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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頁 文 / 珈達·珀克

    「請你停止說話,讓我思考好嗎?」

    「思考什麼?」

    「噓。」他又開始踱方步。

    妮娜頹然靠向椅背。

    「有了!」科林突然煞住腳步。

    「有什麼?」妮娜無精打彩地問。

    「一項能夠皆大歡喜的計劃。」他興奮地搓搓手。

    這不是她所需要的。她不能讓他將她捲入更深的麻煩裡。「啊,科林,無論如何,我還是要謝謝你。不過,我必須面對現實。除非我離開,否則不可能會有皆大歡喜的結局。」

    「你怎能就這樣退縮?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你必須不斷嘗試新的策略,直到成功為止。我知道這個點子會成功的!」

    她又摘下一枚葉子。「科林,拜託,我不想澆你冷水,可是瞧瞧你以前,甚至目前惹的那些麻煩。呢,你不能否認今夭火樹之所以會有財務困難,部分的原因就在於你那些怪誕的點子尚未成功。」

    「我知道,我知道。我承認,我替老媽和火樹惹來了一些麻煩。不過這一次,我真的想到了一項天衣無縫的計劃!嘿,別再玩葉子了!」他搶過她手中的葉片,把它扔掉。「你今晚對這棵籐蔓的傷害比任何旱災都要厲害!」他在她面前跪下,握住她的雙手。「相信我,這個計劃可以挽救火樹,也可以讓老媽以我為榮,更可以幫助你——柯爾小姐——登上山恩·梅力特大太的寶座,讓你永遠的定居在火樹?」

    「為什麼?」在一棟矗立在梅力特家的土地上最偏僻的一隅的木屋裡,妮娜坐在一張佈滿灰塵的破舊桌子上。「請告訴我,我為何會笨得讓你說服我參與這項蠢計劃?」

    「因為你知道它會成功的。」。科林繞著屋子打轉兒。「上帝,我有好久沒來這邊了。」

    「我敢打賭,這裡已經有許久沒有『任何人』來過。」妮娜嘟嚷道,並強迫自己打量四周。她決定努力忽略角落裡那些密密麻麻的蜘蛛網。「科林,我不能待在這兒。」

    你當然能。到最後,你會發現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為什麼我覺得『最後』已經接近我了呢?」

    「勇敢點,女人,事情不會拖太久的。你永遠都不必踏上回美國的輪船的,相信我。」

    「可是科林,我沒有辦法獨自待在這裡。我幾乎不曉得自己置身何處,況且,附近可能會有野獸,甚至有盜匪出沒。我想跟這些比起來,我寧可面對老媽……」她站起來,朝大門邁去。

    「妮娜,妮娜——回來。」他把她拉回來,讓她坐進一把椅子。「在主屋蓋好之前,我父母就住在這棟木屋裡。父親出門工作時,母親常得一個人待在家裡。她捱了過來,因為她知道他會回來,她相信他們共同經營的一切。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做同樣的事呢?你當然要廠』

    「可是,你憑什麼認為山恩會像你父親一樣?我是指,你父母是一塊來到這兒的.一塊兒,科林,不是一個人偷偷溜來這兒,而另一個人毫不知情。咯,這可不算你所謂的『共同經營』,對不對?以你的聰明才智,相信你能分辨這其中的差別。」

    「你知道,柯爾小姐,我開始發現一個人想幫你還真是難也。你似乎對這項計劃,或者對你自己都沒有信心。倘若你不拚命點,我無法肯定你能成功。」

    她一躍而起,雙手叉腰,火冒三丈的瞪向他。「請你別忘了,這計策不是我想的!我甚至連它的細節都還一無所知。另外,這陣子,我發現自己很難對任何事情——尤其是你拖我下水的任何點子——有信心,梅力特少爺!」

    科林跨開腿,也把雙手叉到腰上。「拖你下水?昨晚,當我告訴你山恩很可能已經愛上你,而你單獨待在這裡,會引他快馬加鞭的趕來保護你時,你似乎對這個點子很感興趣嘛!」

    妮娜睜大眼睛。「你說『很可能』是什麼意思?你明明告訴我你知道他已經……愛上我了。沒錯,你說你知道他已經愛上我了。而我,我這個白癡,我竟然相信了你!如今,我跑來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要待在這棟夭曉得裡頭還住了什麼恐怖的玩意兒的破木屋裡,而你竟有膽告訴我他只是『很可能』已經愛上我了?我的大腦跑到哪兒去了?我甚至連一杯酒也沒喝,就被捲入了你的詭計。拜託,拜託,我求你,送我上那艘船,把我推上去,讓我因為暈船而生病!嗅,我是一個殺千刀的笨蛋!」

