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珈達·珀克
「喔,呢,那很簡單呀。你只需要抓住它,把它繞過……」
「我知道怎麼打繩結!」他說道:「我猜你會覺得這很難相信,不過,我無法同時使用兩隻手!我至少得有一隻手抓住樹根!」
她一言不發的抽回繩索,把它在她的腰阿繞兩圈,再趴到地上,戰戰兢兢地爬向邊緣,把繩索的末端放下去。她伸出雙手,抓住繩子,繞過他的腰。
「你以為自己在幹什麼?」他嘶聲問道。
「當然是在幫你呀。你真該慶幸麥林不在這兒。」
她的手臂繞過他的腰,摸索繩子的盡頭c她的頭髮垂下來,遮住她的臉,並落在他頭上。他感覺到她的體溫。
「你的頭髮擋住我的眼睛,我看不到了。」
「我也看不見。繩索的盡頭在哪兒?」
「我想是繞在我的腰際。」
「不,它沒有。再點燃一根火柴。」
「你的頭髮落在我臉上,你指望我怎麼做?況且每次我放手,這根樹枝就斷裂一些!」
「好吧,我來劃火柴。火柴盒在哪兒?」
「在我胸前的口袋裡。」
她謹慎地從他胸前的口袋取出那盒火柴,並劃燃其中一根。那短暫的光芒照亮了谷底,她可以看到一大堆黑漆漆、油光光的蛇糾結成一團,躺在那片隋圓形的空地上。
她倒抽一口氣。「嗅,上帝!下面真的有蛇!」
火柴熄滅。山恩吹開落在他嘴上的髮絲。「看在老天的份上!你以為我是開玩笑的嗎?你找到繩索頭了沒?」
「我先前無法確定你是否在開玩笑嘛。是的,我找到繩索頭了。來。」
她把一截繩索繞過他的手臂,然後再纏住他的腰,連打兩個死結。「現在,我要回去影子那邊羅。」她通知他。
「拜託,你千萬要小心謹慎。牽著影子,命令它前進。懂了嗎?」
「懂了。」
「好,開始吧。」
她慢慢撐起身子,站起來,走向影子。她十分輕柔地對那匹大黑駒說話。「聽著,影子,我只有靠你了,你懂嗎?我們不能失去他,所以你一定要幫忙。我們都準備好了嗎?」
影子的耳朵前後擺動。
「很好,我們彼此瞭解了。」
「你在上頭蘑菇什麼?商量戰策?」山恩歎聲喊道。
「他怎麼知道?」妮娜對影子耳語。然後她扭過頭,嚷道:「我們準備好了!」
她用手指在胸前劃個十字,然後拾起影子的緩繩。
「前進,影子,前進。」她拉拉級繩,它開始往前走。「哇!這真是奇跡!」她得意地喃喃說道。影子往前進,使得繩子繃緊。妮娜聽到樹根鬆動、石頭墜落和山恩呻吟的聲音。影子緊張地由鼻孔噴噴氣,並後退一步,繩索陡地鬆了一下。
「不!不!」山思嘶聲嚷道:「叫它前進!前進!」
「如果它不願意前進,我有什麼辦法?它和麥林混在一起太久了,有自己的主見。」
她繞到影子前面,命令它前進,它照辦了,很快的,她聽到山恩的身體擦過泥土和呻吟的聲音。
「好了!好了!」他一邊喊叫,一邊吐掉嘴裡的泥沙。
妮娜命令影子停下,然後轉過身去。山恩趴在地上,他的兩手抓著繩索。謝夭謝地.他脫離險境了!
