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涓羅
「你喜歡穿新衣服,你愛慕虛榮是不?」衛若蘭突然伸手撕毀了她身上的雪紛裝,「那我就讓你沒衣服穿!」
車子已行遠,向愚荏胸口仍怒氣難消。
真是見鬼了!從他接掌家中的企業之後,他已經很久不曾動怒。他的冷靜是他能在公司董事環伺之下建立起地位的重大原因之一。這種喪失理智的情緒,他從不表現出來,更不可能讓他在胸口徘徊許久,難以排解。
趙偲薇,她好大的能耐,能將他氣得七竅生煙。就算他只是把她娶進來擺著,他還是難免與她有所接觸,跟她鬥上一回,比董事會議還難搞!
他惱怒地將煙蒂捺熄於煙盒,眼角餘光瞧見了一隻孤零零的、被主人遺忘的女鞋。
這個白癡女人!他難以想像一個人腳上少了一隻鞋走在路上的可笑模樣。
撿起了鞋,白色的鞋皮早已泛黃,上頭有利痕,腳尖開了點小口,一看就知道已穿好幾年了。趙家經濟算優越,衛若蘭竟讓她女兒穿這樣的鞋、寒酸之極的過時服裝。
他閉上眼,手指緊探眉心,感覺好不容易稍稍壓制的怒火又再次審起,而且有更烈的趨勢!
手剛放上門鈴,就聽到屋裡隱隱約約地傳來怒吼的聲音,他想也不想,直接推了門走進去。
「如果人家退了這門婚事,趙家的臉往哪擺?」衛若蘭舉起手上的棍子,正要重重落下,冷不妨手腕一緊,她惱怒地轉過頭去,與面色冷然的向愚荏四目相對。
衛吉蘭嚇了好大一跳,驚訝地瞪著向愚荏,不曉得他是什麼時候出現在她身後的。
這一對母女好像並不把他的活放在心上,是吧?向愚荏瞪向蟋伏在樓梯上,緊抓著身上殘破的衣物,大眼已失了神,全身無法克制顫抖的趙偲薇。
向愚荏閉眼咬了咬牙。她個子跟衛若蘭差不多,只是纖瘦了許多,但並沒有糟到無法反抗的地步吧?她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分明是一開始就不打算反抗,任憑衛若蘭在她身上拳打腳踢,任她發洩。
她這樣子隱忍多久了?她的韌性與忍耐度驚人,對於母親的凌虐,她咬牙不提。如果不是他發現她身上的傷痕,只怕她就算今天被打死在這裡,也不會有人知道。
「起來!」衛若蘭不曉得向愚荏心裡在想什麼,他的心思難測,難保他不會同情這老愛裝可憐的死女人!她將趙偲薇拉起來,當她的手碰觸到她的時候,她很明顯地瑟縮了一下,「快起來,愚荏來了!去換衣服。」
她失神的眼眸總算有了點情緒。她訝然看著他,眼神中似乎在詢問他去而復返的原因。
她對他的名字有反應。他的心臟不知怎地一緊,似乎是對此發現感到愉快。
「你的鞋子掉了。」他把鞋子交給她。
「謝謝!」他看不值她在比劃什麼,但她眼中湧進的小小神采讓他難以忽略。
「我帶你去吃飯,去換件衣服下來。」
她有些訝然,直到衛若蘭看不過去地推了她一把,她才有了動作。
客廳裡只剩下衛若蘭和向愚荏,氣氛有些凝重。
沙發上放了一些百貨公司的紙袋,向愚荏走過去拿起來,衛若蘭見狀,連忙說道:「那是我的東西。」裡頭有一些私密物品,她可不想讓未來的女婿瞧見。
「全都是你的?」他劍眉微抬。
「對!」
向愚荏從袋中抽出一件最新的秋裝,在衛若蘭的喘氣聲中,撕裂成兩半。
「你在幹什麼?」衛若蘭忙護住她其它的衣物,預防他突發的瘋子行為。
「你剛撕毀了我送給我未婚妻的衣服,還我一件不過份。」
衛若蘭整個人呆住了。她萬萬沒想到,向愚荏不只是同情趙偲薇,而且還站在她那一邊,甚至幫她報復!
「在新婚那天,如果偲薇身上有一點點傷,或身體有任何不適,你該知道我會怎麼做。」
他在威脅地?衛若蘭瞠目結舌。她硬逼趙偲薇嫁給向愚荏,是要延續她的痛苦,可不是要幫她找一個強而有力的幫手阿!
