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季纓
「二夫人,小桂知道說這些話是超越了自己的本分了,但是小桂的娘曾經告訴小桂,夫妻是要過好幾年的,總不能每日都過得這麼的痛苦吧?難道二夫人想這樣過下去嗎?」
鈴纓沉默了,這種日子也不是她想要的啊。
「你要不要試著做一些努力,也許你們可以成為神仙眷侶也說不定呢!」
努力?她該做嗎?天揚不是恨她嗎?她要是突然轉了性子,也許他會說她在贖罪。
「那是不可能的事……」
「二夫人,你就試試看嘛,你不要這麼洩氣,小桂不希望你一直這麼痛苦,你就試試吧!」
小桂的話,讓鈴纓有些動心,也許僵局是要靠她努力才能打破的吧。
嫁給了天揚,她的確也有一絲的雀躍,只是天揚娶她的動機讓她不得不時時防備著,若是她與天揚真的還有一點可能的話,她是可以努力的。
以前,她一心只想從天揚那兒拿到龍鳳翡翠,以為天揚只是自己手中的一步棋,看來是自己錯了,她在利用天揚的同時也丟了自己的心。
「這就是你娶的妾嗎?」
一陣聲音打斷了鈴纓的琴聲,也打斷了她的思考,鈴纓微微的抬起頭望向這陌生的聲音,她見著了天揚,也見到了褚風。
「老爺,公子。」
「難怪了,這麼漂亮的妾難怪你會動心了!」褚風笑道。
「褚兄,情形不是如你所說的那樣——」
「不是嗎?天揚,大家兄弟一場,我還不瞭解你的個性嗎?」明明這麼在意他這個小妾,卻又裝得蠻不在乎,看到他這樣褚風有些不高興,彷彿存心要為難天揚一樣,他看了鈴纓一眼,再望向了天揚。
「天揚,沒想到你這麼好的福氣啊!」
「褚兄,我們不是你所想的這樣。」
「不是嗎?你可別說你是看她可憐才將她納入二房的。」褚風不是笨蛋,他才不會輕易的相信天揚所說的話。
「是有其他原因。」
聽到天揚說的話,鈴纓心跳倏地加快了些,他會說出什麼話?她真的很期待,要是他說的是她中意聽的話,那她真的會為了他與她的將來而努力,試圖去改變這一切。
「說來聽聽吧。」褚風坐在石椅上。
「小桂,倒茶。」鈴纓說道。
小桂連忙倒了幾杯茶,而鈴纓及小桂則是站在天揚的身後。
「她背叛過我,我現在有能力了,娶她是為了要報復她先前所做的事,讓她後悔。」
鈴纓的手揪緊了手絹,難道他到現在還是這麼想的嗎?
「哦?是這樣嗎?」褚風挑眉。
「是的。」
「好吧,要真是這樣的話,天揚,人說女人如衣服、兄弟是手足,咱們感情不錯,今夜你就讓你的美妾來伺候我吧,而若你有空到我那兒坐坐,我那些妻妾就任你挑。」他故意給天揚出了道難題。
「公子您怎麼這麼——」小桂不悅的出聲。
「小桂,這兒哪有你開口的份!」鈴纓制止了小桂,小桂連忙閉上了嘴。
整座涼亭裡頭的空氣沉重的讓人透不過氣來,褚風嘴角上仍是掛著笑容,他在等天揚給他一個答案,小桂也在等,而鈴纓更是急著想知道,她在天揚的心裡到底算什麼。
「天揚,看你這種表情似乎我替你出了一個難題了。」褚風的手敲著石桌,「朋友不奪人所好,大家個性都豪爽,你若不願僅須開個口,這不會傷了我們之間的和氣。」
也許,趁這個時候挫挫鈴纓的銳氣吧,讓她開口來求他。他只要她求他就行了!
用餘光掃了鈴纓一眼,她似乎在等他開口吧!
「好,若是褚兄你有這個雅興,那今夜就讓她去陪你吧!」他笑得溫文儒雅。
聽到天揚的話,整座涼亭裡頭的人全都沉默了。
「天揚,我只是開個小玩笑而已,我可是沒有那個意思的。」沒想到天揚竟然當真了,這令褚風十分著急。
「有什麼關係嗎?像她這種賤妾,我要十幾二十個都有,怎麼會缺她這一個呢?」
「老爺——」小桂忍不住了,雖然剛才被鈴纓給叱責了,但她還是看不過去的開了口。
鈴纓的身子輕微的搖動了下,原來,真的是她太天真了。
她怎麼能企盼天揚會回心轉意呢?畢竟她真的傷他太深了。
而且他的話聽來,真的是想讓她生不如死吧!
她的嘴角緩緩的拉起了一個苦澀的笑容,她的心正在抽痛著。
原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天揚已經在她的心裡佔了這麼大的位置,要不是這樣,她為何又會心痛呢?
