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季瑩
天哪!克制!他小心的提醒自己,並努力掩飾臉上的表情。
「我可不這麼認為。」仇英拍掉巴鍇含帶色心的手,算計地道:「靖王爺疼愛女兒是眾所皆知的事,真要拿三格格來換贖金,不值個十萬、八萬金,想必也有個五萬、六萬銀,但問題是,咱這會兒不要錢財,卻要你楚樵命一條。」
楚樵倒是從未擔心過自己的命沒了。「我說過,要殺要剮,請便,可是切莫將三格格這樣無辜的局外人扯進來。」
「誰膽敢說她是局外人?」仇英的個性向來火爆潑辣,一聲不順耳,便厲聲喝斥。「她的父親殺我兄長、毀我仇家幫,誰敢說她無辜?」
「真正毀仇家幫的人是我。」只要能助花綺脫離賊窟,他不惜以身作靶。
「不必你提醒,我仇英今生今世都不會忘記你楚樵是如何的愚弄我仇家幫眾的!」仇英先是狺狺吠吠,接著又如土狼般桀桀冷笑。「先別擔心咱們的報復不夠徹底,楚樵啊楚樵,巴鍇設下的這一計,夠你瞧的了。」
「你們究竟打算做什麼?」終於問到重點了,可不曉得為什麼,楚樵的預感卻十分不祥。
「也沒什啦!只是要你今晚和咱們出身名門、地位高貴的皇室格格睡上一覺!聽好了,所謂睡上一覺,可不只是同榻而眠喔!還得共享魚水、共效于飛,做那類你不屑與我做的『髒』事。」仇英恨恨的強調,並馬上幸災樂禍的繼續道:「當然囉!想必這回嫌髒的將會是咱金枝玉葉、冰清玉潔的三格格。」
這回楚樵再也沉不住氣的從床上霍的下地。「你們打的究竟是什麼餿主意?」他臉色一凝。
「咱們的主意可半點也不餿,甚至還可說十分人性化哩!據咱們的觀察,你進仇家幫搞破壞的那半年裡,幾乎不近女色,連打我二哥仇傑那兒將『楚兒』爭到手時,你猶能坐懷不亂,從容不迫的演出強暴戲碼。」仇英笑得詭譎邪惡。「楚樵,算來,你還真能忍、真能熬呢!『江南神捕』、『鬼影神捕』等英名,果非浪得虛名,但今夜,咱們打算讓你的英名毀於一旦,倒要看看你是否還能坐懷不亂!」說罷,她示意莽漢帶走花綺。
「你們打算對三格格做什麼?」楚樵追了幾步,長長的腳鐐令他顛躓了一下。
花綺會被嚇壞的!這念頭令他喉頭發苦,他無法忍受她獨自一人充滿恐懼的任賊人宰割,她的無助與他的憤怒……令他想殺人!
仇英和巴鍇似乎十分滿意他激動的模樣。「咱們不過是要將她裝扮一下,接下來便要看你的了……」仇英淫蕩的笑著。「瞧我和巴鍇對你多體貼呀!或許現下三格格是有些狼狽,不怎麼賞心悅目,不過,咱們三格格可是麗質天生,最令人訝異的是,她還是個黃花閨女!閨女……多教人驚喜呀!在仇家幫眾以為你和她早有一腿後,她居然還是處子,這下是很寶貴嗎?男子總喜歡獨佔鰲頭,而巴鍇和我的幾個手下更是既錯愕又歡喜,我可是費盡心思才制止了他們的蠢蠢欲動呢!」
「是呀!瞧她那一身奶白色的肌膚,光看就教人垂涎三尺……」巴鍇毫不忌諱的表現出他對花綺的覬覦。
「誰要是敢動她一根寒毛,便死定了!」楚樵說得陰惻側的,冷厲森嚴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慄。
「喲!明明是過河的泥菩薩,還敢逞兇鬥狠?」巴鍇狐假虎威,狠狠的踹了楚樵一腳,又不過癮的重重補上一拳。
「夠了,別逗他了,總該讓他留些精力,今晚好好伺候咱們尊貴的三格格,說不定這是他最後一次風流快活呢!」
「我不懂,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大費周章?」怒潮刷過楚樵全身,但他小心的保持沉穩。
「此招叫借『刀』殺人!」仇英粗俗的,意有所指的看向他的下身。「咱先借你那把『刀』毀了三格格之後,再放出風聲,讓三格格今生做不了人,連帶的,你今生今世也甭想再做好人了。想想,你區區一個捕頭,玷污了堂堂皇室的格格,即使你功在國家,我想靖王爺也不會與你善罷甘休的。」她更狡詐的微笑起來。
「假使三格格幫我作證,證明我是被人所逼呢?你倆的算盤也未免打得太如意了,倘若靖王爺一時興起,不治我罪,反而招我做婿--」如此的假設並沒有讓楚樵快活,他的唇仍僵硬的抿成了一條線。
