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煉獄精靈

第10頁 文 / 涓羅

    走到地下室的食品部門,瞧見琳琅滿目的蔬果肉類,趙偲薇這才發現自己已經餓了。

    算算時間,向愚荏應該也還沒吃飯吧!於是她買了兩人份的菜,兩手各提一個大袋子,氣喘吁吁地走了將近半個小時,終於走日向愚荏的大樓。

    「小姐!」管理員叫住徑直往電梯方向走去的趙偲薇,「你找誰?」

    趙偲薇昂了昂頭,表示她要上樓。

    「訪客得簽名喔!」管理員將她帶到櫃檯,「請你簽一下。」他拿起對講機,「要找誰?」

    趙偲薇放下袋子,手上抓著筆,寫下向愚荏和自己的名字。

    管理員看了名字一眼,立刻說:「對不起,向先生不在。」

    趙偲薇睜大眼。他怎麼可能會不在?他還說他要休息,等她回來再叫他的。

    趙偲薇手往口袋一掏,卻發現因為衣服被衛吉蘭撕破之後,新換上的衣服忘了將小簿子放進口袋裡了。

    她著急地比手劃腳,希望警衛給她一張紙。

    「怎麼了?」管理員皺眉,『你不會說話嗎?」

    趙偲薇點點頭。

    這下管理員眼中的懷疑跳躍出來,一雙勢利的眼上下打量著趙偲薇。人雖長得漂亮,身上的衣服也不錯,可是鞋子破破舊舊的,又提著便宜賣場的東西,說不定那衣服是偷來的。像向先生這種有錢的大老闆,怎麼可能認識這種樣子奇怪、來路不明的女孩?

    大樓管理員負有替向愚荏打發花癡女人的責任,他的屋子是不准任何女人進入的。

    「你走吧!向先生不在,等他回來我會跟他說的。」

    「可是……」

    「你的東西不要忘了!」警衛將袋子交到她手中。

    「那我在這裡等他可以嗎?」趙偲薇指指會客室。

    「你在比劃什麼我看不懂,請你不要妨礙我們做事。」管理員有些火了。

    趙偲薇黯然會首,拿著袋子走出大門口,站在廊柱下等候。是不是她出去太久了,所以他等不及她回來,人就先出去了?都怪她光顧著買東西,卻把時間給忘了。在等候的時間,趙偲薇不停的自責自己慢吞吞的動作。

    時序已是秋末,入夜之後晚風變涼,趙偲薇搓了握手上的雞皮疙瘩,抱著咕咕咕嚕直叫的肚子,一心等待著向愚荏回來。

    第五章

    趙偲薇離開後約半個小時,向愚荏就醒過來了。

    女孩子逛街總是會忘了時間,他估量在十點以前,應該是看不到趙偲薇回來的身影。於是他進入了書房,打開計算機,聯機進入公司內部網絡,專心工作。

    當手上的事情告一段落,時針已悄然滑到十一的位置。瞪著腕表上的時間,向愚荏的眉心打了皺格。

    百貨公司、一般的商店大概十點就打烊了,都這麼晚了,她怎麼還沒回來?

    向愚荏起步走向門口,開了大門,外頭不見趙偲薇的人影,他凝神想了會,猛然憶起曾對管理員的叮囑。

    傍晚,他帶趙偲薇回來的時候,是直接從地下停車場搭電梯到二十樓,沒有跟管理員打過照面的趙偲薇勢必會被隔絕在大門外。那女人一向沒膽子與人抗爭,現在八成不知躲在哪裡哭了。

    他匆匆下了樓,抓著管理員問道:「有沒有一個女孩來找我?」

    管理員想了下,「是有一個不會講話的女孩來找過您,不過我已經照您之前的吩咐將她趕走了。」

    是他的吩咐,所以當然沒有理由責怪盡責的管理員。向愚荏忍住翻騰起來的擔憂,平聲說道:「那個女孩是我的未婚妻。」

    「啊!」管理員登時臉色大變,「可是我看她……」

    他沒時間聽管理員的辯解,轉身出外尋找趙偲薇的身影。

    趙偲薇無處可去,若被管理員趕走的話,她能去哪?回到如地獄一般的家嗎?他停下了腳步,陣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如果她當真回到衛若蘭身邊,他真的要考慮一下這個婚姻了。

    怕管理員再來趕她,趙偲薇躲在陰暗的角落,利用黑暗將自己的身子密密包圍起來。

    她已經在外頭等了兩個小時了,為什麼向愚荏還不回來呢?還是說,他去了他女朋友家裡,不打算回來了?

