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江南
尉遲靖眉一凜,一把將對方推開,心裡越來越懷疑,雖然他看不見對方的表情,但他感覺得到那人似乎滿懷焦急。
「你好像對白瑪很熟悉……你是誰?為什麼認識她?」白瑪曾說,在宮裡,她的存在是個秘密,而且她現在的模樣和離宮時根本判若兩人,怎麼可能被人一眼認出?
「這些事稍後再說,先告訴我她回來的原因……」
「你若不回答我的問題,我什麼也不會說!」尉遲靖冷冷地打斷那人的話。
「……別管我是誰,總之我不是你們的敵人。」那人遲疑地說。
「這裡是迦羅的地盤,光憑—句話是不夠的。」尉遲靖憤怒一哼,閃電般地出手攻擊。
沒有時間耗下去了,他得趕快從這裡脫身才行,白瑪現在落進了迦羅手中,誰知道她會不會遭遇到什麼危險?
那人避開這一掌,趕緊阻止道:「快住手,你已經受傷,不能再拉扯到傷口!」
尉遲靖冷著臉,哪管這些勸告,他完全不顧背上的痛楚,縱身攻去。
但就在他逼近那人的同時,一撮氣味怪異的粉末朝他迎面灑來,讓他避之不及,全數吸進了肺中,「該死,是毒粉!」他怒吼,全身的力氣瞬間抽空,軟軟跪倒地上。
「這不是毒,只會讓你昏迷而已,等你醒來,就可以見到白瑪了。」
那人的聲音像是搖蕩的水波,在尉遲靖的耳邊越蕩越遠,終至消失不見。
第九章
當一連串神秘的梵唱聲如潮水般地湧進耳中時,原本沉浸在黑暗深處的尉遲靖一點一點地被喚醒了。
他倏然睜眼,雙眸冷電般地閃爍著,記憶停留在昏迷的那一刻;他發現自己倒臥在地,正想一躍起身,一隻不知哪來的手突然按住了他的肩。
"別動,否則迦羅會發現我們。」低聲警告的正是先前那個沙啞的聲音。聽見此語,尉遲靖反射性地屏息斂氣,眼角瞥見身邊的人影,只見那人兜帽低掩、渾身包裡在一襲破舊的黑斗篷中,看來就是把他抓進石牆裡的神秘人。
眼看對方一無動靜地蜷縮一旁,尉遲情別開眼光,迅速地掃視四周的環境,只見此處是一座挑高的殿堂,每一面石壁都繪滿了神佛的圖像,在昏黃的光線映照下,那些斑剝的色彩看起來詭異無比,令人心頭發冷。
他接著看清了自己的所在之處——這是一片突出在半空中的小平台,梵唱聲是從下方傳來的,透過石欄杆的縫隙,他見到樓下大殿中央聚集了數十名喇嘛,他們圍著一座黑色石台喃喃誦經,前頭的幾位年紀看起來非常老了,而迦羅就站在他們中間。
「年輕人,我並不是壞人,迫於無奈才把你弄昏,希望你不要介意。」低啞的聲音由斗篷中徐徐傳出。
尉遲靖轉過頭,眼光犀利地注視著對方,但無論如何也無法從那人掩蓋的帽縫中看清他的長相,他突然察覺到他背上的刺痛感居然完全消失,「我的傷……」他不禁微訝。
「我已經幫你抹藥止血,不礙事了。」看見尉遲靖吃驚的表情,神秘人沙啞一笑:「你不必訝異,我幫你療傷是為了讓你順利救出白瑪,雖然迦羅不知為何受了傷,但宮裡還有不少高手,若你傷勢惡化,想逃出這裡怕是不易!」
尉遲靖的神情更加凝肅,「這裡是那裡?」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對方。
「這裡是舉行儀式和典禮的金剛殿,空間很大。只要我們不自暴行蹤,迦羅他是不可能發現我們在上面的。」神秘人壓低噪子,聲音聽起不來更斯啞了。
尉遲靖又望了下面上眼,卻沒看見他掛心的人兒,「白瑪被關在那裡?」他眉頭緊鎖,眼中閃現焦急的火光。
「不知道,但我確定她一定會被帶來這裡,迦羅的弟子們把所有的法王和護法都有召了來,法器也準備了好了,想必他是要在這裡用研究多年的咒術,奪取白瑪體內的法力……她的事你都清楚吧?「神秘人突然問。
「我很清楚,白瑪把一切都告訴我了,但我沒想到這些事還有別人知道……」尉遲靖眉一斂,眸光如銳利如劍,「你不會和迦羅一樣,想把活佛的法力據為己有吧?」
「絕對不是這樣,我……」神秘人一時語結,似乎很難決定該怎麼答,「我之所以幫助你們,只是為了報複印迦羅,我和他之間有著血海深仇,絕不會讓他稱心如意得到活佛的法力的!」