「你想得倒比我們更如意,一來,我可也是個世家子弟,豈會不曉得富貴人家一向講究門當戶對,哪有降格以求的道理?話說回來,就算什麼好事都教你鬼影神捕給碰上,可你身負的血海深仇,據說與皇室脫不了干係,諒你是既不敢,也不甘心與皇室結親,屆時,情況將比咱們預料的更有趣。」巴鍇笑得十分得意。
「你為何會對我如此瞭若指掌?」楚樵除了錯愕於他們對他的一切瞭若指掌外,更鄙視這群人的歹毒心腸。
「我們有高人指點!」
「誰是你所謂的高人?」
「若說穿了,這遊戲哪還玩得下去?」巴鍇得意的仰高下巴。
「為何不一刀結束我,玩這樣的手段,不怕夜長夢多?」楚樵聲音粗啞的反問。
「想瞧更精采的戲,自然得更耐心的等候囉!」巴鍇眼裡閃著邪惡的興味。
「倘若我不按你們的吩咐去做呢?」楚樵挺直軀幹,靜靜的又問。
「那巴鍇和我的手下可就求之不得了!」仇英撇一下嘴角,邪惡的道:「楚樵,你有整夜的時間可以享用三格格,倘若你沒表現出適度的男子氣概,或是仍堅持你所謂的俠士精神,那麼,明早巴鍇和我那批嘍囉們將會代替你一展雄風。你自己衡量一下吧!」撂下狠話後,仇英再次示意莽漢扛走花綺,她則得意洋洋的跟了出去。
巴鍇故意走到木然立著的楚樵身邊兜著圈子,面露狎玩的笑容。「如仇英所言,男人都喜獨佔鰲頭,我原想先借三格格來用用的,卻因為仇英的阻撓而作罷。假使你不願幫三格格開苞,我可是樂意得很,試想,將那麼個白嫩嫩、軟溫溫的身子撂倒在身下的感覺--」
楚樵雙手握拳,憤怒的緊盯著花綺被帶出那扇門。
痛苦撕扯著他,花綺如破布娃娃般的模樣與巴鍇霸王硬上弓的影像在他心中造成莫大的衝擊,他心裡再度產生了想殺人的慾望。
為免巴鍇荼毒更多的良家婦女,他誓言,一旦自由後,他一定要先將巴鍇去勢,讓他再也不能「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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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半個時辰後,石室的門再度被打開。
困獸般拉著腳鐐在石室中來回移動的楚樵,心情猶如鐵鏈磨過石板時那般的沉重,他眼光焦灼,眸底燃燒著憤懣的火焰。
花綺醒著,這回她是半推半就的被仇英押入石室內,楚樵曾一度懷疑眼前這個濃妝艷抹、渾身脂粉氣的女子是否就是花綺?
仇英將她打扮得冶艷魅惑,卻突兀的在她嘴上綁了粗布條,腕上繫著細皮索,而她那一身穿著--
她如青絲的鬒發不凌亂了,卻被梳成與揚州小秦淮上的歌妓同一款式的雙飛燕。她身上穿的絕不比仇英在賣弄風騷時還多,一件桃紅,繡滿鴛鴦蝴蝶的肚兜,外頭僅罩一件素紗單衣,下身則繫條淺絳色的縐紗裙,藉著被點亮的燭光,她絳色裙底呈現暗粉的色澤,柔美纖細的腿兒隱約可見。
「三格格!」楚樵喚她,心很痛,卻不敢形諸於外。
仇英暗地裡推了花綺一把,讓她幾乎跌坐在楚樵的腳跟前,楚樵慌忙地伸手托住她。
仇英不忘利用機會嘲弄他們。「瞧你倆迫不及待的樣子--嘖嘖!該稱你們為曠男怨女,或當你們是乾柴烈火呢?」
楚樵首次顯露出情緒,眼露凶光的瞪視著仇英。
花綺似乎回過神來了,她不覺揣緊他的雙臂,原本茫然的眼底逐漸激起淚花。
仇英被楚樵的肅殺之氣嚇了一跳,不過,她猶不忘威脅道:「少在我面耀武揚威了,楚樵,這會兒你不過是條秀才手巾--包輸(包書)的!記著我的話,好好伺候三格格,倘使天明時她仍是個黃花閨女,我便把她丟給巴鍇和我的手下。另外,奉勸你不要輕舉妄動!」
花綺因仇英的恫嚇明顯的瑟縮了一下,仇英卻出人意表的授意手下打開楚樵的手銬、腳鐐,又示意輪流看守的嘍囉全退到石室之外。
「楚樵、三格格,瞧我仇英多慈悲為懷、多解情識趣呀!良宵苦短,你們好好享受吧!哈哈哈!」
仇英與手下猥褻的笑聲在石門關上的剎那,也同時消失。
直到此時,楚樵才有辦法將全副的精神放回花綺身上,已無桎梏的他,趕緊解去花綺嘴上的布條與腕上的皮索,殷切的問道:「三格格,妳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