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季蕾
她直覺地撇過頭,躲開他令人噁心的撫觸。
「怎麼?這麼怕我碰妳嗎?」他譏諷。
她不語,只是冷冷回望他。
冷漠的反應激怒了男人,他忽地揚手,狠狠向她細嫩的臉頰揮去。
瑩白的左頰,迅速爬上五道紅色指痕,毫不容情地燒燙著她。
他欣賞著自己的傑作,驀地笑了,「不知道路西法看到她的女人成了這模樣,會是怎樣的反應。」
路西法!
聽聞這個名字,燕琉彩凝眉瞪他,「你綁架我是為了要挾路西法?」
「不錯。」男人點頭,彷彿讚許她的反應,「妳還不笨嘛,小姐。」
「你想要他做什麼?」
「這個嘛,還不急,要看他願意為妳付出什麼代價了。」
「你!」她怒視他。
他卻不理會她憤怒的瞪視,逕自轉向其中一名部下,「契可夫,你來聯絡路西法。」
「我?」被他點名的部下微微一愣。
「當然。」男人冷冷響應,「在不確定他願不願意救這女人前,我是不會冒險讓自己的身份曝光的。」
「可是……這樣的話他就會認出我──」契可夫眸底閃過一絲畏懼。
「放心吧,你怕什麼?就憑你這樣的小人物,他就算認出你又如何?他根本懶得動你一根汗毛。」說著,男人詭異地一笑,「路西法很忙的,不會在不值一提的人身上浪費時間。」
「是……是嗎?」契可夫依然猶豫。
可男人已不耐煩等他下定決心,「照我說的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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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官,又有一通衛星通訊。」
亨利利落的報告讓路西法若有所思的眸光自窗外白茫茫的雲霧收回,他端正臉孔,毫無表情地望向屬下。
「誰?」
「不知道。」亨利搖頭,「他自稱是契可夫。」
「這是怎麼回事?」聽聞這個陌生名字,路西法冷冷一哂,「全世界都掌握了我的通訊頻率了嗎?」凌銳的眼神像是指責。
亨利一顫,眼睫不覺低垂,不敢迎視長官。
「問清楚他是誰,我不跟名不見經傳的人說話。」
「是。」
直到亨利領命離去後,路西法才允許自己露出微微煩躁的表情。
方才與堂本徹一番對話幾乎奪去了他所有殘餘的冷靜,從昨晚開始便起伏不定的情緒更加難以控制。
多年來第一回,他感覺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無法在臉上掛牢冷靜的面具。
他知道自己需要時間收束心神,否則一向沈穩的神情也許就會在機艙內,在多年跟隨他的屬下面前逐漸崩毀──
他深深吸氣,正感覺自己就要重新主宰理智時,亨利慌亂的身影忽地衝入他私人房間,慌亂的嗓音拂過他耳畔。
「長……長官,她在他手上。」
「誰在誰手上?說清楚一點。」
「燕小姐。她在契可夫手上……」
還沒來得及等亨利把話說完,路西法挺拔的身軀便驀地從舒適的沙發中立起,他迅速衝到檜木書桌前,按下書桌上的通訊控制鈕。
屏幕上出現的,是路西法從未見過的男人臉孔,猥猥瑣瑣,一看就非大將之才。
「你是誰?」他瞪視男人,如果目光能殺人,後者早被碎屍萬段。
「契……契可夫。」
「你想要什麼?」他開門見山。
「我……我──」臉色發白的契可夫腦海一片空白,他沒料到路西法會如此乾脆。
「我要見她。」
「什……什麼?」
「我要見她!」路西法嗓音凌厲,「她在你們手上不是嗎?」
「是……是。」彷彿這才聽懂路西法說些什麼,契可夫連忙讓開身軀。
在他身後,是一間光線昏暗的密室,幾個男人交錯站立,形成一道道灰色陰影。可路西法完全沒看到他們,他的目光只集中在一個人身上。
琉彩!