尉遲靖嘴角一勾,臉上掛著嘲諷的笑容,光憑那副遲疑的模樣,他壓根就不信此人的話。神秘人轉頭避開他的目光,只是專心的注意底下的情況。
「奇怪……」
聽見對方不解的細語聲,尉遲靖也跟著往下看,只見迦羅手——揚,他的弟子們紛紛拿起擱在石台上的金鋼杵,開始在漆黑的檯面上刻著怪異的藏文。「他們在做什麼?」尉遲靖沉著臉,猜想迦羅這樣做的理由。…「他們正在刻封魔的咒語,這麼做是為了鎮壓各路鬼煞……我實在想不通,迦羅為什麼要對白瑪施展封魔咒?她明明是人呀!」神秘人納悶地說。
尉遲靖冷冷地挑起眉,「這種咒語,對妖經也有效嗎?」
神秘人倏然回頭,「你怎麼知道妖經?又為什麼要提到它……啊!難道、難道和白瑪有關嗎?」粗嘎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焦急。
尉遲靖的眼中閃過一抹精邃的光芒。面對一個多所隱瞞的怪人,他大可不必回答對方的問題,但他發現此人對妖經及各種法術似乎十分熟悉。
「我帶白碼回來這裡,就是為了尋找消滅妖經的方法,它現在……附身在白瑪身上。」他緩緩地說,等著看對方的反應。
神秘人聽了大駭,隱藏在斗篷底下的身體激動一顫,喉間倒抽一口冷氣。
尉遲靖冷眼旁觀,繼續說道:「解鈴還需繫鈴人,妖經是從布宜流落出去的,相信只有回到這裡才能找到鎮壓它的方法。」他凝著臉。
神秘人抖顫搖頭,似乎無法接受這件事,「我知她苦命,體內存著活佛的法力,就算逃出官也沒多少日子可活,但她怎會……怎會無端惹上了這個萬年妖煞呢?經書明明就被人盜走了,她不該碰上它的!」他淒啞地說。
看見對方深受刺激的表現,尉遲靖有點意外,他之所以說出這些,只是想試試這個神秘.人對妖經是否瞭解,如果可能的話,他希望藉機採出妖經的秘密,就算只有一點點也好。
可他沒想到,這人居然為了白瑪這麼難過。
「白瑪一出宮就用天眼術迫尋經書的下落,希望能找到它改變自己的命運。誰料到《八葉真經》居然是個妖怪,她好不容易追到它,卻被它附身了……」回想白瑪經歷的一切,尉遲靖眉頭緊皺,眼中滿是心痛,「西藏是我們最後的希望,如果連密教高僧都對妖經束手無策,我不知道還有誰救得了白瑪,你……請問你知道該怎麼制伏妖經嗎?」
神秘人痛苦地抱住頭,許久之後,淒啞的聲音才隊斗篷中微弱傳出,「除了天神的力量以及活佛的法力,在這個世間,沒有人能夠鎮住妖經。」
沒有人……?這些話如同寒冰,毫不留情地凍結了尉遲靖的心。
他不相信,難道白瑪真的只能和妖經共存亡嗎?」他不相信!
就在此時,繚繞不斷的梵唱聲驟然加劇,尖銳地傳進了尉遲靖和神秘人的耳中。他們不約而同地往下看去,只見兩名喇嘛緩緩的走進殿門,合力抬著一名嬌小的人兒——那正是白瑪。
他們把她抬上刻滿封魔咒的石台,而迦羅則在一旁唸唸有辭,石台上的咒文隨著咒語聲散射出淡淡的藍光,光芒團團裹住了躺在上面的白瑪。她的雙眼緊閉,全身僵直不動,好似一點知覺也沒有,顯然已被迦羅迷昏了。
尉遲靖按兵不動,冷眼盯著底下的情況,打算一有機會就去救白瑪,但一旁的神秘人突然揪住了他的手臂,「我知道迦羅準備封魔陣的用意是什麼了!他一定知道妖經在白瑪的體內,他想要將它挖出來,在那之前,他必須用封魔陣來鎮住妖經的力量!」
「挖出來?!你是說他要挖出那顆紅寶石?」尉遲靖神情大變。
「對,他一定打算這麼做!」神秘人激動低語,「寶石裡雖然封著妖經,卻也存了活佛一半的法力,只要他奪得寶石,再得到白瑪體內的力量,他就可以將分散的神通力合而為一,據為已有!」
尉遲靖臉色鐵青,眼中燒起了烈火,要是迦羅在白瑪的胸口挖個洞,她還活得成嗎?他一定要把這個喪心病狂的傢伙碎屍萬段!
而這時,底下的迦羅狠毒一笑,挑了一柄最銳利的金剛杵,赤金色的杵尖對準白瑪的心坎,準備一刺而下;尉遲靖見了立即由平台翻飛而出,身如疾電,迅速無比地朝地面撲去,狂嘯聲迴盪在偌大的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