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季瑩
以菱被他看得頰上生暈,江野這才突兀的問:「這兩個多月來,你想過我嗎?」
抬起流轉著水霧的眼睛,以菱反問:「你呢?你可曾想過我?」
想你!江野在心中苦笑,想你豈止千次、萬次,只是表白似乎無濟於事!「你知道我很忙!」
「是的,」以菱帶著一絲飄忽的痛苦對他微笑,「你很忙,我也很忙,由此可證,我們忙得沒有時間互相想念。」
「以菱!」江野欲言又止、知道自己的話又傷了她。
她拉開他的手,站起身冷淡的說:「該吃飯了。」
以菱自持的走向流理台,拿起鍋鏟並倒青菜下鍋,心卻無力的想,他來了,你盼望了那麼久,他終於來了,你還是用這麼冷淡輕忽的態度對他,你還是讓他一句話便打倒了你,唉!無用,無用的江以菱,剛剛那些什麼誘惑計劃呢?你真安心想把他推出你的生命之外,拱手讓人嗎?她在內心忐忑著,並惱恨自己的決定似乎在轉瞬間便行不通。
無心無緒的江野也躺不住了,他悶悶的走向陽台。那一套他熟悉的籐桌椅不曾移動過,而銅風鈴也依舊鏗當鏗當的響,彷彿在歡迎他的到來,連被關在籠裡的牧羊犬諾麗,也像認出他而汪汪叫著,並猛搖尾巴。
江野眼睛陰鬱的投向夜空想道,你終於禁不起她輻射的強大吸引力,再次出現在他跟前,也發覺她有些蒼白、有些憂鬱,然而,你還是只有無能為力的看著她蒼白、看著她憂鬱。見面,於事無補的,你總不能佔有她又不給她承諾,而承諾——你給不起。
現在,他也能體會「相見不如不見」這句話所包含的深深無奈。
「來了!」他回答,情緒低落的漫步入室內、看見滿桌e香味俱全的菜,他提起精神說;「嗯。好香!」他再深吸口氣坐人她對面的椅墊上說:「我餓了!」
「男人——一胃口真好,只要聞到香味就能挑起食慾。」以菱像已前嫌盡釋,故作輕快的說。
氣氛開始膠著,江野拿起飯碗猛扒幾口。以菱著著,沉不住氣說:「吃菜啦,不要光扒飯,不吃我煮這麼多菜乾嘛?」她舀了一匙咕腦肉到他碗裡,繃著的聲音裡出現軟高,「吃哪!這是你最愛吃的,清蒸鱸魚也多吃一點,比較補,還有,這個綠蘆筍很鮮嫩,沾點沙拉醬滋味很棒……」
她又忙和起來,把菜在他的碗中疊得像山一樣高。
江野一臉挫折的看著笑容可掬的她,心癢難搔「你不生氣了啊!」
「我有說我生氣了嗎?」以菱眨眨眼,很講理的反問。
江野好氣又好笑的糗她,「你不知道你是個悶葫蘆啊!生氣老問在心裡,看也看不出來!是老兄我太瞭解你,不然那天你直氣起來,我怎麼死的我都不知道呢!」
噗哧一聲笑—一她露出迷人的編貝齒。江野著迷的看著,兩人終於能在稍微緩和的氣下進餐。
「菜還可以嗎?」以菱擔心的問。
「「很好,你沒有看盤底都快朝天了嗎?」江野山聲安慰她。
可能是因為兩人各懷心事吧!盤底最後還是沒有朝天。以菱邊收拾,邊洗耳恭聽江野又來訓她一篇什麼的,「你還是吃這麼少,像小貓咪一樣。」他還有意的瞥了她的身材一眼,刺激她說:「難怪瘦不伶什的,都快皮包骨了。」
待她收拾好桌子,她點亮燭台關掉電燈,室內氣氛一剎那間變得羅曼蒂克起來,空氣卻反常的緊張而凝肅……
默默的和以菱互瞅半晌——江野不發一言,逃難似的反身走向陽台,彷彿那是最最安全的地帶,能確保以菱不受傷害,也能確保他不傷害以菱。
他靠在牆上,習慣性的伸手摸出上衣口袋裡的煙點燃,並深吸一口。
「江野,」以菱無聲無息的走到他身邊,學他背靠著牆,語意識真的問:「我真的瘦骨伶仃吧?我是不是很醜?」
「你在說謊吧!每次聽你形容我,我就覺得自己既丑又沒人要!」她摸摸自己的瘦削的臉頰,可憐兮兮的說。
無法控制的,江野伸手輕觸以菱又長又黑的頭髮。「沒想到我的話竟誤導了你,你知道,在我眼裡、你是最漂亮、最獨一無二的。」他直覺想咬住自己的舌頭,卻在內心加了一句:我怕你太漂亮了,漂亮得我無法讓自己的心須臾離開你。
「真的!」他聲音暗啞,縮回在她頭上輕撫的手。
