒,反倒好奇她的獨特思想。微露笑意,半支起身子玩味地審視她因氣漲而更顯嬌艷的容顏。
「全是些枉死女人的大男人說辭!」她不屑地昂起下巴回道。
「三從四德你可懂得?」
「不解!」
注意哦!是不解而不是不懂哦!
「以當代女子來說,你這思想並不討喜。」李霆驟下結論。不過他說的是一般人的看法,至於他——竟欣賞極了她別於一般女子的特異見解。
「我知道!所以在這個時代我注定要活得辛苦!」一想到自己的處境,她幽幽地將下巴撐在膝上。
「映橋!」他坐起身摟了摟她細削的肩,一陣風吹來,嗅聞到她身上好聞的清香,喟歎一聲,收了手擱在腿上。「你可知我是皇族,婚配不由己,你要唯一,怕是我給不起。」
「我知道,於是你使用一個可笑至極的卑賤身份拴住我?」覺得面頰一片冰涼,抬手觸了觸,始覺早已淚滿腮。
「這是我的私心。」他陰著臉,點頭承認。
和著淚,映橋笑得好淒楚。他的私心對她公平嗎?優雅地站起身,丟下一句:「我走了!」
「你去哪裡?」他急起身攔住她。
「我說過要做回自己……」映橋哽咽得說不出話來。或者說今生無緣等到他唯一的愛,她必須找個地方安靜的等死,然後尊嚴地死去。
「不,你不能離開我!」
李霆冷硬地握住她瘦弱的雙肩,深沉危險的眼直瞅得映橋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她想離開?而他就真的這麼不願意放手,只想拴牢了她,讓她永遠留在他身邊?
「你……你弄疼我了!」映橋一臉慘白,咬牙忍住他施加在她肩上的力道。憑她這副纖弱的身子骨,怕不被李霆這武功深厚的高人給捏碎才怪!
意識到自己的失控,他鬆了手,但沒真的放開她,直接拉她入懷,恫言警告:「不許你離開我!」
「你憑什麼限制我的自由!」映橋使勁地推開他便往前逃,才跑不到幾步,就被他迅速而來的身影點了穴道,定住身子。
她想開口駁斥,忽地,營地傳來一陣鑼聲喧天,李霆立即警戒地往營地瞇眼望去。
「有刺客!有刺客!」人聲嘈雜,捉拿刺客之聲卻清晰可聞。
李霆沒有多想,抱著映橋入懷,施展絕妙的輕功往營地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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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
還不到營地,一道大刀的寒光便往被李霆抱著的映橋身上劈了過來,招招狠絕致命。
只見李霆一閃,身形疾動的避開攻勢,放下映橋便反守為攻,幾個虛招過後,一躍而起就是疾如閃電的飛腿快攻。黑衣人不支,丟了大刀、滿臉鮮血,見無機可乘,膽怯的就要逃奔而去。
「哪裡逃!」李霆飛縱向前,定住了黑衣人的穴道。
扯下面罩,赫然發現竟是個韃子,臉色一沉,在此同時,那胡韃子也已咬破銀牙中預藏的劇毒,立時七孔流血、毒發身亡。
「別動,定北王!如果你捨得你心愛的女人的話……」
李霆背後傳來一陣陰狠乖戾、刻意壓低的嗓音。他緩緩轉過身去,在見到另一黑衣蒙面的男人揪著映橋、以尖刀抵住她柔嫩的咽喉時,立時渾身怒氣騰騰。
「你敢!」李霆臉部青筋浮動,緊握的指關節喀喀作響。誰敢!誰敢動他定北王的女人!大喝一聲:「放開她!」
「當然,只要你交出龍紋玉璽,這位史姑娘自可安然無恙。」
黑衣人的聲調陰沉,一雙死魚眼更是駭人,尤其身上的薄荷味混著騷味,直令被揪在胸前的映橋作嘔。
「放肆!龍紋玉璽乃皇上所賜,本王即太子之位的信物,豈可隨便給人!來人該當何罪!」李霆怒斥,一顆心提吊著,緊盯著映橋頸間那把隨時可能刺穿她咽喉的白刃,不敢輕舉妄動。
「那麼你是不交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