    她將來只是個掛名的妻子,對於他的行徑,她沒有任何約束他的權利。她未來的生活也許就像她母親一樣,獨守著空蕩蕩的房子,身旁沒有丈夫的噓寒問暖,病了、傷了,床邊也沒有丈夫的溫柔照顧。

    可是她不像她母親一樣曾對父親有愛,所以她應該也不會像她一樣地去怨恨自己的丈夫,可是當她想到她的未婚夫也許現在正不知跟哪個美麗的女朋友在一起時,胸口突然流竄過很不舒服的感覺,酸酸的,讓她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難道說,不管是否有感情,佔有慾仍是一樣的嗎?

    嫁給向愚荏,離開趙家,沒了她在眼前的刺眼母親心情應該會好一點吧!她出生在這世上是上帝不慎發生的錯誤,因為她,造就了一樁毀滅的婚姻。

    如果向愚荏需要她來安撫她未來的婆婆,即使只是掛名,她都應該感到高興,至少,她終於有了點存在的必要,可是為什麼一想到此,她反而難過起來?難道說,她即使告訴自己不過是一個有名無實的向太太,在心裡,她仍是渴望在跟了向愚荏之後,她的生活會有所不同?

    期望越高,相對的失望也會越大,她明白這個道理。閉上眼,她喃喃告訴自己要認命。

    夜深了,風也變大了,趙偲薇控了控因為冷意而起了雞皮疙瘩的手臂,正考慮著是不是要將新買的長袖T恤穿起來先御寒再說時,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闖過眼角。趙偲薇猛然轉頭,瞧見了在街上大步疾走的向愚荏。

    她幾乎忘了自己無法出聲的殘疾,張口朝他大喊,低鳴的殘破嗓音劃破靜記,將向愚荏嚇了一跳。

    他倏地轉過頭去,看到徑直朝他跑過來,臉上帶著顫抖的微笑,嘴唇發白的趙偲薇。

    「你能出聲?」他以為她完全不能講話,連一點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趙偲薇奇怪地看著他,點點頭。

    向愚荏的眉頭在看見她點頭時打了結,深思般地容顏讓趙偲薇心中一驚,手慌忙比道:「我平常不會這樣的,是因為怕你沒發現到我,一時著急才吼的。」

    她發現向愚荏根本看不懂她在比什麼,心中更是著急。怕他誤以為她沒事就會這樣大吼大叫。

    向愚荏伸手握著她纖細的頸項,拇指在她喉間摩挲。

    他的手很溫暖,趙偲薇貪戀著這溫暖,不自覺地略拉長了頸子,享受著他手上的熱度熨貼在肌膚的感覺。

    「既然你還吼得出聲,那你的喉嚨其實應該有醫好的可能?」

    聞言,她垂下眼睛,輕搖螓首。

    「搖頭是不知道還是不可能?」見她不曉得如何解釋,向愚荏拿出括在口袋中的筆,伸出手,「寫在我手上吧!」

    她小心地在他掌心寫下,「小時候曾試過,醫生說送到國外或許有救。」

    「那為什麼不送你出國去試試?」趙家在二十年前的經濟情況就已可列為富裕,沒有理由不送獨生女出國醫治。

    趙偲薇抿唇,垂下了手。

    「你媽不想送你出去?」衛若蘭對趙偲薇的恨會是這麼小就開始了嗎?

    趙偲薇搖搖頭。

    她的性別在出生的時候讓趙家歡喜等候的眾人大大失望了,且在後來的五年間,衛若蘭的肚子一直沒有消息,迷信的老一輩認為是她的命太硬,克了底下的弟弟。

    當她喉嚨受傷無法說話之時,老人家去算了命,說她的殘疾或許可以帶來轉機,所以沒有人再理會她的傷,心底直巴望著男孩出生的可能,然而失望一年強過一年,當老人家不再抱持著希望的時候,便反過來責罵衛若蘭,罵她肚子不爭氣,還罵她照顧小孩不細心,才會害她變成了啞巴。

    所有的錯都成了衛若蘭的錯,這對當初極力爭取送她出國醫治慘遭否決的衛若蘭而言,不啻是一大委屈,可她孤掌難鳴,而丈夫面對妻子的難堪,所採取的態度竟然是不聞不問,所以衛若蘭的個性才會大大地轉變,苦在心頭的她以虐待她作為發洩深沉不平的方法。

    這些緣由她都知道,她一直待在母親旁邊,母親的苦、母親的委屈她都曉得,可是她的苦、她的委屈,卻是無人看見。

    「你還想袒護她?」他突然發怒,「你已經換了主人,從此以後你只准聽我的,不准對我有任何違逆,只要我說對,其它人的反對都是錯,懂了沒?」

    趙偲薇睜著一雙大眼,吃驚地望著他。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要她在他身邊當一個沒有意志的女人嗎?

    向愚荏走向置放物品的陰暗角落,「你買了什麼東西?」他皺眉,「你到家樂福去買東西?」他翻出了衣物,二話不說地丟進一旁的垃圾桶。

    她再次瞪大了眼,驚訝地望著他的浪費舉動,搶在衣服進入垃圾桶之前將它搶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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