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九楓
「可能是我身上的十字架讓她不敢輕舉妄動,而且有妳在身旁,她大概怕引起別人注意,破壞她的好事。Honey,妳還要認她嗎?」
「經你這一說,我也不敢確定,不過,我總得求證,既然她要你的命,我們就以你為釣餌引她再出現。」
「妳是說要我坐以待斃?而妳一點都不憐惜?」
「西班牙鬥牛士,你那帶有悲劇性藝術的鬥牛表演,已經將死亡赤裸裸的呈現在陽光下,還會怕死嗎?」黎芷若似乎對死無所畏懼。
「為鬥牛而死和這樣的犧牲不一樣,鬥牛士是為了榮譽而生,所以死而不朽,是中國所說的重於泰山;而死在瓦達莉手上,是輕如鴻毛,不值得。」
他說得正義凜然,令黎芷若對他刮目相看,不禁又多欣賞他一點。
「我們得想個萬全之策,在這之前,我看我們必須常守在一起,避免她偷襲,因為我看她對妳似乎懷著仇恨。」阿卡納提提醒著。
「她下手的對象是你,會波及到我嗎?」
「我不敢斷定,必要時,我將用劍刺死她。」阿卡納提想到刺死公牛的狠勁與準確度,為了自衛,他要開始隨身佩劍了。
「你要殺她?如果她真的是我媽咪怎麼辦?」
「我是說迫不得已時,我不出手,她也會置我於死地,妳要我做何選擇,況且她說她根本沒有女兒,我認為她不是妳母親,不過是一個同名同長相的女人,是一個女魔。」阿卡納提差點失去性命,再也不輕忽了。
現在強辯也無用,黎芷若流浪已久的疲憊腳步只想歇腿休憩了。
阿卡納提依言把她和羅尼載回薩庫羅蒙羅尼的穴居處。
「妳確定要住在這裡?」阿卡納提不想帶她回家住,再向母親求情,可是黎芷若拒絕了。
「這裡雖不是很舒適,但它是自由的。」黎芷若話中帶話。
阿卡納提咬咬嘴唇,無奈地說:「好吧!芷若,妳會再離開格拉那達嗎?」他的熱情深藏在心中蓄勢待發哩!
黎芷若回頭撫著羅尼的肩,笑道:「暫時不會,直到我搞清楚那個瓦達莉是不是我母親為止,還有你要教我騎馬呢!」
她仍不放棄探尋的心,望著穴居的家徒四壁,她有一種要靠自己把它興盛起來的念頭。
第四章
黎芷若有一種堅定的意志,只要她想做的,一定努力去實踐,因此,她去電請求台灣的郝帥寄上刺青的工具和顏料,及簡單的圖案,郝帥的確講情義,沒有二話為她準備齊全寄到她囑咐的阿卡納提家。
因為穴居是無門牌號碼的,她唯有請阿卡納提代收。偏偏包裹寄達時,阿卡納提買馬去了,收件人是其母馬汀娜。
她一看收信的不是自己也非兒子,而是陌生的字體,她看不憧,郵差說是台灣來的包裹,寄給叫Honey的人。
「Honey,這不是那台灣女孩嗎?她不是離開這兒了嗎?」
她很生氣,兒子還瞞著她繼續和那女孩交往。她打開包裹,見都是瓶瓶罐罐的色料及小機器等,也不知是作何用,便攤在桌上準備質詢兒子。
傍晚,阿卡納提開車回來,見桌上器物一團亂,看到牛皮包裹紙上寫的收信人,便瞭然地將東西收拾好。
「阿卡納提,你並沒有聽我的話,我很不滿意。」馬汀娜聽見兒子回來聲,走出房門就訓斥起來。
「馬汀娜,Honey是個不錯的女孩,妳為什麼不試著接納她,讓我們和睦相處。」
「不錯是你的想法,我可不認為,你瞧她對我都不懂得必恭必敬,一點也不溫柔,這樣的女孩怎麼能讓她住進我們家。記得你唸大學時,那個台灣女孩的同學就很乖巧,她怎能比呢?」馬汀娜打心底不屑黎芷若。
「馬汀娜,Honey……」阿卡納提企圖扳回劣勢。
「好了,你別再說了,我一看到她那雙冶豔的眼睛我就不舒服,她的眼睛簡直就像照片上……」
馬汀娜戛然止話,想了想怒火油生:「阿卡納提,那女孩和照片上的女郎是什麼關係?」
阿卡納提頓時結巴:「沒……有關係,是她……撿到的。」
「撿到的?那麼巧……」馬汀娜暗思,那麼巧?撿到的女郎照片是她憎恨的人。
「馬汀娜,是直的……」他刻意強調,為了愛情而欺瞞也是迫不得已。
「噢,那她現在住哪裡?她不是離開了,為什麼又回來?」
馬汀娜的咄咄逼人令阿卡納提快招架不住了。
「她……她是來觀光,認為這裡不錯,折回來想多住些時候,她住在……旅館。」心想母親排斥黎芷若,他情急一謅。
「哦……」馬汀娜沉思,另有打算。
本來阿卡納提是想把東西送去給黎芷若,並告新他訂了馬匹,準備教她騎馬呢!被母親一盤詰,他只好作罷,免得母親又發火。
翌晨,阿卡納提見母親出門上教堂去,便駛著車子直驅黎芷若的穴居,但他沒料及其母坐著鄰人的轎車尾隨他哩!