    科林俐落地拾起他的帽子,踱到門口「等你有機會冷靜的想一想,你會明白我是開的。」他以令人生氣的鎮定口吻說:「我後天會帶更多的補給品過來。屆時,我會告訴你我們的計劃進行得如何了。晚上把門拴好。相信我,你會沒事的。幸運的話,你只需在這裡住幾天。」語畢,他便走了,留下氣呼呼的妮娜。

    第九章

    在外圍牧場的木屋裡,山恩重重地摔躺到他的小床上,他渾身的每一根骨頭都在喊累。一股濃郁的咖啡香撲鼻而來。好個老德瑞克!每逢剪毛季節,他總會在火爐上熱著一大壺香噴噴的咖啡。

    他筋疲力竭地爬下床,替自己倒一杯黑漆漆的濃咖啡。他總是先淺嘗一小口,好讓他的舌頭和胃做好準備。果然,這杯咖啡純得足以融化鋼鐵。

    「你回來啦。」德瑞克抱著一堆木柴,從屋後走進來。「快起風了。」

    「是啊。」山恩在餐桌前坐下,懶洋洋地答道。

    「你怎麼啦,夥伴?活像一隻洩了氣的皮球。」他「嘩」的把木柴丟放在火爐旁。

    「我想只是累了吧」

    「哈.的確.夥伴.累啊.人生真辛苦」

    山恩抬起頭,疲憊地看著他的老友。「拜託,德瑞克,我今天沒有精力去猜你的謎語。」

    「一個小伙子為了生活而勤奮工作,那是一種好的累。」德瑞克開始在屋裡忙起來。「一個小伙子因為猜不透一位姑娘而累,那是一種最累的累。因為,不管你怎樣努力,你永遠也休想猜透她們。你剛以為自己摸對路了,她們卻像變色龍一樣的改變了一切。暗,既然你不用為生活、為錢發愁,那就一定是為了女人啦。心靈的累是比身體的累還要累上千萬倍的。沒錯,我就是這麼想的。」

    山恩仰望德瑞克,嘴角泛著一絲苦笑。「你說完了嗎?」

    「什麼?「

    「你可以停止偵測我了嗎?」

    「我只是覺得你看起來比往年剪羊毛的時候累。通常,你享受剪羊毛的季節。所以,我就在納悶,你是否有什麼心事。當然,別人不希望我雞婆,我也不會多管閒事的。」

    「好吧,夥伴。你猜對了,正如以往一樣。我是覺得比平常累,我是有心事。」

    德瑞克替自己倒杯咖啡,呷一口,然後扮個鬼臉,把那口咖啡吐進火爐內。他拿著咖啡壺踱向山思,並重新斟滿自己的杯子。

    「你的煩惱該不會碰巧跟妮娜·柯爾有關吧,夥伴?」他把咖啡壺擱回到火爐上。

    山恩又喝口咖啡,然後皺起眉頭,搖搖頭。「你是如何喝這種東西的?」

    「我不喝它。和她有沒有關係?」

    「什麼?」

    「妮娜·柯爾呀。令你困擾的是她嗎?」

    「當然不是!你為何會那樣想?」山恩站起來,眺望窗外的草原。

    「我怎麼知道?不可能是因為她失蹤的這一、兩個禮拜,你表現得特別古怪吧,對不對?」

    「你曾經問一點簡單的問句嗎?」

    「那是個簡單問句呀。」

    「那為什麼它有那麼多的字?」

    「因為我得花那麼多的字,才能讓你明白。你為何就不能給我一個乾脆的答覆?」

    「因為所以。」

    「太簡單了。」

    「好吧,好吧,我不能給你一個乾脆的答覆。」

    「為什麼不能?」

    「因為事情一點也不簡單。」

    「若非你頑固得要命,事情本來是可以簡單的。」

    山恩放下那杯苦得要死的咖啡,緩緩地轉向他。「這是什麼意思?」

    「根據我的觀察,你把老媽對於火樹的憂慮。把你弟對於不管他憂慮什麼的憂慮,雖然在我看來,他根本就無憂無慮,包括妮娜·柯爾小姐的憂慮,全都攬到了你自己的身上,所以,你就無法處理你自己的憂慮了。沒錯,我正是這麼想的。」

    山恩揉揉他的耳朵,彷彿它們也累了。「那和我的頑固有啥關係?倘苦你忘記的話,容我提醒你,妮娜·柯爾失蹤了!既是我把她帶來火樹的,我想我多少應該開心,你說是不是?」

    「假如你不是這樣固執,你早就娶了那小姐。」

    山恩「砰」的躺回到小床上。「你忘了,德瑞克,這種事必須人家答應才算數。」

    「你不問她,教她如何答應?」

    「她不會要我問她的。」

    「你怎麼知道?你有問過她嗎?」

    「我當然沒有問過她!」山恩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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