他心疼地望著她,望著她被粗繩緊緊捆住的手腳,望著她凌亂的頭髮以及臉頰上怵目驚心的紫紅色指痕。
她被甩了耳光,而且不只一回,瞧她的臉頰都浮腫了……
一股憤怒的殺氣驀地在路西法胸膛中竄起,他握緊雙拳,用盡全身力量才沒讓自己當場咆哮。
「你、們、想、要、什、麼?」一字一句冰冷地自他齒間擲落。
契可夫忍不住顫抖,他眨眨眼,好半晌才找回說話的聲音,「我們要……要你過來,單……單獨來。」
「單獨?」路西法瞇起眼,「你們想要我自投羅網?」
「總……總之,她在我們手上,要來不來隨……隨便你。」
路西法不語,沉默地瞪視契可夫,那眼神足以卸去任何一名勇士的盔甲,更何況本來就稱不上勇敢的契可夫。
他幾乎要舉起雙手投降了,要不是角落一枝亮晃晃的長槍忽然對準他,他真會就此認輸。
「你……你可以不來,可她就……我們會……」
「我會去。」路西法冷冷響應,打斷契可夫毫無說服力的威脅。他瞪著他,知道負責與他交涉的這傢伙絕不會是幕後的主使者,他也知道,唯有他親身赴會,才有可能見到真正的主使者。
「我會去,單獨一個。」他微微笑,笑意不及眼眉,「你們可以準備迎接我。」
契可夫鬆了一口氣,「那很好。我們……」
他還沒機會說完,高大的身軀便被某個纖細的人兒狠狠撞開。
「路西法!你不能來!不能單獨一個來!」是燕琉彩,她對著屏幕,驚慌地喊道,「他們會要了你的命的!你絕對不能來!」
「琉彩!」路西法再也無法假裝平靜,他焦慮地喊,「琉彩,妳別說話,別……」
啪!
清脆的響聲截斷了路西法的吶喊,他驀地住口,愕然注視著經過衛星傳送過來的影像。
琉彩被一個男人狠狠摔了一個耳光,那力道如此強勁,強勁得她站不穩柔弱的身軀,驀地跌倒在地。
清麗的前額,逐漸隆起一塊青紫。
路西法瞪視著屏幕,身軀,強烈顫抖。
他看不到那個膽敢痛打琉彩的男人,他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看不到他的臉。
但沒關係,他遲早會看到那傢伙的臉的,他會看清楚他,然後,親手送他下地獄。
他在心底,冷冷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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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這多話的女人!沒人告訴妳男人說話時最好別插嘴嗎?」結束通訊後,男人命令手下拉起燕琉彩,粗魯地將她架至某個寬闊的房間。
房間格局闊朗,幾件豪華的傢俱輕易地點出主人的氣派,最重要的,這裡光線明亮多了,空氣也彷彿新鮮許多。
燕琉彩幾乎是貪婪地深吸一口氣,讓充足的氧氣洗去她滿腦的混沌。
待重新恢復思考的能力後,她明銳的眸子轉向閒閒在沙發上坐定的男人。
「你究竟是誰?」
「事到如今,我告訴妳也無所謂。」男人微微一笑,「我是契塔維夫,軍火販子,是路西法的老朋友了。」
「軍火……販子?」燕琉彩愕然。
路西法怎會跟一個軍火販子有關係?怎麼可能?
「我不相信!」清銳的嗓音像是說服別人,其實是為了說服自己。
「妳不相信?」契塔維夫有趣地打量她,「啊,莫非在妳心中,路西法是某個正直果敢的英雄?」
「他是英雄。」對他的諷刺燕琉彩冷冷反駁,「他是哈斯汀的英雄,曾經在內戰期間解救了不少孤兒寡婦。」
「哈哈哈!」契塔維夫驀地仰頭,恣意狂笑,「這麼說妳跟哈斯汀那些愚蠢的老百姓一樣,都被他披著羊皮的外表給騙了。妳以為他為什麼加入軍隊?不過是為了生存而已!因為軍隊是唯一能收容他,供他膳宿,又能讓他一步一步往上爬的地方。」他頓了頓,嘴角扯開不懷好意的弧度,「他根本只是個投機份子!為了自己的利益,他可以去保衛那些孤兒寡婦,可一旦他們擋了他的路,他同樣也能毫不容情地做掉他們。」
「我不相信你。」燕琉彩機械化地應道,修長的指尖用力刺入掌心,可她毫無所覺。
「妳不相信?那麼問問他去!問問他為什麼離開哈斯汀?問他離開時是不是順便搬光了國庫?」契塔維夫惡意地微笑,「我真的很佩服他,明明是個竊賊卻還以英雄的身份欺騙了哈斯汀國內所有無知的老百姓──他們到現在還不知道他背叛了哈斯汀,為了政局的穩定,那個精明的女王陛下不敢告訴他們,國家已經沒錢的事實──對了,妳知道去年哈斯汀有兩枚導彈因為計算機出了問題,結果在自己首都爆炸的新聞嗎?妳以為那是誰的傑作?」
「我不知道。」燕琉彩木然搖頭,雖然在她內心深處已經猜到了答案。
「妳當然知道,只是不願意承認而已。」契塔維夫譏諷她,「怎樣?這個國民英雄確實夠狠吧?不但在臨走前毀了哈斯汀軍隊所有的攻擊系統,還送上兩枚導彈製造動亂不安,讓那個可憐的女王沒空追擊他。」他彈彈手指,「說實話,如果不是他硬要搶去我在中東經營多年的地盤,我是很樂意跟他合作的,要聽他命令追隨他也無妨──如果他不是那麼高傲的話。」話說到此,他眸光忽地一冷,狠狠地攫住燕琉彩。