馬汀娜出門是幌子,其實她是去和鄰人商量,請鄰人開車跟蹤兒子。
果然不出她所料,兒子騙了她。她見阿卡納提停好車踏入一個穴居,便心知肚明那台灣女孩住在這裡,於是她先離去,伺機再來。
阿卡納提興匆匆地把包裹交給黎芷若,並透露馬兒明天會到。她也興致濃濃地準備要刺青,拿阿卡納提做第一個實驗。在台灣學成時,郝帥都以人體道具模子讓她刺,現在要刺上真正肉體,雖然頭一遭,但她膽大心細,可也不怕。
「你想刺什麼?」她翻著都是小張的刺青圖案,小圖案好刺又省時,這是郝帥考慮她剛出師,手上功夫不是很了得而寄的。
「我想刺妳!」
「噯,是我刺你,不是你刺我。」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想刺妳的名字在我肚皮上。」
「哈,驚人創舉。」她誇張而笑。
「那是我愛妳的證明。」
黎芷若不再笑了,因為阿卡納提已經正經八百地撩起襯衫準備受刺了。
她發現阿卡納提對她的確動了真情,一個多月未見,他仍惦念著自己,現在又為了她買馬,還要在肚皮上刺上她的名字,她再怎麼冷漠,也無法不動心,故此,不敢再調笑,也端莊地、細膩地解開他的襯衫,要他躺在布毯上,然後在他肚皮上寫下「IloveHoney」,刺針就在他肚皮上遊走不停了。
那輕微的刺痛感及微冒出的血,事實上對阿卡納提來說簡直像蚊子在叮一樣,遠比曾經被牛襲擊留在眼瞼下的傷痕的痛楚還微不足道。然而,這小小的刺青卻包含他整個的愛,只是替他刺青的黎芷若不能體會他的心情,他深感遺憾但無所悔,他曾表示,只要他愛她,她不愛他又何妨,既然這樣,又怎能強求她有任何熱情的反應,他這顆愛狂又熾烈的心,唯有慢慢詮釋傳送讓她知道。
不到一個鐘頭,刺青上色完成,黎芷若用酒精擦拭仍微滲的血跡,左品右鑑地,才略微滿意。
「還好,不會很醜。」
「就算醜也無所謂,是妳免費刺的,我不會挑剔。」他低頭欣賞那耀眼紅色的刺青字體,竟然昇起一股興奮。這是從末有的現象。
公牛看見紅披肩會發怒,而他,長期抖著那件令觀眾振奮又能引斗公牛的紅披肩,以為自己對紅色已麻木不仁了,哪知,黎芷若刺青的紅竟引起他發情。
一股深深的抑制在他腦子裡形成,他是人,不是動物,怎麼能見紅就發情,何況黎芷若會當他是瘋子。
因壓抑使得他脹紅了臉,額頭也滲出汗珠,在收拾器皿的黎芷若發現不對勁,忙拿布為他拭額。
「你怎麼啦,不舒服嗎?刺青的地方痛是不是,我看你有點痙攣似的。」
他真不知如何解釋,也無法解釋,因為他的心跳加速,他愈抑制,興奮和心跳就愈無法控制,幾近衰竭,而且他的身體動彈不得,似乎被人操控著。
「阿卡納提,阿卡納提……」黎芷若也嚇到了。
阿卡納提逐漸呈昏迷狀態,在迷糊之中他看見瓦達莉邪魅的臉出現半空中向他招手,不,在向他招魂。
趁著最後一點意識,他唯有嘗試自救方法:
「Honey,把十字架放在那刺青上……」
黎芷若不敢稍怠,即解下他頸上的項鍊,將十字架擱在刺青的位置。
奇蹟似地,幻象沒有了,阿卡納提也恢復神志,一切都迅歸正常。
無神論的黎芷若頓覺不可思議:「怎麼會這樣?」
阿卡納提坐起,拭去頭上余汗:「我看到瓦達莉的影子,我想是她在作怪。」
「可是和刺育有什麼關係?」
「跟紅色有關吧,我看到它才起了變化,哦,會不會是瓦達莉下了什麼咒?」
「啊,那你不是隨時有生命危險?」
阿卡納提拉著她的手:「所以我說我們要守在一起,免得被她突襲,誰也救不到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