「你誤會了,我是在『教』女兒。」她忍住氣對向愚荏解釋著,「其實我真的很不想說,可是我的女兒,不太聰明,我怕她嫁過去之後會為親家帶來困擾,所以才殷殷告誡她新嫁娘該注意的事項。可是她怎麼都不肯聽,我是太生氣了,才會一時激動,不小心撕破了她的衣裳。」
如果不諳事實,人們當真會被她那「恨鐵不成鋼」的喟歎模樣給騙過去。
「教?」向愚荏突然抓住衛若蘭剛上美容院作好造型的髯髮,手指捻住一報,手往外一拉,雖不至將它與頭皮分離,卻已經疼得衛若蘭眼淚直流。
「你幹什麼?」她失聲大叫。
在房裡換衣服的趙偲薇聽見聲音,忙出來一看,驚見向愚荏「欺負」她的母親,她想都沒多想,移著動已經快分家的四肢,匆匆步下樓梯,抓住向愚荏的手,另一隻氣憤的手在空中飛舞。「你想對我媽媽做什麼?」
即使他看不但纖細長指轉折之意,但她眼隨裡的氣憤可是瞧得一清二楚。
「你在護衛她?」這實在令人難以相信,剛剛衛若蘭才把她打個半死,轉眼間,角色交換,她竟然會站在她母親這方?他咪眼瞧她,在她身上看到了某種動物的影子。
「你是狗嗎?即使被主人挨個半死,仍忠心護主的狗?」可笑!真是可笑!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子,竟然為了凌虐她成習的母親動氣!
什麼狗?她不懂他的意思。但不管他怎麼說,她絕不能坐視外人欺負她的母親。
衛若蘭更是不懂,但她對女兒的保護之舉一點感動之意也無。如果不是她,自己今天不會被莫名其妙扯頭髮、被警告、被威脅!這女兒,分明是她命裡的掃帚星!
「你現在有人撐腰了,所以已經不將我放在眼裡了!」衛若蘭狠瞪著趙偲薇,憤恨道:「你們兩個聯合起來欺負我?也不想想我是你們的長輩,你們這樣違背倫理,這世上還有天良嗎?」
趙偲薇一愣,眼睛迅速垂下,適才那麼一點點氣焰已蕩然無存。
向愚荏放開指上髮絲,一轉手,扣住趙偲薇的手。
「你的主人已經換了。」他將她拉下樓梯,將她拉人自己寬大的懷裡,「以後搞清楚對像發怒!」
趙偲薇在他懷裡很不自在,溫暖的氣息迅速前她靠攏,她的心莫名地怦怦直跳,完全控制不住。
「既然我們決結婚了,我想,讓偲薇住到我那裡去,應該沒問題吧?」他表面客氣地詢問衛若蘭,眼瞳的肅殺之氣令人不寒而采。
「隨,隨便!」衛若蘭提不起勇氣看他。
「行李我想就不用整理了,我直接給她買新的。」他想她也不會有什麼行李。
「隨便,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衛若蘭不想再談,轉身上樓。
眼看衛若蘭對她的去向毫無意見,趙偲薇大驚失色,衝了上去。
「對不起,我沒有忡逆您的意思,請您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夠了!」衛若蘭不耐地打斷她,欲揚起的手在瞧見向愚荏滿佈威脅的目光時只能暗暗忍住,「以後你就是向家的人了,趙家跟你沒有關係!」
趙偲薇當場呆愣了。
她母親當真不要她了?腦中突然一片昏暈,她連忙抓住扶梯穩住身於。雖然早就明白母親恨她入骨,但當被驅逐出家門的事實真的呈現眼前時,她的心竟然無法承受。
「走吧!」向愚荏的聲音冷冷地響起,「以後你就換主人了。」
趙偲薇抬起頭來望著向愚荏,只見他仍是抿著唇面無表情,看不透心思。她低頭咬唇,胸中無限酸楚。
她是一朵隨波漂流的浮萍,無力選擇自己的方向,只希望,只希望未來的日子能有一點點……一點點的依靠。
進入向愚荏位於鬧區的頂級住宅,一股懾人的氣氛迎面而來。
黑與白的設計,在科技與冰冷之間,沉重的壓迫感堆積在趙偲薇的胸口。能夠對這樣的氣勢無動於衷的,恐怕只有屋子的主人向愚荏了。屋如其主,面對著這棟屋子,就好像面對著向愚荏一樣,讓她不知所措。
她侷促不安地站在客廳的一角,等待著一進屋就被電話絆住的向愚荏講完電話。
「OK!就這麼辦!」按掉通話鍵,將移動電話丟往一旁,向愚荏在往背後沙發一靠,噓了口氣說道:「等一下你去買些日常生活用品,還有一些衣服跟鞋子。」他拿了張信用卡給她,「我先休息一下,等你回來再叫我。」說完即閉上了眼。
趙偲薇小心翼翼地拿著信用卡,走出了大樓。
她要去哪裡買日常用品?趙偲薇在街上瞎晃,一直走到家樂福大門口,才停了下來。
門口DM顯示這家賣場的東西十分便宜,而且什麼都有,最重要的是,它還收信用卡。於是趙偲薇很高興地走過去,買了盥洗用具和兩、三件替換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