彷彿和誰賭氣似的江野猛吸了幾口煙,最後他無奈的歎口氣,音調中有種倦意,「我們都有錯,最近我時常後悔當初和你做那個約定,是我一個粗心的男朋友,我甚至兩三個月才都來看你一次,而每次再見。你總是又消瘦幾分,我不知道維持這樣的感情對你有什麼好處?」江野手由她的臉頰下滑至她的髮梢輕撥,眼中同時閃著真熱與問號。
以菱開始心驚肉跳,他會是協議要分手嗎?他會是想就此消失於她的生命中嗎?難怪他可以幾個月不來看她、疏遠是道別離最簡便的一個開端;也難怪,進門連個吻都免了,難怪……誘惑,她茫然的記起自己的誘惑計劃,卻驚慌的不知如何開始——終於,她氣急敗攻心,翻騰扭絞的思緒讓她發出聲,「休想,你休想就此走出我的生命!」她貼近他,咬牙切齒的說:「你別老當聖人,別老替我決定什麼對我好,什麼為對不好,我的蒼白消瘦全因為你,既然你要我下注,就不能現在叫我收回賭注,我愛你,今天我願意下更高的賭注,我……我要你愛我。」她漸漸聲如蚊蚋。「江野,我是你的,教我愛。」
江野不再看她,他呼吸不順暢的放下在她髮梢的手,兩眼熠熠望向陽台外的夜空。她就在唾手可得的地方,身上有檀香皂的味道,小嘴吐氣如蘭,而她在要求他什麼?要求他愛她,他那羞澀靦腆的小學妹竟會對他做這種大膽的提議!好半晌,他才向她求證,「你知道你在要求什麼嗎?」
咬一咬牙,以菱霍出去了,「我要你—一和我做愛。」
他身體不動,心卻狂猛而劇烈的躍動起來,多誘人的提議,他的心智在迷霧中掙扎。
「你真的知道你在要求什麼?」
「知道。」她乾脆的回答。那幾手之後,我更確定我可以很快學會那些你和別個女人——一或者妓女做的事,搞不好我青出於藍更勝於藍,你甚至連嫖妓都免了。」
江野為她的口不擇言氣結,他額暴青筋,拳頭鬆開又握緊,她在不講理時總能引出他最壞的情緒。他乾脆反身用雙手把她釘在牆上,恨聲開口道:「你是個不知死活的小傻瓜也許我該多教你一些你才會學乖。」
垂下睫毛,以菱決心不看他那充滿恫嚇的臉孔。
他粗野的托起她的頭,歎聲說:「頭抬高我才可以吻到你!「』
她僵硬的抵著牆,下顎微昂,呼吸急促,眸中亮著倔強的光。
我快要向肉體的力量屈服了,他神志迷茫的想。隨即迅速低下頭噙住她的嘴。等她柔軟的唇毫不勉強的為他開啟時理智也霎時消失無蹤。她的唇柔軟又甜蜜,一如以往,他肆無忌憚的將舌探入,擷取她唇內的芬芳,他雙手滑下她纖細的頸背,直下背脊,最後落到渾圓的臀上將她整個壓向牆面。他稍稍托起她,讓她的柔軟抵著他悸動的男性。
以菱雙眼微閉,手狂亂的攀緊江野的脖子,並在他頸著他緊密的擺動時呻吟出聲。這不算陌生的接觸方式仍讓她渾身興起一陣顫厲,腹中彷如有一簇怪異的火苗竄起。
「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他嘴抽離她問道。身體仍和她緊緊膠合併磨蹭著,眼睛因慾望而變得深邃。
「不知道。」以菱恍恍惚惚的睜開眼,腦了渾沌得不知如何穿透江野所編織的情慾之網。「教我!」她輕哼!
啊!她那青玉般的髮絲散在他的胸膛上,啊!她的聲音徐緩如和風吹拂,還有她熨貼著他的女性柔軟身軀,更教人愉悅與陶醉!
你這是在做什麼?一個警告劃破江野的沉醉!他迷惆的放下她,慢慢的拉下她圈在他頸上的手臂,大夢初醒的記起這是在陽台上。
甩甩頭,他呼吸困難的吸一口冷涼的夜空氣,找回失控的理智及自製後,便急匆匆的往內走去。「我該走了,今晚營裡還有事等我回去辦!」
靠在牆上的以菱,仍兀自陶醉在江野燃起的肉體興奮中,乍然聽他說要走,就像被猛潑了盆冰水般臉色時刷白。
「不要,」』好張皇的走向前攔住他,用深幽卻仍閃著欲焰的眼睛狠狠的盯著他說:「別走!江野!
「我說過我有事,你講理點好不好?」江野煩躁的用手爬梳頭髮,絕望的想抓住兩個人的理智。
「你根本沒什麼事,對不對?你只想逃開我,對不對?你不用否認,你只要跟我說一句,明明白白的說一句——你……你不要我,我就會讓你走廣她起先咄咄逼人的語氣逐漸轉為微弱,她哽咽著重新聚攏勇氣哺哺的說:「只要你說一句你不要我,從今以後,我會安安靜靜的走出你的生命,不再煩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