「天揚——」發覺自己將事情搞砸了,褚風很懊惱。
「只是個賤妾而已,鈴纓,你聽到我的話了沒?今兒個晚上就去服侍褚兄。」
「賤妾知道。」鈴纓點頭,淒楚的容顏沒有人看得見。
「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同我說的?」天揚再次問道。
「賤妾累了,容賤妾先回房稍作休息,晚上再去服侍公子。」說完鈴纓未等天揚回話,便帶著小桂離去了。
「天揚,你這是何必呢?你明知道我是同你開玩笑的!」
天揚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懊惱的坐在石椅上,就怕自己鑄成了大錯。
夜晚,一輪明月高掛在漆黑的天空當中,幾顆星子亮的就像珍珠一般。
鈴纓穿著一身湖水綠,頭上插了幾支金步搖,臉上搽了胭脂水粉,看來就如同由畫裡頭走出來的美人兒。
她走過迴廊,來到了休息的客房,就見到天揚站在褚風的門口。
「老爺,請早些就寢。」她心已死,面無表情的看著天揚。
「你真的願意嗎?」他顫聲的問著鈴纓。
今夜的鈴纓是他見過最美的,而她的美麗卻不是為了他!因為他將她推給了別的男子——「賤妾謹遵老爺吩咐。」
「回答我,你願意嗎?」天揚拉高了音調,手扣著鈴纓纖細的手臂,搖晃著她。
「賤妾自知連草鞋都不如,老爺的吩咐鈴纓只能照做。」她對天揚露出了一個嘲弄的笑容,「還是老爺有雅興觀看「嬉春圖」?」她揮開他的手之後,輕敲了褚風的房門。
褚風開了門,見到了站在門外的兩人。「天揚,我就知道你只是在和我開玩笑的……」這麼大的禮,他可是受不起。
「公子,時候不早,該歇息了。」鈴纓自動踏入了褚風的房內,並且關起了門。
「你——」
「叫我鈴纓就行了。」
「你們這又何必呢?」褚風真是越看越煩惱。
「公子,請容許鈴纓為公子更衣就寢。」鈴纓說完,正要脫掉褚風身上的外衣之時,便被他制止了。
「我只是開玩笑而已,完全沒有那個意思,若有得罪的地方還望嫂子見諒,嫂子請回吧!」不同於涼亭那種蓄意輕薄的態度,褚風說話恭敬多了。
「我只是遵照我們家老爺的意思做事。」她苦澀一笑。
「那我去同天揚說!」褚風真不曉得天揚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平日不是這個樣的,怎麼現在全變了,甚至於還答應他這個無理、荒謬的要求。
「公子請留步。」
原本要跨出花廳的腳步停止了,褚風轉過頭看著鈴纓。
「公子不滿意鈴纓嗎?」
「不是,只是我要去同天揚說,看看天揚到底要固執到什麼時候!」
「公子需要鈴纓侍寢嗎?」鈴纓輕聲的問道。
「不需要!」他搖頭,原本就沒有那個意思了,而且他也看得出來,鈴纓根本就沒有那個意思。
「那請公子到內室歇著,今晚的事可否不要同老爺說,保守這個秘密?」
「為什麼?」怎麼天揚和鈴纓都這麼奇怪,不過要是有好玩的,他幫她保守秘密又有什麼關係。
「我得善盡老爺的吩咐。」鈴纓吹熄了廂房內的蠟燭。
站在客房外頭的天揚,一見到褚風房裡的蠟燭熄了,他沉痛的閉上了眼,轉身走回自己居住的院落。
***
褚風在翌日匆匆的離開了王家,他遵守著和鈴纓的約定,並未將這件事告訴天揚。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轉眼間三個月過去了。
這三個多月裡,天揚雖然夜裡也同鈴纓睡在一起,但是他們並沒有任何親密的行為,而天揚幾乎都快要瘋了。
他想碰鈴纓,但是想起了褚風與鈴纓的那一夜,再見到鈴纓總是側身而睡,想必她應該很恨他吧?
「老爺,賤妾有事想同您說。」自從天揚用這個詞兒形容鈴纓之後,鈴纓就將這個詞兒給牢記在心裡頭。
「有什麼事等我回房裡再說,我現在要處理帳簿。」天揚低著頭,內心的愧疚及對自身的嫌惡,讓他根本不敢抬起頭面對鈴纓。
他那時的目的只想讓鈴纓求他而已,沒想到她仍是那麼倔脾氣。
現在,他們兩人的關係可能比寒日溪流所結的冰更冷了。
「用不著老爺多少的時間。」鈴纓堅持。
天揚看著在廳裡的幾個人,「你們退下。」
「是。」幾人連忙的退下,整個大廳裡就剩鈴纓及天揚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