他吃力地抬起頭,彷彿它有千斤重似的。「你打算把我一路拖回家嗎?」他喘息道。
「什麼?我們救了你的命,這就是你表示感謝的方法嗎?」她低聲嚷道,然後倏地想到他已經遠離了那一窩蛇,便咆哮道:「我們為什麼還這樣輕聲細語?」
「我不想將那些討厭的蛇全吵醒了!」他吼回去。「現在,麻煩你為我鬆綁好嗎?」
「樂意之至!」她用力拉扯繩索。
「謝謝你!」
「不客氣!」她幾乎是對著他的耳朵嚷嚷。
「我不曉得你是怎麼弄的,」他一邊解綁在腰際的繩索,一邊埋怨。「可是我覺得這繩子活像要掐進我的肉裡似的。」終於,他解開繩索,然後走向影子,把繩索纏起來,收進馬鞍袋內。
妮娜拂開落在臉上的頭髮,拍拍她的衣服。淚水開始盈滿她的眼眶。她為他擔驚受伯,而這個殺干刀的卻只會不斷的埋怨、批評。如今回想起剛才他們所面對的險境,她開始發起抖來。
「你真的不懂得感激,是不是?」她嚥回淚水。
「感激什麼?感激你差點讓我掉進蛇穴?」
「你為什麼要把它說得好像我是故意的?一切都是影子開始的。」
「影子……」他跑去檢查大黑駒的前蹄。
「不曉得是什麼東西嚇到它?」
「它受傷了嗎?」妮娜也跑過去,蹲在山恩旁邊,關心起那匹馬的狀況。
「似乎沒有。」影子耐心地站在那兒,任山恩前前後後地檢查它的身體。「可能是某條蛇爬上來曬太陽,睡著了,沒注意到太陽已經下山。影子八成是察覺到它的存在,或者是它醒來了,剛好通過它前面的路。」他拍拍影子的臀部。「它似乎沒事。回穀倉後我再徹底的幫它檢查一番。」
「你是指這匹大黑駒也怕蛇?」妮娜詫異地想到面對一群正在安眠的蛇,他們三個有多無助。遠方傳來一隻野狗的哀號,她打個冷顫。
「我不能肯定地說影子會伯蛇,不過……它們確實會四處亂竄,不是嗎?我想在黑暗中,影子只是意識到它們的存在。」他解釋道。
妮娜目瞪口呆。
他絕望地喝道:「你何不直接問影子它對蛇的感覺?我不能代它回答!」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寧可不要再討論這檔事。」
一片雲朵飄走,月光照耀大地。妮娜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山恩的模樣有多狼狽,如釋重負的她開始捧腹大笑。
山恩分開雙腿,手叉著腰。「什麼事情這麼好笑?」
「當然是你。我終於……能嘲笑你一次!」她爆笑不止。
「我有什麼好笑的?」他平靜地質問。
她走向他,卻依舊咯咯笑個不停。「因為,夥伴,你渾身都是泥巴!現在,該輪到我幫你弄乾淨了!」
她開始使動兒拍打他,並在挑起一根夾在他頭髮中的草屑時,硬是拔下他的一撮頭髮。
「哇!住手!」他扣住她的手腕,不讓她靠近他,他的嘴角似笑非笑的。「你會在我身上弄出更多淤青。」
她咯咯笑,笑得全身虛弱,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所以,你覺得我很可笑,是不是?」
「是……是的……」
「你真的認為我很可笑?」
「是的!」她笑得差點講不出話來。
「你可能認為這一切實在好笑得難以言喻,對不對?」
她講不出話來,但是笑得更厲害了。
「好吧,我的女孩,讓我們來瞧瞧你覺得『這個』有多好笑!」
他撲向她,攔腰抱起她,然後將她像一袋馬鈴薯那樣,腹部朝下的扔到影子背上去。
「嘿!」她尖叫,她的笑聲歎然而止。
他躍上馬,坐到她身後,並催促影子輕快地奔跑起來。她朝他揮舞手臂,但她的小拳只是毫無作用的擊在他堅硬的大腿上。
「山恩……梅力特!快……快……放我下來!」隨著影子的跳躍,她口齒不清地命令道。
「我死都不放。」他拍拍她的臀部。「嗯,不錯的小臀部。」
「你好大的狗膽!」她暴跳如雷地喝斥。
他哈哈大笑。「哦,我的膽子絕對不小,我的女孩!」
「這樣……好痛。」她隨著每次跳躍吸氣。
「沒錯,我的女孩。」
「停止……那樣……叫我!」
「叫你什麼?。我的女孩?」他開始唱起歌來。
妮娜氣急敗壞,但是她明白此刻休想跟他講理。不管她如何抗議、謾罵,他都不會放她下來的。
「山恩……求求你。我覺得……想吐。」
「那就吐吧。」
「你……你是全世界……最差勁的……渾蛋……噢!」
影子跳過一截倒下的枯木,妮娜覺得她的五臟六腑都要散了。無論她怎樣哀求,山恩他還是繼續用她所聽過的最惱人的聲音唱歌。連遠方的野狗也呼號著,好似在跟他合唱。
「我會告訴老媽的!」她使出撒手鍘威脅他。
「他停止唱歌,然後開始仰頭爆笑。「哦,你真的要把我嚇死了,我的女孩!」
她大聲呻吟,山恩停止大笑。也許他應該考慮到老媽。如果她碰巧由窗口向外眺望,而撞見他們這副德行,他勒住影子。
「好吧,我猜你所受的懲罰已經足夠了。」他翻身下馬,抓住她的腰,將她拉下影子的背部。
「光是聽你唱歌已經是全世界最可怕的懲罰了!」她撲向他。
「哦?」
他再度攫住她,並想把她扔回影子背上。她奮力旋過身,不斷地用她的小拳頭錘擊他的胸膛。他一手捉住她的手腕,另一手迅速回住她的腰,抱起她,再把她丟上馬鞍。
「我不可能是唯一的一個認為你是全世界最可惡的男人的女人!」她氣喘吁吁地罵道,她眼中的怒火令山恩感到興奮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